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内托坐下的时候,得意地瞧了庄言一眼,却惊讶地发现庄言也在回头看她,浓眉下面惺忪的睡眼困惑不解。
但是这都是次要的,尉诩恼火了,古井无波的声音激愤起来,敲了敲木槌警告道:“原告注意,你的陈词和记录不符,如果坚持如此,本庭将保留追诉的权利。”
听到这威胁,维内托低头玩手机,然后念道:“‘提出了奇怪的要求’‘用试管收集唾液’,这两条是我提交的投诉里面最激烈的两句话了。如果这两句话构成侵犯个人**罪的话……”
她还没说完,尉诩又开始敲木槌,命令道:“请原告把原文朗读一遍。”
维内托傻眼了。她看见庄言又好奇地回过头来瞧自己了,她俏脸绯红,暗想这时候你怎么醒了,睡你的觉去啊混蛋!
那么傲娇的话,虽然写出来没有感觉,但是当着人念一遍未免太羞耻了吧!
维内托耍赖道:“非得我念吗?请庭上自己念,要不让执法队念,反正我不念。”说完坐下了,把手机丢桌上,扭头不管了。
尉诩拗不过这妞,只好屈服,严肃地命令:“一队长魏明旭,你来念。”
执法队长立正敬礼,奉命走过来双手捧起手机,瞧一眼,傻了。
但是他不敢违抗庭上,只好豁出去,硬着头皮厚着老脸,认真诚恳地念道:
“什么啊,庄言哪里有点学者的样子,明明就是个变态吧,觊觎本小姐的美貌所以借着课题的名义来接近我吧!很过分哦,提出了很多奇怪的要求啊,简直羞于提及啊!(严肃脸)他甚至要求本小姐当着他的面用试管收集唾液!好变态,我可以拒绝他吗?每次听到敲门都在害怕,因为不知道开门以后会听见他提出什么脑洞大开的无理要求啊!这算骚扰了吧?我打赌如果是在现实生活中的话,喝茶看电影逛街都会看到他鬼鬼祟祟的身影啊!基于以上理由,要求授予**保护权限,在合理时刻拒绝庄言博士的无理要求!比如监控体重!”
这段少女无比的话被魏明旭认真诚恳地念出来,仿佛在一本正经地向男人撒娇,听得陪审团纷纷捏住鼻子来忍笑,东倒西歪笑翻一片。
就连始作俑者维内托小姐都羞耻地低下了头。
庄言笑得不能自已。
“肃静!”庭上恼怒地敲锤子,然后抓紧时机,趁热打铁,速斩乱麻:“考虑到原告的自尊和人格,允许对‘羞于提及’的内容保持沉默。从原告的陈词可知,被告利用职务之便,对原告提出了难以启齿的要求,判处骚扰罪,跟踪罪,侵犯个人**罪。考虑被告态度良好,积极配合,酌情轻判,剥夺学术权限,自由权限,交通权限,保留部分工作权限以期戴罪立功,接受全天候布控观察。”
宣判完毕,尉诩转身向陪审团行礼:“请求陪审团表决。”
从头到尾说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根本就没庄言和维内托什么事儿了。
维内托一听,气炸了肺,咬牙瞧了被告一眼,发现他除了对自己有点儿兴趣,其余时间都在争分夺秒地补觉养神,现在又睡上了。
她心急如焚,暗想坐以待毙怎么行啊渣渣!只知道躺在那里睡觉的话,一觉醒来会被宰掉的吧!
维内托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决然想:“不行,总不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吧,总不能自欺欺人地以为不关我的事吧!本小姐捅出来的事儿,一定要亲手解决才行。”
然后原告拍案而起,清越的声音回荡在逼仄的裁决庭里:“原告抗议!原告请求撤诉!”
陪审团十一双眼睛齐刷刷飞过来,拿看傻子的眼神瞧激动得娇喘微微的维内托。
庄言似乎懒得搭理了,继续睡,连头都没回。
尉诩没想到会演这一出,他皱眉逼视维内托,冷冷道:“抗议无效。驳回请求。”
维内托不管,右手按桌,左手叉腰,一副元首拍案而起的架势,据理力争道:“我说尉诩大人,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那些羞于启齿的事我都没说清楚是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是什么?你自己黄就不要举目皆黄啊!”
尉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干这事儿这么多年,第一次和原告撕起来。
尉诩伸手拿起小木槌要敲,维内托眼疾手快地举手嚷道:“停!别敲!本小姐放弃保持沉默的权力,我要枚举庭上嘴里的‘羞于提及’的事情,这总允许吧?这是真相噢,这是你们号称要捍卫的真相哦!”
尉诩想把维内托驱逐出庭。但是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
然后维内托小姐展现了女孩子的急智,就是,你发呆的时候就是我发言的时候:
“庄言博士对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我一一枚举给你听。第一次敲门,他拿了条蛇来吓我,然后得意的宣布,我存在条件反射缺失,而且我的瞳孔也没有缩小的迹象,证明我的进化链不连贯——我也不知道他在胡诌什么——于是他说我有可能是人工产物。那时候我就想揍他了!太自以为是了吧!蛇算个啥啊,人家根本不害怕啊,明明是他自己太弱了,凭什么有立场来对我评头论足啊!”
这句话戳了庄言的肺,他也不装睡了,暴跳如雷嚷道:“被告申请自辩!”然后也不搭理已经懵逼的尉诩,自顾自对着维内托小姐嚷道:
“你就吹牛吧!拿枕头把我打了个半死,还说没吓到?我是没带录音笔!否则录下你那声尖叫能让美声歌唱家五体投地啊!你吓的眼泪都飞出几滴了,瞳孔尺寸不变,你敢说你的反射弧是完整的?”
维内托气坏了,跺脚反驳:“流氓,骗子,添油加醋,颠倒黑白!才没有哭!我,我觉得小蛇好可爱,我就叫了下。谁怕了?”
庄言振振有词:“你看你看,就是你这样的家伙,歧视科学,否认科学,所以才连我采集唾液的用途都不知道,你这是瞎举报。我宣布,你攻击我的论点的时候,基于你的无知,我会选择性屏蔽你的意见。好男不跟女斗。”
尉诩和陪审团看着这两个人内斗,无力吐槽,居然沉默了。
尉诩更是有坐过山车的跌宕感。他还没跟原告撕完,被告开始和原告撕起来,刹那没他什么事儿了,让他恍若隔世。
维内托感觉庄言的鄙视像一颗子弹穿过了她骄傲的头颅。她摇晃了一下,恼火嚷道:“哼!再搭理你我就是驱逐舰。庭上,给我判,狠狠地判,让他下辈子都把牢底坐穿。”赌气坐下。
尉诩茫然“啊”了一声,跟不上剧情展开的速度,还在那里懵逼。
旷古绝今的原告袒护被告的奇观草草落幕,刚刚还嚷着要撤诉的原告,三十秒后就翻脸表示和被告不共戴天,尉诩感觉有一口鲜血欲吐未吐,有种蹦极的惊险和虚惊。
庄言一身是胆浑然不惧,嚣张跋扈地追击:“你可以污蔑我的人格,你可以戳瞎我的双眼,但是你不能推翻我的理论!至少没有依据的情况下,你不能张口就说我是错的!”
维内托气急败坏,按桌站起来嚷道:“庭上,被告藐视本庭,你看他都喧哗成那样了!快判他个十年八载的!用行动教他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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