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几乎气得鼻子歪。

心道，老子讲了半天，口都讲干，你也不搭半句话，现在居然主动把名字告诉了这臭小子，什么意思？这小子有什么好，一看就是穷酸的乡巴佬。

陆凡一身杂牌子运动服，背个土不拉几的黑色双肩包，脸色因为跟尸体折腾一夜而显得有些憔悴。

眼镜男仗着父母有几个钱，便自命不凡，他是从大城市到大理来旅游的，现在返程，自然很看不起陆凡。

可是在苏雨绮的眼里，相比眼镜男，她更愿意和陆凡打交道。

陆凡虽然穿着朴素，甚至朴素得有些邋遢，但是长得很清秀，从言语举止来看，应该是个肯替别人着想的人。

眼镜男脸上长着几粒青春痘，激动说话的时候痘痘似乎都在发光，纵然满身名牌，可相貌人品都比不上陆凡。

苏雨绮甜笑着继续说：“陆凡，你是到终点站广城去么？”

陆凡点头说：“是啊。”

苏雨绮笑得更灿烂了，说道：“啊，真巧，我也是去广城。你去广城是上学还是旅游呢？”

陆凡愣了一下，才说：“哦，去……去上学。”

眼镜男真是气得直哆嗦，因为这些问题正是他刚才搭讪苏雨绮问过的问题，现在她居然用来搭讪其他男人！

他瓮声瓮气地出声讥讽道：“上学？我看你也就是上个野鸡大学吧？那有什么前途，出来根本找不到工作。不如别浪费时间，广城我熟，要不要给你介绍工作？你是喜欢做搬砖工还是做挑粪工啊？”

苏雨绮看了他一眼，脸上的厌恶之色已经很明显。

陆凡没什么表情，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眼镜男瞪着他道：“怎么招，你个小乡巴佬还想找我麻烦不成？”

陆凡淡笑一下，道：“不怎么招，莫非你胆子小到不敢把名字告诉一个乡巴佬？”

眼镜男“呸”了一声：“有什么不敢的。”

便将自己的真名说出。

陆凡点点头，没再理他，对苏雨绮说：“我去下洗手间。”

眼镜男见陆凡进了洗手间，心里大笑，小乡巴佬果然是怕了我了。

他一屁股坐在陆凡之前的位子，又缠着苏雨绮聊天。

苏雨绮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没一会儿，眼镜男突然感觉遍体生寒，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苏雨绮吓了一跳，想问“你怎么了”，可还没开口，眼镜男就神色诡异地站起身来，走到走廊当中，跳起了舞。

众人都惊呆了。

不是因为他跳的是时下热门广场舞“小苹果”，而是因为他一边跳一边脱起了衣服。

脱了外套脱衬衣，脱了衬衣解裤带。

动作十分猥-琐。

旁边的人看得张大了嘴。

发现骚乱，一名身穿制服的女乘务员赶过来制止：“先生，请您不要这样。”

眼镜男嘴里唔哝着“我也不想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动作根本停不下来，甚至变本加厉，把自己脱得浑身只剩一条花内-裤，然后张开臂膀去抱女乘务员。

抱住之后不停地蹭。

女乘务员尖叫着拼命挣开猥-琐眼睛男的怀抱，捂着脸跑了。

没过一分钟，两名高大魁梧的乘警出现在了这节车厢，他们三两下就把眼镜男控制住，然后押走。

估计下一站，这人就会被扭送到派出所。

看着眼睛男被押走的背影，竟然有人大声叫好。

眼镜男刚一离开，陆凡就从洗手间出来，坐回了原位。

苏雨绮看着他，问：“陆凡，你去做什么了？”

陆凡说：“上厕所啊。”

苏雨绮又问：“你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陆凡摇头。

苏雨绮便将刚才眼镜男当众大跳“脱衣小苹果”并猥-亵女乘务员然后被乘警带走的事给陆凡说了一遍。

陆凡咂嘴道：“啧啧，竟有这种事？”

苏雨绮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说：“我也觉得奇怪，他怎么突然就……是不是，与你有关？”

陆凡哈哈一笑：“你想多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苏雨绮自己是一名道士，也不会告诉她自己掌握着符法，更不会告诉她符法之中有一道外门符法叫做“五鬼控体符”。

五鬼控体符，只需要将目标姓名写在符上，包裹目标身体上的一物，比如头发、皮屑、体液之类，念咒施法，便能够凭自己的意志操控目标的行为动作。

陆凡刚才问了眼镜男的姓名，又悄悄捡了眼睛男落在自己身上的一根头发，在洗手间里用符法摆了他一道。

苏雨绮还是想不通：“那他怎么……”

陆凡打断她，说道：“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你不觉得，没有他，车厢里安静多了么？”

苏雨绮感受了一下，点头微笑，是啊，车厢里的确安静了一些，空气也似乎清新了一些。

……

……

果然，那个眼镜男一直到列车抵达终点站广城站都没有再出现过。

人们似乎也早已把他给忘了。

陆凡和苏雨绮并肩走出广城站，二人聊了一路，已经很熟络了，陆凡虽然长居深山，但是在师父的督促下博览群书，腹中知识不少，沿路指点山河，把苏雨绮都给侃得晕了。

来到出站口，苏雨绮说：“和你聊天很开心，不如留个联系方式吧，都在广城，也好有个照应。”

这时，便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陆凡笑说：“有人来接你了，快去吧。既然都在广城，有缘自会再见。”

苏雨绮“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落。

看着女孩儿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之中，陆凡背着他的黑色双肩包也转身走了。

京城叫帝都，申城叫魔都，广城叫妖都。

这不是陆凡说的，这是在高铁上苏雨绮告诉陆凡的。

现在陆凡终于感受到了，广城不愧妖都之名，太繁华了，比大理繁华得多得多。

此时天色已暗、华灯初上，人、车与霓虹交织。

山中少年在大都市里没走一会儿便已晕头转向。

这大都市的路可比深山荒野的路要复杂太多了。

陆凡心想，现在即便找到学校也没法报到，人都下班了。

只好随便找了家小面馆填饱肚子，又就近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打算明天一早再行动。

小旅馆不贵，当然条件也不怎么样。

隔音条件尤其差。

“啊……”陆凡洗漱完毕刚要睡下，忽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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