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夕之下,随着钟声渐渐沉寂,一列列十数人不等的少年男女步入腾龙社院,整齐排列在广场之上,随后院内高楼上一个声音宏亮响起,“晨练开始!坐——”
整齐队列在演武场上悄然肃立,随那声音“轰”然一声,一众少年男女便盘膝坐在了这广阔的场地上。
“又要搞什么思冥,我切——”窃窃私语声悄然响起,这群少男少女脸上多有不耐之色。
也有一些坐在前排的少年却不受影响,他们个个神情庄重,双手轻抬于胸腹处,手心向上,指掌相合,少年男子左手在上,右手在下。
女孩子则右手于上,左手于下,大家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呼吸悠长舒缓,显得庄重肃穆,十分用心。
转瞬间,竟还有几位少年,身形外一层淡淡薄雾轻轻笼罩上来,虽然气流微弱,却颇有几分蓬勃之力,令人不敢小觑。
看到这几位少年气息变化,高楼上发布口令的那道暗黑身影,不苟言笑地严肃脸庞上微露出些许满意之色。
之所以会有少年露出不耐烦之色,实是在龙口镇中,根本没有哪所社院安排有这种静坐冥思的课程。
早上的大好时光,其他社院都是龙腾虎跃,正是练体强身,修炼功法的最佳时间,怎么用在这些无聊的静坐上呢,真是无趣!
少年本就好动活泼,大半受不了这些死板的修炼的束缚,可是大家都极为畏惧楼内阴影中的男子,谁也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引来严重的后果。
“禁——”高楼上的身影猛然一喝,左手轻挥。
随着一阵气流激荡,那些张口埋怨的少年,只觉得呼吸一窒,一时间竟出不得声,吓得他们赶紧抬手闭目,纷纷学着前排少年的样子,摆足了架势。
“哼!又是你——”那阴暗中的身影猛的一震,大喝道:“风夜长,你又再做什么?是不是想让我把你逐出学院?”
那些装模作样的少年男女,赶紧睁大双眼,相互嬉笑着扭头望向队列末尾方向。
在队伍末尾的一个角落,一位青衣少年正闭目盘坐,双手掌心相对,随呼吸缓缓分合,神情自然恬淡,对外界声音浑然不觉。
“嘿嘿,又是他,这个笨蛋又搞怪了,他才来了这么几天,就敢如此大胆,看来他一定是有什么背景吧?”几个好事的少年探讨起来。
“切,什么背景啊!一个克死了母亲的怪胎——”几个认识少年的孩子不屑道。
“那他岂不是很可怜,你们还这样挖苦他,”一位长发如水的美丽少女愤愤地看向这几名多事少年。
“风夜长——”高楼上那道身影愤怒了,严厉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深深地克制之意,几乎就要冲到这被称为“风夜长”的少年面前一般。
“风夜长,快醒醒,别乱来了,老师已经发怒了”一个胖乎乎的稚嫩少年急道,用力拉扯着沉浸在个人世界令老师发怒地少年衣衫。
“啊!?”这被称作“风夜长”的少年浑身一震,满面惶恐地立起身来。
少年身着藏青色长衫,瘦削身躯裹在稍显破旧的成人长衫中本就显得有些滑稽,现在张皇失措地站在席地而坐的少年群中,显得尤其突兀扎眼。
“哈哈哈——”好事的少年男女们哄笑成一团,除了前排那少数几位仍然端坐不动外,整个演武场上,瞬时便人声鼎沸,再也没有了清晨那份静谧和谐。
“糟糕!”少年风夜长此刻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赶紧收束身形,双手合揖向高楼躬身一拜,“老师,我又走神了,请您责罚!”
“静——”高楼上那身影双手一挥,喝道。
乱作一团的少年又都感到一阵呼吸不畅,赶忙纷纷正襟危坐回原来的样子,一个个小脸都憋的通红,明显还未从刚才的兴奋中摆脱出来。
“唉!风夜长,要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可以开除了你,晨练之后,你就留在这演武场静立思过吧!不到神光消逝,不得离开!”
这老师口中的神光,其实就是渐渐升起于天际的那轮黄白色恒星,我们地球人将此称为太阳,而在地元大陆的人都把它尊称为神光。
自太古时代开始,就把它作为最高之神来敬仰崇拜,各族族人都以神光后代自居,如同地球文明中的印第安人一般。
听到老师的惩罚责令后,少年反而不觉伤心难过,却在嘴角露出几分欣喜之色,喃喃自语道:“难道我又可以感受到那道启示了么?”
少年快步退到演武场边缘,走到高楼的正对面,然后肃然静立,瘦小的身躯迎着从高楼后冉冉升起的神光,仿佛化作一棵林间的小树。
与这广场周边的建筑构成了一幅自然和谐的画卷,如果不刻意去观察,谁也不会注意这演武场还站立着一个被处罚的小小少年。
一刻之后,(地元大陆所在的星球以五为数之尊,神光照耀下,星球每年共二十五个月,每个月有五周,每周有五日,每日被人们分为五五二十五个刻度,称为刻。)
“停——”高楼再次传来那浑厚声音。
一众少年纷纷睁开双眼,两手缓缓呈弧形向高悬神光举起,再缓缓回收于胸腹之前,长吁一口气后,再循环反复,共计五次后方止。
“起——”高楼上的老师再次下令。
少年们两脚交叉缓缓起身,待大家全部肃立后,那位老师方道:“晨练结束,散!”
“诺!”少年齐声应道,又回复成来时队列,如退潮般向各自屋舍快步而去。
在散去的队伍之中,那位把风夜长叫醒的小胖子,回过头远远望了望少年站立之处,暗自点了点头,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很快也随着人流隐入了那座高大的屋舍之中。
“渡海长老,听说今日那位叫风夜长的少年又在晨练时捣乱了?”一位身着蓝衫的中年男子,看到面带不悦从演武场归来的那位隐身在高楼的指导者问道。
“真是岂有此理,也不知梁老为什么非要让这样一个小蛮子来我们社院,不但没有任何天赋,还每每在我指导晨练时搞怪捣乱。难道我们前世曾有何过节不成。如果再有下次,我可不再给梁老面子,一定开除了他!”
这被称为渡海的长老原本有些平静地心绪,明显又被这蓝衫中年人挑拨了起来。
“丙已,你这是在干什么?难道还再为十数年前那些事情,嫉恨风夜长父子?须知小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他还是珂瑶的孩子!”一位美艳动人的风韵少妇对那蓝衫男子高声叱问道。
“若菲,我怎么会如此小器呢?只是随口一问,不要多想,不要多想,咳咳——”蓝衫男子面露尴尬,连忙向那位被他称作若菲的漂亮女人解释。
“不是最好!否则,我就去找大长老,让他评评理。渡海长老,你也是长者,弟子有错本就在所难免,你就不能多宽容一些么?让刚来社院不到一月的孩子去罚站,这样的做法也符合你的冥思之道吗?”这位若菲长老对渡海长老也是不依不饶。
“咳,咳,这个——”渡海长老面涌潮红。几日来自己所作所为,有如电火般闪现回放于脑际,心中不由也有了几分悔意,连忙向若菲长老躬身一礼,言道:
“若菲妹子,听君一语,惊醒梦人。这几日,我的确有些行为失当,盖因我对梁老破例推荐这孩子来此,原期望得一天才,却不想难遂心愿,致使心生不满,不想竟带入了冥思指导之中。现在回想起来,这孩子入静之中,虽举止有些失措,然静意浓厚,非人惊扰,竟自沉湎于其中,倒也难得。今日之举,缺有失当之处,我必反省改过,绝不再犯,在此先谢过妹子警醒之语!”
“哎哟!看看,还是我们渡海兄有气度。我就说渡海兄不可能也是那种没有心胸气量之辈,不然,怎能成为我们社院五大冥思境之一。今天这个谢字我可不敢当,只求兄弟看在我那死去的珂瑶姐姐面上,对这孩子多多教导才是。”
若菲长老边还礼,边和声回应,轻声细语间妩媚异常,听得那蓝衫男子心神一荡,却一丝一毫也不敢显露出来。
“若菲妹子尽管放心,我自有分寸,接下来我还有指导修习课,我就先告辞了。”渡海长老对蓝衫男子和若菲长老微一躬身,转身疾步消逝在了这高楼的回廊尽头。
“咳咳,若菲妹子,我――”见渡海长老转身离开,蓝衫男子愈显尴尬起来,面对美人竟不知所措起来。
“算了,丙已兄,人已逝,光阴过,你就不能走出心结么?”若菲长老面色缓和下来,看着蓝衫男子轻声问道。
“哼!对于你们而言,珂瑶已经不在了,于我而言,我绝不会忘!你说我还有心结,说对了,有心结又如何?我从来就不想让心结解开,否则我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若菲妹子,可能你觉得我太过不堪,没关系,我不在乎!那孩子跟珂瑶有什么关系,我的珂瑶何时有过孩子?”
蓝衫男子猛然感到一阵愤怒,狠声回答,说到最后竟眼含泪光,猛一纵身飞逝而去。
“唉,珂瑶姐,没想到还有如此痴恋于你的家伙吧?放心吧!这家伙也就是有些小心眼儿,我会开解他的,绝不让他难为风夜长就是!”美丽的女人望着远去的蓝衫男子,轻声一叹也隐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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