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回去,一会儿再来。”张怕说。
“不用来了,真的,谢谢你。”王百合一脸愁容。
换上谁摊上这么一个爹,都会一脸愁容。
张怕恩了一声,说我先走了,快步离开。为了不断更新,轻易不打车的张大侠打车回去。
紧赶慢赶到家,先把房东家的门关好,再回屋打字。
去医院之前写了一半,现在快速补上后面情节,在十二点之前完工,上传文章了事。然后穿衣服出门,骑自行车又回去医院。
晚上住院,点滴会一直打到凌晨,王百合要守好病人。
张怕在门口买箱矿泉水,又买俩罐头,带进病房。
看他回来,王百合说麻烦你了。
张怕嬉皮笑脸了一个:“给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
王百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美女,胜在清秀,不过现在都靠化妆,按照网红的标准倒饬倒饬,谁敢说不是美女?
王百合苦笑下说谢谢,便是看着输液管发呆。
张怕有点不知道做什么好,想了想说:“你明天上班,我替你吧,你回去休息。”
王百合说不用,语气很淡,不过过会儿又说:“麻烦你件事行么?我妈住院,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我还没开工资,你能不能先把下个月的房租交了?”
“能,能,不过得明天,身上钱不够。”张怕回道。
“谢谢你了。”王百合又不说话了。
张怕多劝一句:“回去休息吧?”
王百合摇头道:“我不能走,你回去吧。”
张怕琢磨琢磨:“那我回去了。”开门出去。
走廊空荡,一个人的脚步有些冷清,张怕很有种失败感觉,想殷勤一下,人家都不领情。
蹬着自行车回家,街道一样冷清,越往北走越冷清,等回到幸福里,除道口有两盏路灯闪亮,通往里面的道路一片漆黑,倒是有人家亮灯,却也被黑暗掩住。
刚到路口,胖子打来电话:“来大虎,赶紧的。”
“干嘛?”张怕问道。
“打架,赶紧的。”
“我爱刻丝你个歪的,烤肉不叫我,打架想起我了?”
“你不是写字么,谁敢找你?赶紧来。”胖子挂断电话。
落魄写手张怕同志只好调头出去,往右拐没多远,能看到几家还亮灯的小店,其中一家是大虎烤肉。
他蹬自行车过来,看到两帮人相对而立,胖子冲着对方猛骂。
张怕把自行车骑上人行道,骑到两帮人中间停住,脚蹬着地问道:“又怎么了?”
来到近处才发现,两帮人已经打过一次,胖子这边是四个人,有俩脑袋带伤的,流了一脸蛋子血。对方三个人,衣服打破了,每个人的脸都是肿的,嘴角、鼻子都有血渍。
胖子说:“就这三个孙子,今天不弄死没完。”
“大哥,不会报警啊?”
“报个屁警,揍他们。”胖子很横。
张怕叹口气,双臂横着压在车把上,双手搭在一起,下巴压在手上面,看着对方三个人无奈说道:“你们是哪片的?”
“我靠,你谁啊?”对方有个鼻子堵着卫生纸的家伙骂道。
“大哥,都打成这样了,不报警也不去医院?你们仨是棒槌啊?”张怕苦口婆心说道:“这地方叫幸福里,幸福里知道么?混混的天堂,流氓的摇篮,赶紧走吧。”
胖子在后面喊道:“走个脑袋。”
张怕转头问:“不让走,你请吃饭?”
“让他们把我们帐结了。”胖子喊道。
张怕伸出大拇指:“你牛。”又转回身跟对方说话:“听见没,让你们结帐。”
“我靠,凭什么我们结帐?”鼻子插纸巾的家伙喊道:“你等着,有本事别走。”
张怕无奈的搓把脸,回头问胖子:“你找了多少人?”
“六子、老孟、乌龟,他们说马上到。”胖子回道。
张怕再转头跟对方说:“听见没?赶紧走吧,再不走就被人炖了。”
“靠,吓唬我们?我们也喊人了。”一个眼睛被打肿的青年喊道。
张怕说:“我给你们分析啊,不管你喊了谁过来,不是人情啊?你们得花多少钱摆平这个人情?老实把帐结了走人,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烤肉店老板大虎很壮,穿个小背心走到两帮人中间,大咧咧说话:“打完了吧?打完把帐结了,碎了的啤酒瓶就不要钱了,谁结帐?”
张怕继续做说客,劝那三个棒槌:“你说你们,打完架倒是跑啊,看看,要结帐了吧。”
鼻子插卫生纸那家伙抽掉卫生纸,狠狠往地上一丢:“靠,被打死也不能结帐。”
张怕挠挠头:“那你们打。”双脚蹬地,让自行车往后倒。
大虎站着没动,再问一次:“到底谁结帐?赶紧的。”
张怕说:“他们要打架?”
“爱打不打,把帐结了再打。”大虎回身招呼一声:“把桌子搬了,给他们腾地方。”
炭长跟服务员赶忙来收拾桌椅板凳,还有啤酒箱子啥的。
大虎走到胖子面前:“你先来,九十九。”
胖子看看对面三个人,拿出一百块钱,转身道:“咱们走。”带头往幸福里走去。
大虎收了钱,又去对面仨小子那里收钱,说过几句废话,收了一百多块钱,然后仨小子低头猛踅摸,到处找东西。
不用问,仨家伙肯定吃亏了。张怕蹬车子撵上胖子:“占什么便宜了?”
胖子从屁股兜摸出个手机:“苹果最新款,六千多。”
张怕说:“拿了手机还喊我来?”
“打完电话才拣的。”胖子说:“明儿晚上还大虎,我请客。”
“你搞了六千多,就请我们吃烤肉?”张怕又说:“四个大老爷们吃九十九,我可不好意思来丢人。”
“丢什么人?我们主要是喝酒,是吧土匪?”
土匪一脸凶相:“是个脑袋,你弄个手机,我们仨呢?别废话,一人一千。”
“我靠,抢钱啊,一人五百,爱要不要。”胖子说道。
“五百也行,再吃饭唱歌桑那一条龙。”
“一条你个脑袋,就大虎烤肉,爱吃不吃。”胖子还价道。
正说着话,对面跑出来几个小子,看见他们几个纷纷停步,当头一个问话:“怎么回来了?不打了?”
“打什么打?回去睡觉,明儿晚上烤肉。”
“是谁?敢来幸福里扎刺,弄死算了。”说话的是乌龟,理个乌龟壳一样的短发。
张怕手机忽然震动一下,拿出来看,是新闻,郁闷地把电话揣回兜里:“大半夜的乱发什么新闻?”跟胖子说:“先走了,你们溜达吧。”蹬车子回家。
这一晚上净瞎折腾,睡着已是下半夜两点半。
隔天起床,先编会儿故事,看眼时间,买两份早点送去医院。
王百合还是一脸愁容坐着,张怕放下早点说:“你回去吧,一会儿上班。”
往百合说不用了,又说麻烦你了。
张怕说应该的,租你们房子,就算缘分。
王百合说:“我跟单位请假了,谢谢你。”
“那你回去睡会儿,中午再过来。”张怕很好心。
王百合想了想:“那我回去收拾点东西,一会儿过来。”
张怕说:“我自行车停在外面……”
“不用了。”王百合跟老娘言语一声,回家休息。
等女儿离开,房东阿姨孙易向张怕道谢。张怕说客气了,又问有没吃早饭。
孙易说吃过了,又说没什么大事,自己能行,你要是有事情就回去忙。
反正就是住院室说的那一些话,张怕在医院守到中午,王百合拿脸盆、毛巾、肥皂那些东西回来,也是带了饭。
二人一交接,张怕回家对付口饭,搬一箱子书出门,继续卖书生涯。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是张大先生的经营理念,这个下午,他和那堆卖不出去的书出现在市一技校门口,可惜时光荏苒,空耗蹉跎岁月,下午四点半又原样带箱子回家。略一收拾,赶去医院。
路上找银行取一千块钱,去医院第一件事是交房租。张怕点出七百块钱:“先交俩月的,要是住院钱不够,告诉我一声。”
王百合说谢谢,说问过医生,如果这两天状态不错,大后天能出院。又说:“我妈现在挺好的,自己能动能去厕所,晚上不用陪床。”
张怕跟阿姨说会儿话,告辞离开。
骑车往回走的时候接到胖子电话,说是大虎烤肉,赶紧的。张怕说就到。
人来的很齐,不光有昨天出现的七、八个人,常在一起瞎混的差不多都来了,一共十三个男的,另外还有四个女的以家属身份出现。
坐好后,乌龟问胖子:“没喊大猫?”
“喊个屁,一天抠搜的。”六子问胖子:“昨天晚上喊他没?”
“打电话没接。”胖子回道。
“喝酒吧,费劲。”乌龟总结道。
十七个人凑一起,这顿酒有的喝了,有聊天的有划拳的还有骂人的,反正乱热闹。
大虎走过来喊:“小点声,你们在这一坐,谁还敢进来?说你呢,把衣服穿上。”
这帮家伙,一半有文身,六子跟老孟是满背龙。
这玩意是有讲究的,龙这种神物,你背在身上,要看能不能抗得起来。尤其不能过肩,一条龙压在肩上,得有多大担当?不过还说,要是龙在腰上就是它背着你。
更讲究的是关公,是否拿刀,是否骑马,是否开眼都有讲究。用迷信的说法是,纹龙和关公,如果背不起来或是没纹好,会有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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