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厚重的钢刀竟砍在了床板上!
“朋友,我在这儿呢。”贤杰的声音忽然从那人身后传来。虽然在黑暗中,也可以想见那人的脸色刹那间便变白了。他更不答话,回手便是一刀绰胸……这时另外两把刀也同时闪电般地剌了过去。
“当当当”金铁交鸣声顿起。
“且住!”一个沙哑声音忽然喝道。“扑”有人点燃了火折子,照见三张蒙着黑纱的面孔。原来刚才这三人竟然是自己人跟自己人过了几招,亏得他们平时在一起训练娴熟,对各自的刀法招势都已经熟悉,一交手便知道不对劲。
“哈哈,你们这三个刁毛,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干起来了?”贤杰的声音竟从屋梁上传了下来。那三个人脸色一变,同时飞升而起。贤杰的身影更快,早已穿破屋脊窜上了瓦面……
在那三个家伙扑击贤杰的同时,另两个家伙则扑向了铁勇的床。铁勇操起一块床板与这两个家伙打成了一团。
却说贤杰在瓦面上和那三个家伙斗了几个回合,他看准破绽,突然一个狮子摆尾,将一个家伙踹下了屋顶。同时飞在空中,身子似一个陀螺般地快速旋转三周,“啪啪”将另两个家伙也踹了下去。
“呼赤赤!”衣袂破空之声再起,从四个方向又扑上来四个蒙面操刀大汉,四把大刀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贤杰冷哼一声:“皇宫里怎么会有刺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四人不答,挥动着手中的大刀,围绕着贤杰慢慢打转。
“诸位的身手都不同凡响,莫非是皇帝的护卫?”贤杰再次喝道。
“少废话,你纳命吧!”一个黑影冷哼一声道。
“是谁要你们来杀我?是不是皇帝?”贤杰的瞳孔慢慢收缩,杀机在暴涨。
忽然远处传来呼哨一声,那四人脸色同时一变,互相一使眼色,凌空窜进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贤杰轻跃下地,铁勇也刚好从屋里冲了出来,同他交手的两人也逃之夭夭了。铁勇还欲追赶,贤杰一把拉住了他:“穷寇莫追——你没事吧?”“小弟没事。这些家伙的身手好生了得,小弟和他们斗了半天,楞是没占到上风!”
贤杰忽然从地下捡起一个东西,显然是刚才那些蒙面人失落的。
“大哥,是什么玩意儿?”铁勇不解道。
贤杰不答,却点亮火折子,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只见这是一块菱形的玄铁腰牌,背面镂刻有一条金龙,正面则是“禁卫”两个大字。
“是皇帝的贴身护卫禁卫军!”贤杰齿间隐约有一股寒意。
“什么?是禁卫军?难道他们竟是受皇帝指使来杀我们?”单铁勇失声低呼,只觉得头大。
“不错,剌客的身份是勿庸置疑的,只是我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名正言顺把咱们处死不就得了,何必又要派禁卫军暗中行剌?”贤杰也是满脑子疑问。
“我明白了,这狗皇帝怕明着把咱们处死有人不服,所以来阴的,这样既除掉了我们,又掩人耳目!”铁勇激愤道。
贤杰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想……这符合李世民一惯的作风!就冲他这种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作风,咱们也是非反不可了!”
贤杰说着,跃到墙前,以指力题诗一首:“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金甲龙袍披上身,杀进长安帝王家!”落款是“登州杨贤杰”。
铁勇高兴道:“好一个‘杀进长安帝王家’,咱们非把唐朝的天下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次日早朝,太宗明显有点心不在焉。昨天和魏征定下那个计策后,他很快就后悔了,并临时收回了旨意,中止了行动。现在他正忐忑不安地等待长史官去宣杨贤杰他们上殿,看来少不得要低声下气作些解释了。低声下气也无妨,但求天下太平无事最好!
“陛下,大、大事不好……”长史官几乎是连滚带爬滚进了金銮殿,“那杨贤杰竟然题下反诗,连夜反出济安殿去了!”说着呈上拓下来的反诗,太监接过转呈给太宗。
太宗一边看,一边神色灰暗,作声不得……
众大臣却炸了锅,一来他们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的变故,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只道是杨贤杰贼性难泯,不领皇上好意,竟然还要造反,可见是无可救药、唯有从重惩处!当下,群臣义愤填胸,纷纷上表要求皇上下旨擒拿反贼。
太宗望了望魏征,见魏征也是不住地叹气摇头,知道自己的馊主意坏了事,现在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补救,只好装聋作哑。太宗心思,现在唯有先依群臣之见,行文到各州县,画影图形,着令天下捕快,捉住杨、单二人再说。
离长安一千余里的江州。东关外紧靠城墙根有座天王庙,也不知道是什么“天王”,反正香火也不盛,这不大白天里都紧闭着庙门,仿佛早就没有了庙主。不过并不妨碍人们在天王庙前摆摊设点、吆喝叫卖。
忽然一个粗声的官腔盖过了所有生意人的熙攘:“不要放走了反贼!”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正面面相觑间,一伙人冲撞进了人群,慌得众人躲避不迭,放眼一看,原来是一队官军正在追捕两名年轻人。那两名年轻人跑到了城墙根下,眼看无路可逃了。
“哥,怎么办?”井凤安有些紧张地看着大哥井龙安道。
井龙安道:“沉住气,上来一个宰他们一个!”
“哥,反贼这顶帽子咱就这样戴上了?”
“事到如今,不反又能怎样?”
这时官军队里领头的王蛋儿高叫道:“井龙安,你和杨贤杰是同窗,只要你说出杨贤杰的行踪,就放了你们兄弟,否则,与反贼一同定罪!”
井凤安骂道:“你放屁!我们兄弟绝不会干出卖朋友的勾当!”
“说得好!”官军背后忽然有人鼓起掌来。
众人回过头,只见一名青年和一名少年在那里冷笑。
王蛋儿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少年笑嘻嘻地从墙上摘下画着图影的告示,递给王蛋儿道:“你自己看吧。”
王蛋儿一看,神色大变:“啊,杨、单……”他正欲拨刀,早被单铁勇抢上前,揪住他脑袋,挥刀往脖子上一拉,王蛋儿“啊”地一声,象只被宰了的公鸭扑倒在地。
其余的众官兵吓得一哄而散。
“杨兄!”井龙安兄弟忙上前和杨贤杰等相见。
贤杰道:“你们兄弟为何被官军追杀?”
井凤安道:“别提了,他们说我哥窝藏‘反贼’,这不,把他的武举都免了,还非逼我兄弟交出你来!”
贤杰愧疚道:“龙安兄,是我连累了你。”
井龙安摆摆手道:“别提了,朝廷如此是非不明,焉能久治天下?”
“龙安兄昆仲今意欲何往?”
井龙安叹息一声:“我兄弟父母早亡,无业无家,本在这江州城凭武艺考中了武举,以为会混个一官半职,混饭糊口,没想到如今弄成这样……刚才你们杀的这王蛋儿是江州太守王忠义的儿子,王忠义必定不会甘休,我等实已无容身之地耳!”
单铁勇道:“如今朝廷无道,天下必反,我和杨兄正欲去投靠大南王张开天,扯旗造反,你们不如和我们同去,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贤杰道:“铁勇休得胡说!人各有志,岂有强劝人造反之理?”
井凤安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其实我们也早有此意,只是不知去投何处好?”
井龙安点头道:“不错。不过张开天气量狭小、忌贤妒能,只怕未必肯接纳我等!”贤杰道:“目下反王只有张开天这一处,除此之外别无他处。我等诚心去投,张大王岂有不接纳之理?”
“好哇,你们竟敢在此议论造反!”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声咋喝,把四个人都吓了一跳。贤杰等人四处观望,却又不见有人。
正在诧异,忽见天王庙的庙门大开,跳出一个肥大的和尚和一个高瘦的行者。
和尚道:“四位如此明目张胆、杀了官中之人,不速遁去,反在此高谈阔论、口出逆词,岂不怕弥天大祸从天而降吗?到贫僧的小庙里歇歇脚,喝杯清茶如何?”
贤杰见和尚并无恶意,便点头表示同意。
四人随同和尚、行者进入庙里坐定。和尚亲自掌上茶,而后关紧庙门,对贤杰道:“实不相瞒,贫僧普济、师弟闲空,本是隋朝遗臣,隋被大唐灭亡后,我等便隐入江湖、苦练技艺、等待时机,以图东山再起。今杨施主竟与我等同志,岂不幸甚至哉?杨施主不如和我等共谋大事,杨施主意下如何?”
杨贤杰道:“二位大师若果有此意,实是再好不过。”众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当下便在天王像前焚香结拜,普济年纪最大,做了大哥,井龙安第二、闲空第三、贤杰第四、井凤安第五,单铁勇做了老幺。
普济道:“我年纪虽最长,但缺谋少略,四弟乃名将之后,文武全才,理应为我等之首。”
井龙安等也并无异议。
正在计议,忽然庙外人声鼎沸,一人高叫道:“休要放走了一个——抓住杨贤杰者有重赏!”
井凤安惊惧道:“咱们被包围了!”
单铁勇剑眉一横:“娘的,跟他们拼了!”
普济道:“不能硬拼——后院有马匹兵器,大家快去挑选,我和师弟徒步冲杀出去!”
见贤杰不解,闲空解释道:“我和师兄都是步军统领,更擅长步战,骑在马上反而不惯。”普济补充道:“突围后到马嘴山下会合!”
贤杰抱拳道:“二位大师保重!”
普济单掌放在胸前回了一个揖首礼道:“那是当然!凭这几个小崽子能挡住咱们?”说着取过一柄月牙铲,闲空则拿起一对飞轮。
二人打开庙门冲了出去,只听见普济在人丛中大喝道:“挡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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