这里一直在和奥帕尔对话的,是融合了“司徒凌然”记忆的盖亚承传,有点类似于“引导精灵”一样的存在。
从对话中就能看出来了,相对于小奥来说,司徒凌然更成熟更理智,不过小奥对它一直都很抵触就是了。
顺带一提,有心人应该能猜出来了,独角兽奥帕尔和里德尔的孽缘从他出生起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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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杯6(逆位):黑暗的记忆。
灰色的天空。
裸露的干裂土地。
被砍伐的植被。
被污染的水源。
这是“罪”。
辐射区垂死挣扎的畸形物种。
狩猎区被血液侵染的柔软皮毛。
餐桌上作为主菜的鲜活生命。
这是属于人类的“罪”。
我们该去诅咒谁的残忍?
我们该去祷告谁的慈悲?
为什么我们非要忍受这样的折磨这样的饲育这样的污染?
有谁能……
有谁能救救我们?!
人类的贪婪永无止境,人类的自大从未消失。
源于盖亚一侧却侵占到了与之相对立的另一侧,身为灵长类之首却舍弃了最初应该遵守的生存条约。
这就是人类的“罪”。
永远无法原谅的,属于人类对“母亲”的“罪”!
!?!!
猛的睁开了眼,奥帕尔按住了自己左胸口心脏的部分大口的喘息着。
刚刚的……是什么?!
——盖亚一侧的记忆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梦到这种东西?
——因为承传。
承传?!盖亚之子的承传?
——领导着整个魔法生物界的盖亚之子,肩负着平衡灵长类与盖亚矛盾的职责。
不对!
拭去了额上因为梦境中那可以清晰感知到的绝望怨恨诅咒悲痛而产生的冷汗,奥帕尔努力做着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那种程度的梦境,根本就是在引导盖亚之子站到人类的对立面吧?!
——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梦境而已,你就受不了了么?
“仅仅”、“只是”?!喂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这只是人类对“我们”的罪的一小部分,仅仅只是观看了一小部分就承受不住,身为“盖亚之子”,你要走的路还远的很。
又不是我想成为这个莫名其妙的鬼“盖亚之子”的!
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奥帕尔好不容易才按捺下自己想打人的冲动,然后在闭上了眼重新准备入睡的时候,很悲催的发现了一个事实——好像是因为白天睡太多了的关系,又或者还要加上方才的梦境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总之现在她睡不着了。
摇摇晃晃的从自己的小床上起身,拜托了可以自行生长的魔法植物把自己给放下来后,奥帕尔左右看了看后,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手。
反正在外面值夜班的人不是罗南就是翡冷翠,但是不管哪一个对着她都有种因为过分尊敬而变得让她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所以,还是去找不会在意她身为“盖亚之子”这个身份的里德尔好了。
在里德尔身边的话,应该,可以很容易就能入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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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汤姆!求求你——求求你!我爱你啊……不要这么丢下我!汤姆!】
凄厉的,属于女人的哀求嘶喊的声音,带着浓郁的哭腔,饱含着深深的绝望还有眷念。
挥动四肢可以感觉到自己被柔软的水所保护着,而睁开眼,可以看到四周是没有丝毫光亮的,足以包容一切的黑暗。
深沉而温暖。
【滚开!恶心的家伙……居然骗了我这么多年!你这个魔女!】
有点歇斯底里的属于男人的声音,混合着厌恶以及仇恨,不过更多的,是暗藏了惊恐的粗暴。
包裹着自己的黑暗连同保护着他的水猛然震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还有属于女人的惨叫声。
尖锐的声音,直接刺入了耳膜,让心脏也跟着一起颤动。
不被期待的存在。
有这样的直觉,然后左胸口心脏的部位,似疼非疼。
但是直觉的,有什么东西“哗啦啦”的碎开,然后……
就那样空了。
不过……
不管梦见几次,都觉得……真是吵死了。
里德尔无不厌恶的这样想着。
或许是因为一直到现在才明了的,那属于绮族的血脉在作祟,他有着未出世前的记忆。
不过这段记忆,在他获得黑暗之力后就不曾再出现过了。
没想到现在力量消失后,这段记忆又再次的重演。
幸好,这段记忆并不算长,还在可以忍受的时间长短之内。
这段让人厌恶,却始终遗忘不掉——自尊也不允许他遗忘——的记忆。
总是在提醒着他,身为麻瓜人类的卑劣,自身血脉的不纯,以及……那“无人期待”的出生。
【啊!!汤姆,你、你干什么?!】
撕心裂肺的呼喊,伴随着黑暗的震动,还有震痛人耳鼓的**击打的声音,【这……这是你的孩子呀!我不是魔女……不是的!求你,求你……】
【滚!谁知道你会生出个什么肮脏的东西来!不要再靠近我!你只配和蟾蜍还有蜘蛛呆在一块儿!给我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汤姆……不要……求你……不要……】
女人的声音越显微弱,而男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很好,总算安静下来了。
这个梦境逐渐接近了尾声,里德尔的思维也显得安静了下来。
除了一开始睁开了眼确认了周围的混沌与黑暗之后,他就一直闭着眼睛在那片黑暗中似睡非睡,积蓄着力量。
或许因为已经预知到了即将到来的“未来”,所以,在包裹着他的税在渐渐不安摇动着,逐渐变得冰冷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慌张。
即使听到了一直在黑暗中的陪伴着他的,悬浮在上方的心跳声时急时缓,最后变得微弱得细不可闻也一样。
心里莫名其妙的难受,因为认知到了某样事实。
不过更重要的是明白一点。
出去……一定要快些出去……不加快一点动作的话,就会死在这里的……
不记得过了多久,或许是因为魔力的关系,终于如愿以偿。
似乎被什么东西抱起,温暖的体温带来的时驱不散的困意。
暂时安全了。
因为这样的想法而让思维恍惚了许久,然后凭借意志睁开了双眼,首先印入眼中的是一对充满了绝望和荒芜的黑眼睛。
那里面就像一片干涸的荒原,没有一丝光亮,空空洞洞,深不见底的荒芜寂静,如同黑洞。
【汤姆……】
喃喃的声音,然后那双眼睛中的光芒就那样黯淡了下去。
这是他最后一次听到属于“母亲”的声音。
几乎是在同时,刺目的,属于朝阳的光芒驱散了遮目的黑暗。
明明是阳光,却异常的冰冷。
刺的人眼睛疼痛,干涩无比。
之后,在那刺目的朝阳之中,有什么……
咦?!
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简单的木质房梁——这是在半人马驻地内外侧,靠近禁林内湖泊边上所搭建的临时住所,还有一双正注视着他的,即使是在黑暗中也在灿灿发亮的鸽血红色双眼。
“……啊……”
因为刚从梦境中切换出来,下意识撑坐起身的里德尔觉得似乎过了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怎么回事?刚刚在梦境的最后,那出现的……是什么?
明明之前完完全全没有梦见过不是么?
好像在记忆深处,有什么明明应该是“重要”的东西缺失了,可是却不明白究缺失了什么。
这种状况让里德尔有种事情超出了掌握而产生的烦躁感,不过眼下他很清楚不是该纠结于这种事情的时候。
原因?
就在于眼下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他的床,此刻正趴在他的枕头边看着他的那个小小的婴儿:“奥帕尔?”
晚上的话,她不是应该在半人马翡冷翠或者罗南那里的么?怎么会跑到他这里来?
什么时候他设在屋子之外的警戒这么不济于事了?而他的戒备心也退化到了有人接近而不自知的程度了么?
这段时间和那群非人生物混久了,果然太过安逸的日子让他的神经变得过于松懈了么?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的关系,婴儿歪了歪头,似乎有点困惑他为什么会叫她的名字,然后眨了眨眼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后,就拽着他的衣服一点一点往他怀里爬。
“……”
有那么一瞬间,里德尔的表情一片空白——或者该说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对。
以前不是没有做过这种梦境,但是每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基本上他都要低气压上好久,那种状态根本就是典型的“生人勿近”。为什么这个小婴儿还能如此大咧咧的往他怀里钻?
或许是因为才只有1岁多一点的关系,所以奥帕尔的动作什么的还不是特别的灵活,为了防止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她拽掉,里德尔只好直接把她拎起来抱在怀里。
一到他的怀里后,奥帕尔立刻就像是满足了般的在他怀里蹭了蹭,不再动了。
她不害怕他。
婴儿身体特有的高热还有软软的感觉,就那样慢慢的,像是要侵入心脏般的从怀里渗透了进来,那感觉让里德尔的眸光兴起了一丝波澜,说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想法。
“你怎么会跑到我这里……嗯,罗南和翡冷翠没跟来么?”
目光瞄到了床边窗户那慢慢收回去的魔山虎后,里德尔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奥帕尔会出现在他的床上了——能轻松让魔法植物无条件帮忙的人,除了盖亚之子外还能有谁?
只不过,那两个紧张奥帕尔紧张得要死的半人马竟然会允许她半夜不睡跑他这里来么?
虽然知道奥帕尔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里德尔此刻只是简单的想要和人说一些什么罢了——无需回应也不需回应,他只是想要确定自己并非一个人罢了。
而对于里德尔的疑问,婴儿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了小手,似乎是想要碰触里德尔的脸。
看到了她的动作,里德尔的眉梢挑了一下,神色微愣间并没有避开。
[睡不着。然后……感觉到里德尔似乎感觉到冷……]
温度偏高的小手碰触到了冰冷的面颊后,带来了暖暖的酥痒,而同一时刻,带着奇特透明质感的清冽而干净的声音,就响在了他的思维之中。
!这是……
皱了下眉,注视着正看着他的奥帕尔,里德尔试探的问了一句:“在说话……是你?”
[啊?里德尔能像植物那……]
随即就看到奥帕尔仿佛被吓到了一样的急忙缩回了手,那个声音随即中断。
结论显而易见。
只是,被碰触到的皮肤此刻在温暖撤去后,热度丧失后更增加了几许冰冷。
这算是……对于因为身体缺陷而无法说话的“盖亚之子”的补偿么?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思,里德尔抬手握住了奥帕尔的手,再次开口:“你……刚才说感觉到我觉得冷?”
[嗯……]
那个声音带着犹豫想起,似乎正在组织着可以表述出口的词语,[然后,觉得到冷……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里德尔……]
顿了顿之后,奥帕尔歪着头看着他,鸽血红色的双眼中写满了好奇还有不解,[里德尔,‘汤姆’是谁?]
这是,梦境相通?!难道是因为魔力同源的关系?
里德尔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无法遏制的杀意就蔓延上了心底。湛蓝色的眼暗沉了下来,原本握住奥帕尔的手,此刻已经移到了她的颈项上。
被看到了……他耻于回忆但是因为骄傲无法忘记的过去……
[里德尔?]
似乎并没有发现已经按压上自己细嫩颈项上的手指,只要微微施力就可以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奥帕尔只是带着担心的神色看着里德尔,[没事么?]
——你是笨蛋么?
啊?
——这么浓烈的杀气你都感觉不到么!要找死也不是你这种方法吧!
我知道啊……
——什?!
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被别人知道了,第一个想法都是要灭口吧?区别只在于是否施行而已。
——那你还……
只是,在赌而已。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她就是知道这一次她只能用她的生命来赌博。
结果不外乎两个而已。
死亡,或者……被初步接受。
——你是……笨蛋么?!竟然要做到这一步,那所谓的“家”的感觉对于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
啊……或许吧。
注视着里德尔的眼角眉梢没有丝毫走样,表现出来的,只是满满的担忧还有疑惑。
[里德尔?]
似乎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又带着试探味道的轻叫了一声,抬起的手更是再次碰触上了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上,[没事么?]
这个婴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笨蛋么?!
聪明一点的话,只要感知到了他方才的杀意都应该会远离他了吧?!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这样依赖他?!
湛蓝色的眼再次对上了那双干净的鸽血红色的眼后,最后却只是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他不明白。
左胸口似乎蔓延上了什么他所不明白(所遗忘)的,暖而柔软的感情。
明明知道这种感情其实相当的无用……明明只要手上再次施力就可以结束掉这次这个愚蠢的任务,重新得到力量然后回归……明明不应该有这种无聊的想法的……
“……没什么……”
暗色的浮光自湛蓝色的眼底划过,最后重归于沉寂。
原本接触在奥帕尔稚嫩颈项上的手指,最终上移,拂开了她的额发,半侧过脸,里德尔听到了自己带着些许暗哑的声音,“只不过,是一个不相关的人罢了。”
只是为了不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打草惊蛇,所以才放过了这个婴儿罢了。
里德尔这样告诉自己。
所以,只要以后教育得当,让她知道什么是不该说的事情就好了。
等到时机成熟后,就杀了她夺取她体内的魔力,这样也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只是这样。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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