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康复训练还是得去做。
老陈去上班的时候,秦忆就和他家的司机一起来接她。一般地,他们做完了训练就去张家湾看看场地的布置,会在办公室呆上两个小时把细节问题再推敲一下。
要说,钱真是好东西,只要资金跟得上,调度得法,一切都行云流水般地执行。
上次来,这里刚看出框架,隔了二十天不到,内饰部分都弄得差不多了。
跟着一起来的叮当非常兴奋。
“妈妈,我以后就可以带着同学来了。你要给我们同学弄张贵宾卡,要打折的,这样,我才有面子!”
寒洲和秦忆哈哈笑。
“真的,我已经替你们宣传了!我在我的几个群里连续做了三天广告,他们现在都等着你们开业呢!我把宣传资料都塞到校长办公室去了!”
“做得好!”秦忆夸奖,他一夸奖就要从袋子里拿零食给她。
“妈妈,你们找个代言人吧!我看上次我们去见过的那个王子呈就行!他那张脸,一扮上古装,和你们这个主题多契合呀!”
“这你也懂!”寒洲爱怜地拨拉了一下她的头发。
“当然懂!我们女生经常研究这个。妈妈,现在tfboys是请不起了,请他,性价比是最高的!你不信找专业人士咨询一下!”
寒洲冲秦忆笑笑,其实,叮当讲的有道理呢。
秦忆说:“我看行!这事儿我回头跟家里说说。到时候,大寒,你去接洽吧,我陪你去!”
“我也去!我要去顺便看看tfboys在不在?他们一个公司的!”叮当非常踊跃。
“先试着接触一下吧,明星,刚出道怕是有很多讲究呢!”寒洲对这事不置可否。
“妈妈,你们这事儿得抓紧,他眼看就要涨价了!”叮当一副时局很紧迫的样子。“昨天,他们公司的人陪王子呈去了趟公安局!”
“他怎么了?”寒洲不由一阵担心。
“他倒没怎么?他是去公安局采血去了!他当年不是被拐卖的儿童吗?据报道说,他要把他的dna样本存入数据库,这样,说不定他就可以通过比对找到他失散的父母了!”叮当捧着心说。“啊!我真希望他找到,一个人没爹没娘多惨呀!”
寒洲不禁暗自叹息。
他的爹娘哪是那么好找的!就连那个孙黑头都跑到澳洲养羊去了!
这也算经纪公司的一个宣传招数吧!身世这么离奇的艺人,全世界也没谁了吧!
“妈妈,王子呈,你看王子呈!”叮当激动地叫起来。
寒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窗外的大屏幕上,那个给顺义某马场做广告的可不就是他吗?
他一身铠甲,骑在马上眺望远方,真如天神一般的气度!而这,是在他纵马驰骋之后!
真的迷人!
扶苏,当初我最先看上的也就是你这张脸吧!
当然,你是个好人!如果没有那么多意外,你还会是个好丈夫!
现在,北京的姑娘们,你们准备好了吗?这个迷人的家伙来祸害你们了!
……
老秦办事效率真是很高。
过了五天,老秦就打来电话,说初步和王子呈的经纪公司谈好了,在他拍片的空档,有两天的休息时间,可以来为他们的农业文明体验馆拍一些宣传照片。等开业的时候,他会过来和第一批参观者一起体验互动。
“今天下午签约,你要不要带叮当过去,叮当不是追星吗?”
“秦董,不了!我今天有客人要来家里,叮当下午放学后有钢琴课,就不让她去了。您记着跟经纪公司要几张王子呈和tfboys的照片给叮当!”
“那好吧,我带秦忆去!”
老秦挂上了电话。
老秦现在办事总喜欢带上儿子。
老秦有一次跟她说,他觉得这个儿子像新生了一般,对他们夫妻非常尊敬,可是却没有过去那般亲热随意了。而且,好像脑子变得有点“锈”,说一件事情要琢磨好一会儿才有态度。
“也许是出了车祸把他吓坏了!”老秦这样说。
但不管怎样,老秦对他的“改变”还是非常高兴,因为秦忆的基本生活观念变了,懂得负责任、懂得为别人,对于即将开张的农业文明体验馆非常热心。
老秦说:“这是什么?这就是事业心!”
寒洲替他高兴,更替大枣哥高兴。
一托生就托生个好人家,这必然是前世善良勤劳修来的福报啊!
……
刚刚她跟老秦说有个客人要来家里,这是真的,不是托辞。
当然,即便客人不来家里,她也不想再见扶苏或和扶苏有关的人。
这是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她要脚踏实地的生活。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健康、家人、事业,所有她想要的,她都有了。她不再求了!
父母过几天要来北京,她已经把他们的房子准备出来了。等接待完宜人,她要买湖蓝色的窗帘和床单,因为,妈妈喜欢!
对了,今天来的客人就是宜人!
今天,老陈上班前有点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因为是宜人要来。
他说:“媳妇儿,要不我请假吧!我在家还好些!”
她说:“怕啥?你上班去吧!宜人和我是好朋友呢!”
老陈犹豫了一下,看她那么成竹在胸,也就上班去了。
寒洲真觉得没什么可怕。一年前,良子刚走,宜人气不过,也就是打个电话撒撒气,现在,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来北京给孩子看牙,难道还能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良子,早就凉了!
人,哪能总活在过去呢!
叮咚——,门铃响了。
寒洲起身,抻了下家居服,把饮水机的开关打开,去开门。
“寒洲!”
“宜人!”
“快让我看看!”宜人进门就上下打量。
“先换鞋子,来,放下包儿!”她一边给宜人递拖鞋,一边往后边瞅。
“孩子呢?宜人,孩子呢?”
“孩子,放在我舅舅家了,明天早上孩子要看升旗,那里近一些!”
“哦,好几年没见,真不知长成啥样儿了,真是应该见见呢!”
“那还啥样儿,和良子一个样儿呗,我都担心我家丫头太丑,将来我得贴多少钱才能把她嫁出去!”
寒洲不禁摇头笑笑,“哪有当妈的这么说闺女的!你也真是!”
说着话,两个人落在沙发上。
没想到,开局这么轻松,寒洲一颗心掉在地上。
“宜人,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来,喝杯茶!”
“我也高兴!我必须来,必须来的!……我应该早来的!”说着话,宜人的泪水就压不住了,到处找纸巾。
“你看你,来了高兴,怎么就眼泪汪汪的呢?”寒洲把纸巾递给她。
宜人擦了两把,深呼吸了一下,这才说:“我说应该来,当然是来给你道歉的。可是,你睡着不醒来,我这话说给谁听?总算,谢天谢地,你醒了,我这话有个说的地方,要不,我睡不安稳呢!”
“到底是怎么了?”寒洲被弄得一头雾水。“你有气儿撒出来,撒就撒了呗,那早就过去了,我哪能老惦记着过不去呢!咱俩谁跟谁啊!”
“不,寒洲,你听我说,不是那事儿!咳,但也是那事儿!”
寒洲实在不明白,只好听她说。
“寒洲,上学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玩,他心里有你,不敢说,我知道!那个年龄嘛,这种事好多。后来,还不是各过各!以为结了婚,他放下了。但他常常对着我们一起玩的照片出神,我就知道他放不下!”
“呃——”这让寒洲无法应答。
无形中影响了别人的家庭,这能说什么呢?
“我有时,气不过,就找他的茬儿。我把凡是有你的照片都烧了,他曾经气得不回家!”
寒洲只好听着。没想到他们曾经这么激烈地对待过去的事情!
“后来,日子很平静,我以为他的心回来了。……他工作那么累都要陪着我爸下棋,每年我母亲的忌日,他都记得,他会提前订好饭店,把兄弟姐妹都通知一遍。他做得比我都好!对女儿,更是不要说了。女儿半夜说吃烤肉,他二话不说,开车就出去,宠得没边儿没沿儿的!换季的时候,他就带我们母女出去,感受季节的奇妙。……我就想,我多幸福啊!别人男人一升职,都说‘悔教夫婿觅封候’,我是什么都有了,大房子,好车子,好男人,还有银行的票子!可是……”
寒洲一哆嗦,她很怕听这个“可是”,尽管她和良子手都没拉过,可是,他们心里有,这比手拉手问题还要严重。毕竟,宜人因为他们曾经的情分过得不好!
“宜人,你喝水!”她往前推了推水杯。
“唉!”宜人接过来,却放在一边。“寒洲,你知道我这次来,是做什么吗?”
寒洲嗫嚅了一下,却没说出口。宜人一进门,不是说来道歉的吗?难道还有别的缘由?
“寒洲,我带了两个孩子过来。一个是希希,一个是望望。我怕你接受不了,先没让他们过来!”
“望望,望望是谁?”
“望望是良子在外面生的孩子!”
寒洲懵了!
良子在外面居然跟人生了个望望!
这家伙耍得挺大呀!
同学当中,她听说过搞婚外情的,还没听说过生私生子的!
良子,牛!真特么牛!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欺负宜人吗?
她心里那点歉疚瞬间化作为宜人鸣不平的怒火。
“你别!”宜人坐近了,拍拍她的手。“我都不生气了,你更是犯不着!”
“这怎么能不气呢?宜人,这怎么能饶了他呢?”
宜人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过去了,寒洲,都过去了!他都走了,你说,我记恨他干啥?”
寒洲还是不爽。好朋友被欺骗,哪能这么轻易就过去了!而且,孩子还得她带着,这不是死了还要膈应人吗?
良子,你他娘的人品喂狗了?
宜人又拍拍她的膝盖,“真的,我看开了!人们看我笑话我都不在乎了。”
寒洲同情地看着她。
她都有点恨她不争气呢。
宜人轻笑了一下,回忆着说:“他临走时,我知道他有话要跟我说,我偏不给他说的机会,我就让他带着遗憾离开了!现在想来,也许他是想和你通话,也许是想说那孩子的事。但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仇恨,是恨你们俩人的。真是恨他!我把他的手机藏了起来!……结果,给你打完那通昏头昏脑的电话,没几天,有人找上门来了——是望望他妈!”
寒洲身子就是一震。对于新出现的这个望望妈,她既好奇,又厌恶,她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就把良子搞到手了。
良子,就那么容易把握不住自己吗?
“寒洲,你是没见我当时的情形,我一看望望那长相,血压都上来了!……那孩子,就是和良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寒洲问:“她们来做什么?分遗产?”
宜人摇头。“不是,她不想带着望望了,她要出国,她不知怎么的,弄了个涉外婚姻,那男的已经准备从南非飞过来娶她了!”
“怎么?”寒洲凌乱了。这女人居然玩到南半球去了!
“望望还小,只有两岁,很瘦,也不知那女人是怎么带孩子的。那孩子见了我也不认生,和希希玩得可好了,一个劲儿地叫姐姐,希希也喜欢他。”
“可是……”寒洲还是转不过这个弯来。邻居家的孩子也可以玩得很好啊,那总不能就当没事儿人一样收养了吧?
宜人说:“我当时也气愤,恨不得拿扫把把他们打出去!可是,过了几天,整理良子的东西,越整理心里就越想他。……我想,我还是爱他!那么,他的所有遗物,我就接收了吧!……那个女人为了自己,连儿子都不顾,那么,这孩子跟了她还怎么活?这毕竟是良子的!”
寒洲禁不住哭出声来。这眼泪,为了宜人,为了她的善良,也为了良子对她的欺瞒!
宜人把纸巾又递给她。
“寒洲,我就知道你是这反应。……你们俩好,我在意,但我不糊涂,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青春年少嘛!我后悔的是,那样对你!……他临走时想说的更可能是望望的事。……他和望望妈是什么感情呢?不好说,总之是工作上认识的,彼此有利用的时候吧!他日记里没说对不起我,只是说,孩子是错误的结果,他不应该出生,他也不应该不负责任,总之,他没法挽回,也无力解脱!……现在想想,他最后那两年,过的确实是挺郁闷的。良子他终究是善良,要承担又承担不起的时候,把自己憋出病来了!”
说到这儿,宜人失声痛哭。
寒洲抱住她,两人哭成一团。
寒洲是为宜人哭泣。良子,这个已经走远的家伙,曾经犯下了一个错,让宜人这么悲伤,而宜人却还这么为他解释,……宜人,是真爱他!娶到宜人,良子真是交了****运了!
等桌上的纸巾都不够用了。宜人先笑出来,“你看,我道歉的目的达到了。事情终于说明白了!你也可以放下了!”
寒洲笑着摇头。她当然容易放下。宜人连这样的事情都能放下,她那点儿事儿有什么放不下的!
“寒洲,上学的时候,我们三个是彼此相爱的,只不过,是不同的爱。”
寒洲点头,哽咽着说:“我知道!”
“我们都是那么纯洁地珍惜每一个人,没有任何欺骗!”
“宜人,我知道!我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好!”
“所以,寒洲,我现在想,在天上的良子,他仍然过得好!……我们不可能不犯错,他犯了错,未必我就没错!……即便他和别人有了孩子,他对我们母女仍然是爱的。我相信这点,你相信吗?”
寒洲说:“你相信,我就相信!”
“是,我相信!我现在回顾所有的日子,他始终是爱我们的。只不过,他犯错了!……人活着,有这样那样的软弱!”
“我们祝愿他在天堂过得好!”
“对,因为他是爱过我们的人!”
“对,因为他是爱过我们的人!”
(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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