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风穿过窗户带起素白的窗帘在半空中打转,窗台上密密麻麻的落满了烟蒂,浓浓的烟雾环绕在窗边挥之不去。沈卿一口一口没有味觉的抽着烟,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前方,没有任何焦点。
只是一晚没有睡觉而已,竟然比从前连熬几天夜都更显得疲惫。眼眶外面黑了整整一圈,眼白中满满的都是红血丝。只是一晚而已,却好像老了几十岁。其实他只不过是担心病床上的人而已。
突然,身后传来衣物与被子摩擦的声音,沈睿捏着烟的手顿了顿,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深深的吸一口气,按捺住自己激动不已的心,小心翼翼的问,“你怀孕了?”
身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沈卿不由得皱紧了眉,闭上很久没眨而有些酸涩的眼睛,心道难道是自己听错了,顾默宁没醒?猛的吸了一口烟,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床上。
雪白的病床上只有双涣散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她醒了,或许只是在听到那个消息后,整个人就被抽空,再也动不了。
紧张的看着病床上的人,沈卿的眼睛闪了闪,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沈睿的?”短暂沉重的问句,却像肯定句,使病房陷入沉重的寂静中。
直到被烟烧红了手指,沈卿才回过神。恨恨的把烟往地上一扔,碾灭,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染上一抹愤怒,对着顾默宁吼,“是不是沈睿的?”
两行清泪从涣散的眼睛里沿着两颊缓缓滑落,是,当然是,怎么会不是呢。呵,她竟然怀孕了,可是那人.....
顾默宁猛的一把抓起被子把头蒙住大声号啕,她好累,再也忍不住了,也不想再忍了,只想任性的大哭,发泄自己的情绪。
“滚,滚,你滚啊”歇斯底里的喊着,让沈卿顿时慌了,不知怎么办才好。最终还是咬咬牙默默地退了出去,留她一个人发泄。
沈卿站在门口又拿出根烟点燃,红红的眼睛里有些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担心,他生气,他伤心,他寂寥,他迷茫。此刻的他只恨不得把沈睿痛打一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心头只恨。不,只这样还不够,他居然背叛顾默宁,而且还是已经怀孕了的顾默宁,就算把他打死了也不为过。
沈卿直接一把把烟握在手里,烦躁的一拳砸向墙壁,鲜红的液体沿着雪白的墙壁滑落,十分刺眼,却仍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沈卿闭上眼回忆起昨天的家庭聚餐,紧了紧拳头。
本来是好好的家庭聚餐,上一秒沈睿还在和爸妈讨论毕业后和顾默宁是先结婚还是工作几年再说,下一秒就有个女人过来说她怀孕了,而且怀的还是沈睿的。
他知道,沈睿之所以搞那个聚餐就是因为那个女的不安分,所以想尽快把和顾默宁的婚事定下来,才把爸妈叫出来一起聚餐的。当初早在看出那个女的对他哥不一般的时候,他就提醒过他们,那个叫刘雅丽的女的不安好心。结果两个人都毫不在意,真以为区区一个刘雅丽对他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和伤害。
呵,又有谁能想到最后两个没说过几句话的人竟然混到床上去了,不巧的是还让顾默宁看到了。如果不是因为顾默宁始终无条件的相信沈睿,还让他解释,只怕两个人早就分手了,又何必等到别人得意洋洋的拿着张怀孕的单子来打扰他们聚餐。
当他看到顾默宁脸白的如涂了粉的时候,差点就要忍不住两巴掌对着旁边那个虚伪的女人扇下去给顾默宁出气。那虚伪的女人竟然还亲切的叫着他爸妈伯父伯母。
当他看到沈睿脸上更多的是担忧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十分烦躁。沈睿到底忧的什么,他不想细细追究,他只知道顾默宁一定很难受。就算顾默宁再怎么相信沈睿,也一定接受不了自己要好的室友怀了他的孩子这种事,所以当他一看到顾默宁逃开的时候就跟了上去。
还好昨天他跟上去了,不然他实在无法想象最终的结果。
当他看到顾默宁不去看红绿灯,直接跑过马路的时候,他始终悬着一颗心,担心会发生车祸。过马路时,几个被顾默宁吓到的司机不断地咒骂着她,他只能用自己冰冷的眼神一一扫向那些被顾默宁吓到破口大骂的司机,最终逼得他们都闭上了嘴。他无法忍受任何人欺负她,哪怕是她的错,也不能说。
结果当他们都安全到达对面的时候,顾默宁没有任何征兆的倒了下去。刚开始他还以为只是她一时接受不了,内心逃避现实才会晕过去。检查了才知道,她竟然是怀孕了,由于没有吃东西,低血糖这才晕了过去。
又是猛地一捶砸在墙上,重新有鲜红的液体沿着之前的痕迹滑下,触目惊心。
“你在干什么?”沙哑的声音传来,沈卿转过身去,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人,欲言又止。顾默宁眼里没有任何波澜,死死地盯着他的手,“不许告诉沈睿我怀孕了。”“为什么?”“你也忘记我怀孕的事情,因为这孩子不是他的。跟沈睿说,我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叫他不要再来烦我了,好好在家养他的情人和孩子吧,我和你们也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任何和他有关的人都不要再来找我,后会无期。”一口气说完,顾默宁毫不留恋的大跨步走了。
沈卿立在那里,沉默良久。沈卿知道,是他们让她受伤了,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她,他也不是沈睿,不敢留。他恨自己无能,只能大叫一声,像疯子一般双手同时更狠的往墙上砸了一拳发泄。
顾默宁回到她和沈睿的小租房,这里其实他们才刚刚搬进来一个多月。当初是因为看到刘雅丽和沈睿居然睡在了一起,让她没有了安全感,总是想把他牢牢地守在身边,两人便一起出来租了这间房子。也就是搬进来的那一天,她羞涩却又欣喜的把自己真正的交给了他,她以为可以一辈子的。
结果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如此的短暂,他们就再也没有了在一起的理由。或许不是没有在一起的理由,毕竟他们那么那么的爱啊。可是他们只能分开,她无法接受她的男朋友居然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呵,多么可笑啊。
顾默宁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发现沈睿不在后迅速的进屋开始打包属于她的东西。可是哪些东西是属于她的,哪些东西是属于他的呢。他们那么多东西,一件件的都是情侣款。还有他送她的,她送他的,要怎么区分?
看着这么多的回忆,顾默宁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躺在床上,闭上眼紧紧地抱着被子,仿佛这就是那个人。她想自私的,再索取一点点的温暖。
她紧闭着眼深深地闻着被子的芬芳,这上面有他们两个人的味道,脑海中一遍遍的播放曾经的美好,那么多,那么多,始终播放不完。就像梦一般。不,那根本就不是梦,梦怎么可能这么强大,强大到叫人快乐的忘了自己是谁。
她流着泪笑,可是心却又那么痛。所有的快乐就像泡沫般,在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给她快乐的那个人又将泡沫轻轻的一戳,泡沫散了,她从高空坠落,她从美丽的泡沫坠入一场噩梦。
他的轮廓清晰的映入她的眸中,只是,那再也不会给她快乐,只是给她噩梦,叫人想要逃离想要死去的噩梦。她梦见他们一路走来所有的难过,她以为经历这么多,在坚持一下下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坎坷了,可以一直很幸福的下去,直到终老。
呵,可奈何,可奈何,奈何人生多荒唐,奈何青春多荒唐!
大声的哭泣变成了啜泣,顾默宁把自己蜷成一团包起来,好冷,好像不管怎样抱住自己都好冷。往日里给她当暖炉的那个人,在她哭的时候为她擦眼泪的那个人,已经不是她的了,甚至已经是别人的爸爸了。
可是她也怀孕了,是不是可以去挽回,不,不可以,她不要那么贱,人家都已经当爸爸了还去纠缠他。就算是他要主动挽回,她也会在意的。毕竟那是她的室友啊怀了他的孩子啊,她怎么能接受。
她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沈睿的时候,阳光正好,而他,他的笑,竟然比那阳光还要刺眼,轻易就俘获了她的心。如果没有遇见,或者如果那天她没有看到他比阳光更耀眼的笑,那么会不会一切悲伤就都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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