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京都郊外的一条大路上,一队兵丁手持刀枪,压着两辆囚车往洛阳而行。
前面一辆囚车押着一白发老者,做文士打扮,身材瘦高,低首垂目,仿佛老僧入定,可双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后一辆囚车中却是个妇人,怀中抱着个婴儿,婴儿啼哭不休,她母亲温言相呵,婴儿只是大哭不止。
旁边一青年兵丁摇头晃脑喊出两句诗,眼睛却盯着前面的老者,眼神透漏着火热,正准备喊出下两句,却被一声暴喝打断。
“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吵弄死你,反正都尉只让保你爹平安入京,可没说要保这娃,干脆一刀捅死,省得吵的老子心烦。”一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汉子说着就拿起刀敲打着囚车。
吓得妇人赶紧捂住婴孩,不住瑟瑟发抖,可婴孩哭的就更欢了。
老者闻言回头看了眼婴孩,眼神中舔犊之情一闪而逝,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叹了口气继续低下了头,脸涨的通红,双手却抖更厉害了。
“娘的,还哭,弄死你……”张五说着就举起了刀,恶狠狠的看着婴孩,似乎有些按耐不住。
紧要关头,吟诗的青年兵丁嬉笑道“哎,五哥,何必跟个小娃动怒,如此劲头不如留着等会进城找个婆娘呗。”
“就是,就是”周围的兵丁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那五哥一听婆娘,立即眼中放光,回头盯着身旁的青年兵丁喊道“那这婆娘就由彭羽兄弟帮俺找咯?”
原来这青年兵丁名叫彭羽。
“一定,一定”彭羽轻松打个哈欠,似乎对婴孩的遭遇完全不放在心上,可他眼珠子却一直偷偷盯着张五手上的刀,当看到张五收刀入鞘,彭羽眼神一松,吐出口气,似乎放下心来。心中却是暗骂“小鬼,机灵点,别再折腾了,老子这一路上为了保你,可损失不小啊。”
可婴孩仍在大哭不止,斜眼看去,张五握刀的手似乎再度握紧了些。
彭羽眉头一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假装一个踉跄,好似脚下打滑,跌跌撞撞,就要扑倒在五哥身上了。
张五急忙伸手一挡,嘴上惊呼“哎,咋了,你小心点咧”
彭羽似乎总算站住了,一脸歉意,挠挠头“哎,五哥,没撞着您吧?要是撞着了您,怕是要多赔偿几个婆娘才能给您疗伤吧?”
“哈哈,哈哈”周围的兵丁再度大笑起来。
彭羽也是哈哈大笑,可众人皆没注意到彭羽的差点摔倒,刚好将五哥挤出了一个身位,而彭羽自然是巧妙的挡在了婴孩与五哥之间了。
张五也被彭羽逗笑了,伸出本在握刀的手拍了拍彭羽的肩膀,舔舔舌头道“这洛阳之中,婆娘如何?”
彭羽嘿嘿一笑,眼神迷离,声音缥缈,伸出双手作出五爪状,摇头晃脑“远看山有色,静听水流声,春去花还在,再来鸟难鸣”
众兵丁一愣,再度爆发大笑,长久不止,五哥也是对着彭羽笑骂一通。
经过彭羽这么一闹腾,不但兵丁们笑容满面,就连五哥似乎都火气全消。
彭羽斜眼看着婴孩,心里暗骂,为了救你这小鬼,老子穿越到东汉做的第一件大事竟然是拉了回皮条,真尼玛无语到家,可听到小鬼哭声似乎小了许多,也是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
一场灾祸,消散于无形,要知道五哥可是这队押囚兵丁的什长,一旦动怒,真要杀了这婴孩,恐怕还真拦他不住。
疾行良久,正待彭羽松下一口气时,却突然再度听到婴孩的哭喊声。
彭羽无奈,斜眼狠狠瞪了瞪婴孩,趁着众人暂时情绪不错,赶紧轻声笑道“五哥,兄弟们连续赶路了几个时辰,不如休息休息再走吧,他们可是坐着囚车,我们可是用脚走啊。”
“还休息?还是早点赶路吧,省得陈佰长到时候怪罪,恐怕担当不起吧”五哥转头迟疑的说道。
看到五哥暂时没将注意力放在婴孩身上,彭羽心里稍安,嘿嘿笑道“我说五哥,这次押解这囚犯进京,恐怕您又得升官了,都尉一高兴,您当个佰长岂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那陈佰长那里还能怪罪得了您?”彭羽挤眉弄眼。
“就是就是,五哥这趟押囚,都尉都说了重重有赏,陈伯长还能管您?恐怕您回去后,他还得给您找好婆娘,打好洗脚水哩”另一兵丁立即接口道。
周围的兵丁闻言皆是一阵“哈哈”大笑声。
五哥一脸笑意“承几位兄弟吉言,果真如此的话,张五绝忘不了几位兄弟。”搓着手道“那就原地休息下吧。”
“哼,匹夫”白发老者不屑的哼了一声。
彭羽脸都绿了“玛德,这小鬼折腾,这老头更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看在你是卢植,而老子又倒霉穿越到这破三国来,还tm倒霉穿越到183年的秋天----黄巾之乱前一年,更倒霉是穿越到这兵丁乙身上,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看着张五脸色一变,彭羽心里一紧,赶紧喊一声“张五哥,您当佰长,可要提拔提拔小弟我啊。”
“五哥,还有我赵三啊,起码给提拔个伍长当当啊,不,不,提拔个什长当当。”
“就你赵三还想当什长,玛德,你就给五哥提个夜壶就得,还想当个长。”周围兵丁挤兑道。
“放心吧,几位兄弟,我张五要是真当佰长,你们几位肯定都是什长。”张五说着就坐在赵三早就铺好的草席上,笑的合不拢嘴。
“这婆娘长的还真不耐,五哥要不哥几个把那婆娘让您办咯,然后宰了,就说强盗宰的,让您快活快活。”赵三看着那少妇直流口水一脸媚相跟张五提议道。
张五心头一动看着那少妇吞了一口口水,彭羽看着那老者胡子直抖的样子,再看张五那色鬼附身的造型,寻思“恐怕要坏,玛德赵三这混蛋”。
当下赶紧大喊了一声“赵三,你他妈安的什么心,跟五哥有什么仇,想害五哥?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
吓得赵三一大跳,所有兵丁都呆呆看着彭羽。
“咋回事,彭兄弟?”张五愣愣看着彭羽。
“五哥,您此次押解这犯人,都尉可是严令要保证他安全送到的,一旦害了这婆娘和这孩子,这老头一旦自尽,都尉怪罪下来,恐怕……”说着边往张五身边坐去,在赵三与张五之间坐下。
“正是正是,玛德赵三你安什么心,说着就抽出刀来。”张五勃然大怒。
“哎,五哥,别那么冲动,赵三也没什么恶意,就算如此,把那老头捆住,让他不能自尽不就得了,把他安全送回京师,咱们照样升官发财。”赵三的兄弟赵二赶紧出来说。
彭羽眼角一跳,要真这样,md回去还升官发财呢,不千刀万剐才怪,眼珠一转赶紧道“不行,五哥,您可知道田甲么?”
张五插回了刀,诧异问道“田甲?什么田甲?”
彭羽笑道“五哥,我讲个故事您听,您就知道谁是田甲了”
张五就喜欢听故事,连连点头,周围兵丁也都围了上来、
彭羽哈哈一笑道:
“武帝时,有一狱卒名叫田甲,当时有一大臣韩安国犯事就被关押在田甲守备的牢狱中,这田甲喜欢欺负人,看到韩安国被关,天天非打即骂。
有次韩安国大怒骂到“你这小小狱卒敢欺辱我,你就不怕我死灰复燃弄死你么?”
狱卒哈哈大笑道“没听说死灰能复燃的,就算复燃了,老子用尿也能灭熄了他。”
张五和周围兵丁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彭羽看到那老头也转过头看了看自己,心里暗暗一喜,更大声的说道“可是没几天,韩安国官复原职了,韩安国带了数千官兵冲到田甲家里,就让这田甲撒尿弄熄他看看,这田甲可活活吓死了啊。”
彭羽说完看到老头看了自己一眼,还伸手摸了一把胡子,心中一喜“嘿嘿,摸了一把胡子,记住一个老子。”
彭羽笑着转过脸说道“五哥,这囚犯可是大臣卢植啊,现在咱们可不能当这个田甲啊,回到京师,天威难测,要是这老头官复原职,我们可人头不保啊。”
张五吓了一跳,一时间兵丁们都安静了下来,张五心想有道理,胳膊拧不过大腿,要是官复原职了,恐怕都尉都担当不起,何况自己。
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抱拳说道“还是彭兄弟见识高,那我们怎么办才好?”
“五哥,无妨,我们只要不得罪他,关照关照他,一旦官复原职,就是给您提拔个都尉都是小事,这可是位大官啊。”
“都,都尉……”张五闻言张了半天嘴,哆哆嗦嗦的道“彭兄弟,那你说该怎么办?”
“简单,五哥,此人待罪之身押赴京师,一旦知道您过于关照于他,恐怕日后他人得知,您恐怕也会受到牵连,但是得罪他,又怕他官复原职,那我们可就人头落地了。
不如您将此车交给我管理,我来关照他,上头有人怪罪,可与您没任何关系,是我自作主张,如果他官复原职,这功劳可全在于你,您无过只有功,这样可行?”彭羽一脸真诚说道。
张五细细一想是这个道理,大声喊道“以后这几辆车你负责护卫,一切由你负责,谁敢不服就是跟我张五过不去”说着冷眼看了看周围兵丁,还特别狠狠盯了一眼赵二兄弟,
兵丁赶紧说“不敢不敢”。
歇息了一会,就继续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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