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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的傍晚有点凉，三儿摸摸胳膊。小丽把三儿拽到街椅边坐下来，自责道：“这几天降温，忘了叫你带长袖衣。”三儿摸出香烟盒。小丽接过香烟盒，抽了一支，递给三儿，再取出里面的打火机，给三儿点上烟。三儿说：“气候不错，干燥了。过得惯吗？”

“还行吧，我习惯了。”

“真不到上海去？”

小丽为难地捏着烟盒。三儿抽了口烟说：“妈想你。”小丽抬头问：“三儿，还唱快乐老家吗？”三儿哎呀一声：“词都忘了，我就学戏了。”小丽嘁了一声：“不会忘的。”

“臭丫头真自信。”三儿笑笑，“我也不绑你到上海去，怎么绑？你现在这么大，也不能叫你站一晚上哪。要不这样行不行？基地不是定了，让你跟爸学习吗？基地也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先跟爸学两年，两年后，你要是不喜欢在上海呆着，再回基地也不迟。”

“非得回上海呀？”

“我这么建议的呗。”

小丽无力地说：“那就听你的呗。”三儿又笑笑：“给同事打电话，叫他们过来，说我哥陈三同志请你们吃大餐，想吃什么吃什么。要是你愿意，把基地领导也叫上。”

“那就叫同事算了。”

“有男孩子追你吗？”

“肯定有，不喜欢。”

三儿劝道：“没那么多一见钟情，感情靠培养。比如多多跟苏中。”小丽插话：“多多喜欢你，我知道的。”三儿说：“现在她喜欢苏中，可恩爱了，孩子也好玩。多多老在qq群里面发孩子照片，看过吧？她又生了个男孩，哎呀，别提多骄傲了。再比如郎琳跟小丘。小丘追朗琳追好几年，朗琳开始是怎么说的？说他不高大。不高大有本事呀，关键他对朗琳忠心不二。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得学会寻找别人的长处。你看现在，小两口多恩爱？小丘也喜欢晒照片，那就是晒幸福知道吗？朗琳肚子出怀了。”小丽嘀咕道：“我说等你老了我牵着你的。”三儿怪道：“叫你孩子牵我吧。”小丽撇撇嘴：“还我孩子牵你呢。”

“我老了，”三儿说，“你也老了。我八十你七十，谁牵谁？”

秋子拎着塑料袋回来时，小丽正跟三儿说朗琳带小丘到兰州玩的事。小丽说：“朗琳叫小丘土包子。丘不是是丘陵的意思吗？就是土包子。小丘个子跟朗琳差不多，朗琳不敢穿高跟鞋，女的本来显个子，不穿高跟鞋看着也比小丘高，朗琳身材好，又漂亮……”

“说什么呢？”秋子来到街椅边，“这么热闹哇？看来有戏。”

小丽赶紧起身，接过秋子手里的塑料袋。秋子坐下来，抱住三儿胳膊说：“哎呀我亲亲的丈夫的臂弯就是温暖有力，尽挂别人了，我挂会儿。”小丽翻了秋子一眼，打开塑料袋看了看，埋怨道：“尽是高热量的东西，也不怕发胖。”秋子疲惫地说：“行，没傻，还知道发胖。你嫂子我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裤衩都滴水，还发胖。忙完工作忙孩子，还要记挂亲亲的丈夫的这些心肝宝贝们，就这样还不讨好，容易吗？你说我他妈的贱不贱？”

“我知道嫂子对我好。”

“那我说话你不听？”

“听三儿的不就听你的吗？”

“工作五整年，没长劲。”

“那还人人都像你呢。”

按三儿的指示，小丽回基地开了介绍信，准备跟三儿回上海跟金教授读研，把基地同事也带了过来，装了整整一辆大巴。车到的时候，小丽把三儿拽到一边，歉意地说：“他们都要来，我也不好厚此薄彼呀。要不是值班，来的更多。反正你有钱。”三儿拽着小丽回到同事面前，说：“小丽没告诉你们吧？不好意思说，我就是传说中的土财主，光现金就三百多万，还有房子呢。”小丽捶了三儿一下：“三百万还土财主！”大家开心地笑着。

三儿带小丽同事玩了一天半。送他们走的时候，三儿又跟大家说：“麻烦大家照顾小丽五年。以后小丽就定居上海了。到上海别客气，跟我说一声，请你们吃饭。”

大巴车开走了，小丽责备三儿：“我到上海读研，没说到上海定居。”三儿说：“你没说我替你说了呗。”小丽跺脚叫道：“到时我怎么好意思回去？你都跟人说了。”三儿跟秋子笑了。秋子说：“不回去，妈让你回去吗？死三儿早也不来，早来不早回去了吗？”

回房间三儿才想起来问小丽：“忘记问了，追你的小伙子呢？”小丽觉得好笑：“追我的小伙子多了。基地没多少女的，都是男的，你又不是没看到。”秋子特别郁闷：“那就没一个看得上眼的？”小丽求饶道：“以后我好好地看行了吧？保证十年内结婚，五年！”

闹腾了两天，三儿和秋子都有点累，早早地上了床。秋子说：“你这些心肝宝贝都照看得差不多了，该关心关心咱们的小狗日的们了吧？”三儿说：“不说了吗？这个世界有趋同的趋势，人都有从众心理，我们也不好越外。成者自成者，何必喳喳乎？你喳乎没用哪。这话我师傅说过。你别老想着，亲爸打我，妈打我，所以我发财了，不是那回事。我调皮爸妈才打我，他们也希望我懂事听话，像陈依陈实那样，不是为了我日后发财。孩子的事，还是顺期自然吧，我们做父母的，尽职尽责就行。而且秋子你发现没有，社会越进步，经济越发达，生活越容易。不是我们那时候了，为抢点地种，为家里人有饭吃，拿着锄头窝锹，在田埂上守到半夜。你还怕陈依陈实没日子过哇？再说了，有钱真就这么回事，拿钱显摆就没意思了。你再看我吧，为了不惹麻烦，回趟家还偷偷摸摸的，我可不希望我孩子也过这样的日子。平安是福，这话不是老先生说的，他是参透了人情世故才这么忠告我们。”

“听你的，”秋子说，“成者自成者。你接着做你的闲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