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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碎魂》第一百八十四章: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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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守由年轻的女佣带领着,慢慢穿过中世纪欧洲风格装饰的走廊和大厅,来到露台前,女佣对他耳语几句后鞠躬离开了,神色敬重,佑守虽然是左天昂的部下,但依然是这座房子里的贵客。??

现在左天昂应该在泳池前的躺椅上休息,所以女佣才会特别嘱咐佑守小心不要吵了主人,不过佑守更加了解左天昂,知道他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计较。他按了按那扇落地的玻璃门,没有锁,于是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面积约有五十平方米的露台,不算太大的面积里花园泳池遮阳伞座椅一应俱全,不过那泳池明显太小不能游泳,只是为了装饰和增加空气湿润度的,表明主人很有品味且不追逐奢华,虽然他有追逐一切奢华的能力。左天昂的确躺在藤椅中,闭着眼睛,看不出睡没睡着。??

佑守慢慢走过去,即使左天昂睡着了,也能听见靠近自己的脚步声,没有任何人能用偷袭的方法威胁到他。佑守也没这么试过,他站在藤椅旁边,安静地等待。??

他没见过左天昂在小咖啡店时的模样,所以也无从比较,不过两处地方的阴影王者的确是不一样的,咖啡店时他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凌厉威严尽数收敛,甚至能在一片喧闹的年轻人中午睡,而现在,虽然他依然平静,却像一只沉睡的猛虎般,身体深处流淌雄浑的力量。??

佑守能隐隐感知到后者但不会压抑,他望望露台前空旷的原野,初秋的南方虽然苍翠一片,已经有淡淡的荒芜掺杂在里面,更添一丝寂静。??

“回来了?”藤椅上突然传来询问声。??

“是。”佑守低声答道,目光从远方景色中收回来,“我带回了消息。”??

“不是什么新消息吧,还是我们已经知道的,”左天昂说,“不过说来听一听也无妨。”??

“是,的确不是新的消息,”佑守说,“暗袭内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闻人项飞说炼血实验会进行,楚罂也已经答应,至于南宫家那边,想来也不会拒绝。”??

“说什么答应,楚家小子本来就有这心思,当然了,对可以获取的力量存在心思也不奇怪。”左天昂笑道。??

“楚罂是您看重的目标,不过您把重要的历史信息告诉了两个人,楚冯河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吧。”佑守说,听着像质疑,其实只是半开玩笑。??

“他说了如果如果历史重演,就把历史详细阐述给楚罂,但没说只能告诉一个人,所以主动权在我手里。”左天昂说,“闻人家的小子也挺不错,不告诉他有点可惜,毕竟他流着重要的血液,倔强也没人比得上,这种年轻人的成长可是很让人期待的。”??

“他还狂妄地说要打败您,看来是把您当成对手了,”佑守说,“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大概这就是年轻人的无知无畏。”

左天昂笑笑,不置可否,稍待了一会儿又问:“他还说了什么?”

佑守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不过可以看出他在炼血实验中占不到什么地位,毕竟楚罂身后是一整个家族,而他似乎只有一个人。”

“是么,看来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待遇也无法相同啊,血缘关系真是虚无缥缈,”左天昂说,“那我们的好演员还需要多一点戏份对不对,那就给他加一点吧,免得太无聊了。”

佑守琢磨了一下这话里的含义,点点头:“是。”

左天昂从藤椅上站起来,从泳池最窄处跨过走到护栏前站定,俯视前方的景色。

“苍翠表面,荒芜却已经在内部蠢蠢欲动,”他像吟诗一般轻轻地说,“就算是编剧也无法掌控戏剧中的一切,只能写好剧本,静看演员的发挥了。”

“但您应该是这场戏剧中的导演才对。”佑守在他身后说。

“我就不担任这么霸道疲劳的角色了,毕竟还有触及不到的人存在,”左天昂笑笑,“他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戏,也该出场了,客串客串也可以。”

“他”明显指某个特定的人,佑守还没听说过左天昂口中有这样不可触碰和操纵的人,又不好细问,只能在心里猜测。

??

世界上可能有很多比这里美丽的景色,但没人可以说有别的任何地方能比傍晚的海滩更能诠释朦胧之美。渔民们在月光下笼罩了薄纱一般的沙滩上整理自己的小船,粗大的钓杆和渔网捆绑在一起,海藻从盛满半船仓的鱼中拾捡出来。

各人忙活自己的事情,边高声谈论着今天或多或少的收获,有人只在近海徘徊了一天,有的人却花了两星期的时间去往深水处寻觅更大的收获。

只有一个人是清闲的,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整理船只渔具,其实没什么好整理的,船仓里只有几条仅仅能填饱肚子的小鱼。年轻渔民并不为此担忧,嘴巴里叼着烟卷悠闲得很,他穿着厚重帆布缝制的衣服,中长头发杂乱得像晒干的海藻堆积成了一团,短短时间的风吹日晒,一张脸平填了浓重沧桑,但原本坚硬的表情也被融化了大部分。

想来就算是楚罂或者南宫唯然到了这里,也无法一眼认出凌伽,一个月的时间,他把自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渔民,不过捕鱼技术还有待磨练。他答应了廖可留在了克里特岛,但拒绝了他想要资助自己生活的要求,独自回到了坠崖附近的海滩,融入了这群靠海生存的渔民之中。有老尼桑在,他可以靠学来的技巧勉强维持生活。

远处的人群逐渐散了,零零散散地回了依海而建的简陋的家。凌伽把船推到涨潮不能及的地方,坐在上面看海景。

但不是所有人都回家享受劳累一天后的休憩了,渔民中有很多年轻单身汉,捕一天鱼也无法让他们劳累,真正的休息也不是躺在床上喝咖啡。皮肤黝黑的壮汉踩着沙子走到了凌伽船前。

“嗨,凌。”他喊。

凌伽自顾自吸着烟,“劳伦斯。”他想起了这个刚刚认识了一星期的酒鬼的名字。

年轻酒鬼仰头做一个喝酒的动作,笑道:“喝一杯?”

他那副迫切的样子让凌伽忍不住一声苦笑,不过是喝酒赢了他一次而已,这家伙就不依不饶上了,好像非要把输掉的酒局赢回来才能解气。不做点什么的话,看来他是不会罢休的,不过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没有老婆揪耳朵骂没有长辈喊回家吃饭,天不管地不管,全然没有把柄。

凌伽深深吸一口气,烟卷烧尽掉落到沙子里,他从船上跳起来说:“好吧,你请客。”

劳伦斯大笑着揽住凌伽肩膀离开沙滩,这个粗狂的汉子比凌伽要高出半个头,浑身肌肉如铁打般强壮,看起来不是和善的角色,和凌伽近乎属于不打不相识,但是活该他倒霉碰到凌伽生气的时候,被一把掀进海里差点溺死。?

原因是什么大家不甚清楚,也懒得追究和牢记,握手言和一切揭过,劳伦斯更从此视凌伽为兄弟。直到那时凌伽才搞清楚这几乎与世隔绝的渔民群的民风,强悍而和平。?

??

三条街以外的小酒吧也摆脱不了贫民区的风格,简陋而粗狂,就像完全用木头搭建的房子。凌伽和劳伦斯携裹着鱼腥气走进更浓重的腥气中,喧哗声瞬间将他们淹没,皮肤黝黑而健康的女招待站在木质吧台后面,将一杯杯啤酒递到客人手里,来这里喝酒的几乎都是附近的渔民,声音大的好像要把房顶掀掉。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呆一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凌伽向来不喜欢嘈杂,如此也只能入乡随俗,跟劳伦斯坐在吧台前面。女招待眼睛一亮,认出了这个有些局促的青年,其实凌伽之前只来过一次,但那次醒目的东方面孔过于引人注目。??

劳伦斯对女招待伸出两根手指,两杯小桶似的啤酒从吧台末端滑过来,他首先举起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这个酒鬼的性子开始发作,原本的比拼酒量似乎也被抛在脑后了。要赢这种家伙实在太容易,耍耍小计谋就好,凌伽想,他自己对喝酒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那确实是摆脱忧郁情绪的好办法。??

他抓起酒杯粗壮的把手拎起这硕大的容器,一只柔软的手从吧台后伸过来,把纸条塞进他的手心里,极力做出诱惑质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十二点钟准时下班。”??

香软脸庞从他耳边挪开,女招待笑吟吟且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凌伽不由在心中苦笑,应付这种事情他向来不擅长,为今之计不能用暴力吓走她,就只能厚着脸皮了。??

“不好意思,我妻子嘱咐我十点钟之前必须回家。”凌伽把纸条捏成团放在吧台上。??

年轻女招待大概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拒绝,呆了一下失望离开,转到了另一个位置上招呼客人,大概是不想面对不解风情的男人。劳伦斯把酒杯从嘴边挪开,畅快地呼出一口气,凌伽听了一句话的时间,他已经三杯酒下肚。??

“真让人嫉妒啊,凌。”他揶揄道。??

“觉得好的话,你尽管去好了。”凌伽喝一口酒,若无其事地说,“反正你也是单身汉。”??

酒鬼贼笑一下:“凌,你真的有妻子吗,不要骗我。”??

“挡箭牌罢了。”凌伽笑笑,然而说到用作挡箭牌的人,他的脑海里倒真的出现了一个人,音容笑貌还清晰着。??

“怪。”他摇摇头,再灌进一口酒,想太多没用而且徒增烦恼,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消磨痕迹只需要时间。女招待的目光还在往这边不停地撇,作为男人面对这样的艳遇而不接受,难怪劳伦斯会感到奇怪了。

酒虫上脑,酒鬼拍着凌伽的肩膀,声音丝毫不加遮掩:“凌,她们难道只喜欢东方人吗?”

凌伽皱眉:“不,她们应该更喜欢你们才对。”

“那为什么……”

“我不知道。”凌伽打断他的话,果然一个过分清新寡欲对正常人也是难以理解的,要跟他详细解释西方女人为什么更喜欢西方男人,这问题恐怕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说了,反正凌伽脑子里只出现了一个答案。

“不,你知道的,”劳伦斯拍拍他的肩膀,酒精开始让他的舌头不受控制,“你是个狡猾的男人啊,有让女人向你臣服的方法……”

凌伽眉头紧皱,好吧他觉得酒鬼并不代表海量,酒精大概是先涌上了他的大脑。他已经开始考虑待会儿要不要把这个家伙敲晕带回去。但整个酒吧里的人都没有在意这里发生的事,只有凌伽这种保守过分的人才会被劳伦斯的话刺到耳朵。

“酒鬼,我们大概会被认为是同性恋者,拿开你的胳膊,趴到桌子上继续喝酒。”凌伽冷冷道,劳伦斯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近百公斤体重肌肉汉子承受起来有些费力。

“开玩笑啦。”劳伦斯突然直起身子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清醒,“只是想让你融入气氛而已。”

“这就是我的气氛。”凌伽斜瞰他一眼。

“你看起来很有心事。”劳伦斯说。

“当真?”凌伽愣一愣,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没想到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得出,苍老的渔民尼桑也曾说过他心事重重,但那时他只是沉默着看海而已。

“是的,很有心事。”劳伦斯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从酒鬼的状态里走了出来,“凌,我们都很好奇你的来历。”

“那就好奇着吧,我来自东方,”凌伽端起酒杯挡住嘴,声音含糊不清,“就这么多。”

“神秘的东方,”劳伦斯耸耸肩,“我隔着海看过。”

凌伽差点被这大家伙的呆萌弄笑,苦涩的酒液在口中流淌,忧郁的心情消除了不少。

这时老旧的木门又被推开了,??冰凉的海风里走进了一位苍老的绅士,第一眼看去就像《老人与海》中的圣地亚哥,但那身精致的黑色长风衣却把他和满屋的渔民区分了开来,这样的老人应该在典雅的西餐厅里听着小提琴进餐,而不是出现在晚上的贫民区酒吧中。但渔民们不会因为出现的任何奇怪人物感到惊讶,安静持续了几秒钟,而后重回喧哗。??

没怎么碰过女人的劳伦斯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女人如何如何,凌伽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把酒杯从嘴边挪开,眼睛眯成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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