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傅府里堂,景染没有仔细听着前面两人的谈话,却又发现家仆似乎少了许多,往常傅府就算平静,也能遇到路过的,今天,没有。
傅临染跟着管家出了内堂,进入内院,眼前的情景还是让他有了些许的变化。
倒是景染,惊讶之色,丝毫不见隐藏,嘴和眼睛张得大大的,然后难过,随即气愤的扑在前头的院里。
“怎么会这样?”
她的花,作为傅家唯一不会育花的人,她只能在平时里负责看守花,傅家整个内院的花都是她负责的。而现在,花被人拦腰斩断了,且全部。
右手握着断了的花枝,眼里湿润一片,回头看着傅临染。
“哥?”
“放下你手里的花!”傅临染眼睛盯着她的手,花色略微枯萎,茎上泛黑,由折断处开始黑色更深,甚至出现褶皱。
“小姐!”管家失声喊出,惊恐失色。
景染就像没有听到他的话,无动于衷,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心。片刻之后,整个手捏在一起,双瞳瞳孔放大,脸色苍白。
啪!一记耳光落在景染逐渐苍白的脸上。
傅临染打耳光的手悬在半空未被收回,看着她的脸上开始泛红,而后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被打了!脸上的感知告诉自己被打,景染自然看着打自己的人,傅临染。
“若是恢复理智就把手里的花扔了。”傅临染眼神如秋,冷冷道。
“好!”
他的眼里秋色无边,深处冬雪将临,她知道那是危险的预兆,因此听话。生气?没有,也不会有,因为,他是哥。
傅临染左手拉过景染的有了浅黑色的手,她不是很在意变黑,他却从怀里掏出一条白色的帕子替她擦得干干净净,而后把帕子放在她的手里转身离开。
管家看得一阵惊心,又不免惊讶,“小姐没事?”
“毒性淡了。”傅临染淡淡回话,停下来本就不是他的目的,随后再次开口“带我去见我爹。”
管家依诺,上前带头引路,却不放心似的回头看了一眼。
景染捏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凑在眼前仔细看看,挣扎以后还是觉得把它扔了!
不过太可惜了,整个内院的花都枯萎,她的心血啊。
傅临染随着管家出了内院,又向左边拐了进去,走过一条长廊,这条不过数十丈的长廊,边上爬了无数藤蔓,在傅家,这里通向的是傅隐春的私人染花处-博园,很少有人来过这里,管家引路至最后界限处便停住脚步。
“少爷,老爷说,让你一个人去。”
“我也不许?”景染跟上了,恰好听到这一句,感觉不是很高兴。
“是,不过夫人吩咐若是小姐回来,便去见她。”管家见傅临染越过长廊,便退回景染身边,低声回应。
“娘?娘醒了?”景染原先的不悦散开,抑制不住欣喜朝相反方向快步跑去。
娘已经昏迷好久,大夫也说过她不一定会醒过来,也不一定不会醒过来,这次和哥哥一起离开就是听说在南方的潞州城有一种花名印花,花瓣若雕版印刷而出层理分明,却不重复,听人说可以治好娘的病。而此番去到潞州,确实找到了印花,哥哥还小心翼翼的给带回来。
博园之内,一片秋色,与外头的绿绿的藤蔓形成对比,这才是季节,看到这样景象,傅临染眉头开始皱起,只因博园向来是没有季节之分的,眼前秋色像是为他而备。
第二次进博园,场景不如从前,秋风瑟瑟,叶落花萎,连秋天开的花都是枯萎的,几乎没有一丝其他颜色,与第一次见到的景色天差地别,想想是记忆中当年的景色太过迷人,还是物是人非。
十一年前,第一次进博园,第一次见到景染,原本年龄就只有十四,稚嫩之子,遇到可以进博园的机会,实在难得。没想到会在里头见到景染,之后还成了自家妹妹,记得那时她刚满九岁,身材比平常人家的孩子小了几分,唯独眼神冷静的像大雪过后一切都被盖住,静谧。如今的她倒是平和之余多了些许温度,其它的也没什么大变化,此后两人都没有进过博园。
花草之余,有个小小的屋子,那时就是在哪里见到景染的,是父亲育花地。
逐渐地傅临染闻到淡淡的花香,也不知是什么,花香之后味道中苦味凸显,若不仔细品,很难判断。
博园有个小屋,屋口远远看到有人立着,以背对人,傅临染还是知道那是父亲,博园没有其他人的。
“不知父亲……”傅临染才走到傅隐春面前,剩下的未出口的话都淹没在了喉咙里。
父亲的面前有一株花,花通透澄明,花苞暂时没有绽开的意思,数不了有几瓣,枝干是浓浓的黑色,叶子上的经络也是黑得让人觉得惊恐,叶面上是黄要枯萎的落叶色。
是璃花吗?傅临染心里质疑,却不能开口,父亲用一种近乎憎恨的眼光看着那花,最终也只是看着。
“染……你说……它是不是看起来……很像璃花?”傅隐春沙哑的声音低低地,眼睛还是不离开花。
“父亲?”傅临染震惊了,璃花?自己从未见过璃花,又怎能判断这花是不是璃花?父亲的问题实在很怪。
因父亲的问话,傅临染多看了这花,可是它没有开放,也就不能用书上记载的璃花的特征来判断。再者,父亲是问像璃花,说明它只是像。
“书上记载,璃花于秋分日开放,今日算起还有一月的时间才到秋分,常理下,这花近日就会开。”傅临染如实说道,花苞快要撑开来的预兆,开花,应是近日。
“非也非也,这花自送来就是花苞,每日绽开不过分厘,要它完全绽开,一月时间恰好。”傅隐春嘴边勾起微笑,确是讽刺。
“它是璃花?”按捺不住欣喜若狂,难得见到璃花,不是吗?
哈哈哈哈……
傅隐春听见自家儿子如是而问,近乎疯狂的笑了。
收起脸上的兴奋之色,傅临染脸色染秋,双瞳秋色尽现,若秋尽冬将至之感。
“璃殇。”傅隐春收起笑色,恢复恶狠狠模样瞪着花,缓缓吐露两字。
世人只知璃花,而这璃殇花,究竟传说中那位高人种的是璃花还是璃殇花,无人能知,璃花于人无碍,璃殇花,无心无蕊,花瓣通透澄明,花茎脉络泛黑,叶色泛黄。与璃花相同的只有花瓣。
傅临染自认阅世间无数育花书籍,璃花记载虽少,但至少有,而这璃殇,从未见过,或是听闻。
“父亲为何要我知晓这花。”明明眼里的仇恨已经积累到了最高,还是没动手把花毁了,凭多年了解,不可能是舍不得。
“临染,日后见到它,离它远些。”顿了顿又无奈的开口,“实在避不过,也就算了。”
傅临染看父亲的样子,是不打算说明白了,不料傅隐春举步离开站了许久的位置,来到屋里唯一一把椅子旁坐下。
这时候,傅临染才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环境上,屋里的花,竟然都还在开,整整一个屋子里,没一丝的衰败,与外头的花天差地别,可很快,傅临染发现自己闻不到其他花香,还是淡淡的花香,之后是苦涩。
眼神刚搭在父亲眼里时,见他已经示意自己想的没错。原来这才是整个傅府发生意外的原因?真是可笑,不过是一株花。
傅隐春见他难以置信,也不解释。
“父亲何时育出这花的?”比起傅府发生的事,花的存在更让傅临染怀疑。
“何时?”
傅隐春眼神放空,面容狰狞,“育这花的人,是世间少有的染花商,你爹我能力不足。”
“染花商?”父亲能力都不能达到的染花商?“所以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所作所为?”
“是啊!”一个从未谋面的人,似乎是仇人,当然,这一点傅隐春是不会告诉他的,因为他比谁都想知道这个染花商。
璃殇,染花商,会是鄢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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