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陌心里一揪,看着苏浅大滴的泪水瞬间淋湿了他的手背,滴落在绣枕上,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拿衣袖就往她脸上擦。
苏浅猛的一推他,没好气地道:“一身酒气,拿开。你不是最会装优雅了吗?天蚕丝锦的绢帕呢?”
上官陌一囧,“落在外面桌上了。”他如实的回答。“我去拿。”他起身就要下床。
苏浅自然是知道锦帕在外面桌上的,只是想故意拿话噎他。她一把拉住他,“我不要,那个擦过嘴巴了,也沾了酒气。”
“那怎么办?我又没有第二条了。”素日最是剔透稳妥的青年此时唯见慌乱无措。
上官陌微窘的看着苏浅。她泪眼婆娑,还带着清霜般寒气的小脸如梨花带雨。
青年忽的吻上她的眼睛。苏浅一惊,来不及阻止他,便被他禁锢在臂弯里。她大力挣扎,奈何力气大不过他,即使用上了内力也不及他,被他死死的钳制住。
微咸微苦的泪水在他的柔吻之下渐渐干涸。
“你就会欺负我。”她愠怒,泪水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上官陌深锁眉头,停住动作,看着她,“苏浅,你是觉得我吻你吻得不够么?所以故意哭好让我吻你?”
苏浅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强大逻辑?她是有病了才会为了让他吻她而哭。她泪水戛然而止,只是抽泣依然抽抽搭搭停不下来。
上官陌伸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声音有些颤抖的道:“苏浅,我拜托你别再折磨我了,看见你哭我就剜心般的疼。”他抓起她的手,贴在他的心脏处,“苏浅,你摸摸看,它几乎不跳了。”
苏浅手心被他抓着贴在他心脏处,果然感觉他的心脏几乎不跳了,半天才咚的一下,接着又没了跳动。她一惊,抽搭声硬生生憋了回去。忙揉抚他的心脏,“我不哭了,你别吓我。快别难过了。”
上官陌见她好了,稍稍松了一口气,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柔声诱哄她:“苏浅,你以前从来不哭,却在和我在一起后哭的比谁都狠。是不是我对你太差劲了?我以后一定改,你再不要哭了,好不好?”
苏浅看着他如犯错的孩子一般的模样,晓得他不过是装出来的,但何曾见过他对谁这般低声下气?从来他都是站在云端的人,虽然骄傲张狂被他内敛,平素看他都是温润雍容的,但他睥睨天下的狂傲她最清楚不过。她身上冰寒的冷气褪去,渐渐柔软了下来。
吸了吸鼻子,语气放轻放柔,“不许你这样放低自己。不是你对我不够好。是我已经太依赖你,太爱你,生怕你一离开眼前会又像上次一样弄一身伤回来,那样我也会像你心疼我一样心疼你的。你知道那种滋味,疼死了。所以你以后真的别再做这种事了。有什么事不可以一起承担?我又不是弱到需要你保护。”
上官陌轻柔的抚着她眉眼,低声道:“我本来真的是想和你一起去的,但你脚有伤,我怎么舍得你出去受罪?”
苏浅嗔了他一眼,“那你就故意把我灌醉?故意在酒中放安神药?你告诉我一声,我能不让你去?你难道忘了我修炼的内功心法是可以抵制大多数药物的?只要我稍稍运功,你的安神药就起不了作用。”
上官陌一噎,他是真的忘记了。“我若说了,你岂有不和我一同去的道理?”他声音一低。
苏浅一声干笑。她的确是不会放他独去。
“说说吧,你是要去哪里?做什么?”她瞥着他问道。
上官陌好笑的看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苏浅,你这样子真是像极了怨妇。”
“我离妇还差着好几步哪,你把我变成妇再说这话!”苏浅恼怒的瞪着他,这就把她安放在了妇女行列?“先从实招来今晚是事。”
上官陌动了动,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算漏了一件事。楚渊和楚子忌想灭润家军不是一日两日的了,润家军在一日,他们就如芒在背一日,坐卧不得安宁。他如何会不知润家军已被你收服?若想度过此劫,他早算计到你会调出润家军。这一次楚渊算计了白蒙,算计了你我,还算计了润家军,大约连我父皇也算计在内了。漫天撒网,总能捕到点什么。咱们也许不该把润家军牵涉进来的。”他缓缓道来,不见有多急迫,令苏浅听了不至于太着急。想了想,又道:“其实也没什么,早晚逃不开一战,早一步和晚一步结果都是一样的。”
苏浅一直便觉得心里不安,听他说完,似乎找到了症结所在。楚渊这是要一石多鸟。
她同上官陌初来乾州城的时候,恰逢楚渊去同昆国的白蒙白太子商讨寻找若羽公主,却失踪在乾州城与白凌城之间的鬼魅森林里,她同上官陌带着轩王爷的五千精兵去寻找楚渊,却暗中将五千兵马俘虏,一个兵也没给带回来。反而带回自密州借调来的五万润家军,这五万人马很快就会直抵乾州城。
鬼魅森林亦埋伏有十万润家军。
这共计十五万兵马,自然全是她为解救上官陌的人脱困而备下的。
“你刚刚打算出去,是有办法解决了?”苏浅看向上官陌,此时眸光专注,不复刚才的恼怒。
上官陌摇摇头,似乎思索了一下,“也不算有办法解决。楚渊不足为虑,我只是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会对润家军下黑手。”
那人是谁他没说,但苏浅心里明镜似的。这么些年来惦记润家军的除了楚渊父子、她以及上官陌,最心急的自然只有他的父皇上官屠了。她轻轻叹了一声,“眼下怎么办?”
上官陌轻柔的抚了抚她的眉心,嘴角扬起。“不必担心,不管是谁,不管他有多会算计,想要算计你我,都得拿点代价出来。”
苏浅眸光闪了闪。他是修道千年的狐狸,她是两世为人的妖精,想要算计他俩,还真是得掂量掂量的。
“既然不打算出去了,那就睡吧。先看两天戏再说。累了这么多天了,总演戏给别人看。也该我们休息一下了。”苏浅嘟着嘴,脸上的泪痕犹在,将小脸衬得我见犹怜。
上官陌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声,掀开被子披衣起身。苏浅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做什么?”她急切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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