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律面色相当不悦,看的工作室里几个人都心有凄凄焉。高磊趁机躲到了韩豫身边,藏在那条肌肉纠结的大胳膊后面。
小波进退为难,看了眼舒,又瞄了瞄师父的眼睛,托托盘的手心里直出汗。这样的状况很难想象会不会发作,从安排他到上官苑来帮忙师母以来,师父雷霆万钧还是鲜少出现的状况,不过一旦出现,后果就很难想象。
舒看出情形不对,早把大家都挡在身后,深知他发起脾气样子有多吓人,每次学徒挨骂,也只有她能劝住。高磊那样的状况,他完全没理由发火,可看他面上的气色,她心里又有点小小的舒畅。
也难怪子律脾气不好,早晨出门想去对面找她,因为高磊催着谈公事,就急匆匆赶到了公社。上午其实来过一次,小波说她还没到,又按着性子回到屠岸谷等了半晌,结果刚回去就得知徒弟把费了两天工夫刻的一块板子给弄坏了,骂完人一路从屠岸谷过来,经过的都是好山好水的室内布景,可心里还是难以平静。好不容易见到她了,谁成想又是跟高磊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还抬手要给他擦脸。
明明了解高磊和韩豫那样的状况,还是压不住一股邪火。拨开韩豫,死瞪了高磊一眼,一把把她拽进怀里,拉到落地窗前远远的避开大家的视线。
舒心里那点窃喜容不得回味,腰上已经受了疼。刚刚准备给高磊擦脸的纸巾揉得皱皱的,攥在掌心里,莫名其妙又开始紧张。以以往的经验,提出分手,怎么也要两三天不说话,昨天他打过电话本来想是要回避几日,没想到现在就杀了过来。
实在挣不开他的手,就扭着身子求救似的看着韩豫,当着外人她很怕他胡来,可高磊那架势,分明就是要马上带着韩豫逃跑。
最后还是小波这孩子随机应变,适时的提醒了一句:“老师,你不是做好了铸铁的新图样要拿给韩老师吗?”
舒终于出了口长气,手下使劲推了推,子律也没难为她,就放开了,一路跟着她到画架旁边拿图纸。
画架子有两米来高,堆得满满当当,她个子不够,踮着脚跳了两次都够不着,回身求救的看了眼小波,那孩子已经跑去搬梯子,转身一看子律的脸色,又抱着梯子放了回去,不敢做声的猫到角落里。
子律抱着手,看她够画的姿势动作,心情反而爽利了起来,好整以暇的等着她主动求他帮忙。他很喜欢看她为难的样子,那时候虽然脸上表情装着坚强,其实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他如果适时出现,总能凸显他在她身边的重要性,让他心里大男人地感觉膨胀起来。
可这种刚分手的情形下舒哪里肯,她自己攀着架子边缘的铁框,软底的小布鞋已经踩上了一层横梁,眼看着要用爬的达到目的。
小波和高磊替她捏着把冷汗,反而韩豫有点看不下去了,想过去帮,又被子律一胳膊拦在一边。
上也上不去,下又不敢松手,东西没够到,还跟个纸片似的悬在半空,舒咬着牙的恨自己把画放得太高,恨小波不及时过来送梯子,更恨他当着大家为难她,正不顾一切想往下蹦,腰上被人一带,稳稳当当的被抱着落到地上。
子律身长臂长,搂着她一手就够到了画夹,转身交给韩豫,并没打算马上放开。
韩豫和童磊很有默契,取了画转身闪人。小波借着机会也溜出去了,特意关了中间的门给他们营造“二人世界”。
“为什么还我钥匙?”
还容不得舒发问,子律已经兴师问罪起来,早晨出门就踩到钥匙,一看清是自己的,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
明明是他先提分开,钥匙也是他先还的,甚至还拆了她编好的钥匙结,可一被逼问,舒心里的勇气又开始打退堂鼓。单独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疲于应付,不知道是他的眼神太犀利,还是他总表现的太鲁莽强势,容不得她一丝喘息。
“我们分开了……分手了……”他一个不讲理的人说话理直气壮,反而是她低声碎碎念,越说声音越小,试着掰开箍在身上的手也没有成功。
“我什么时候说分了?”他不但逼问,而且厚颜无耻,明明昨天电话里已经说清楚的问题,这里又胡搅蛮缠。
舒鼓了半天勇气才抬起头看他,大小声她比不过,脾气也不像他那么暴躁。但想起自己的钥匙扣,昨晚他态度强硬的电话,心里绝对不允许自己退缩。
“昨天,你昨天说的,打电话说的清清楚楚的!”
总算吐出句顺畅的话,子律听了一脸没表情,也看不出生气还是不生气,好半晌给了她句很不负责的“我忘了”,紧接着就抱起她往外走。
青天白日的,被他扛在肩上带出工作室,小波就是瞎子也知道怎么回事,避到材料堆里埋着头,当成自我遁形。舒本来要负隅顽抗,想着外人眼里那点岌岌可危的形象,还是忍气吞声没叫嚷,由着他带出了上官苑。
两个人一出了上官苑,情势就有了些微改变。首先是她趁着他使蛮劲的时候,抓着他的发根狠狠地扯了两下。蚍蜉撼大树的力气,子律停下脚步,满新鲜的体会着她在肩膀上跟自己较劲,心情大好,胳膊更是玩命的搂她,恨不得把她搂进身体里。天亏欠多日的亲密,他都想赶紧搂回来,让她没处可去。
他这么强硬到底,她脚下踢了两脚,人已经被带到走廊的景观区,上了园林师做的小浮桥。
舒很喜欢小池塘,水底铺着彩色石子,养了各色的观赏鱼,偶尔在岸边座座,神轻气爽。可如今趴在他背上,双脚远离地面,再望向池底,见不到自己清晰的倒影,就觉得扑面而来的水,头晕目眩要倒塌包围过来,瞬间有种铺天盖地的不适。
过了亭台楼阁的小景区,见她半天没再动静,子律终于放慢了脚步,停在走廊边的观景窗把她放回地上。她刚才貌似反抗,如今已经老老实实贴在他臂弯里,紧闭着眼睛,一只手搅着他肩上的衣服,
触到她露在袖子外一小寸肌肤,感觉出细微的颤抖,脸色也像是很疲倦的样子。吵也算吵过了,到了这样的年纪闹一两下就够了,子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怕她晕得厉害,一直等到顺过气,才又抱起她往屠岸谷带。
上了一小节台阶,走不了几十步屠岸谷大门上特制的铜环已经看的很清晰。因为他对冷色调的偏爱,从上官苑出来的一路,都是从暖到冷的过渡,她不喜欢冷色,屠岸谷进门处的大铜环,偶尔触到凉的镇手,所以每年天冷下来几个月,她很少从上官苑出来,更不愿意踏进屠岸谷,即使他把工作室弄得暖烘烘的,几个徒弟热得冒汗,依然很少在那见到她的身影。
几个徒弟在外间忙碌着,见子律带着舒回来,先都有礼的打了招呼,才继续回去干自己的活计。师傅一个眼神,几个人知趣的借着送东西,纷纷抱着画框出去了。
舒孤零零的站在他身后,听他关了屠岸谷大门,甚至还落了锁,捏捏衣缘下摆,惶恐的不安起来。环顾四周,工作室的外间都是灰黑色的设计,为了弥补采光不足的落地窗也被他蒙上了窗帘,屋子里一下黑得彻底,只留了工作台边一盏小灯,桌上地上都是绘到一半的图纸。
“我要回去!”
舒退着往门边走,已经想好了这次要挣扎摆脱他,可还没贴到门边,子律已经逼过来,三两步就近在咫尺,也不容她说话,托起腰身往肩上一放,往角落的画台去了。
“不行!”
把她放到卧榻上,看她起来挣扎就按回去,子律伸手过来毫不客气的揪扯她胸前的衣服。料子轻薄,两三下就露出大半个肩膀,舒反抗不过来,已经气得声音发颤。
“放开!”
“不!”
“分手……”
他根本就不容她把后面的话说完,冲着她暴露在外的肩膀倾轧过去。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酒瓶,仰头灌了一口,撬开她的唇喂了过来。
昨天,也是这个人,说不回家要跟她彻底分开,害她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她就是恨这样的反复无常,有种从心里碎裂开的脆弱和委屈。
贴身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扯开,舒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抱着胸口颤巍巍的抵挡,肩上已经被他咬出了一大块红印儿,咽不下的酒顺着腮边一直流到胸口。躺在卧榻上,她试着把自己缩成一团,画室对她来说太空旷,太黑暗。而眼前不管不顾的男人,让她早已疲于应付。
“不许分!”
被摆弄的方式让她想起了几年前的某个夜晚,不是因为一时的错乱,也许不会有之后这些年的纠葛。眼见着他退开,从旁边拿起画笔,本该起身再努力一次,舒却没动,任白色的单子轻轻覆在身下,制止了些冷意。
见她脸上复杂的表情,子律拿起瓶子惯了更多酒喂她。趁着她微微放松的神经,努力搜索着他想从她那得到的东西。因为她不再挣扎,他的动作终于从蛮横变得轻柔起来,手在白色的单子下寻找,引得她不停的发抖,最后任他埋在肩上叹了口气。
人都是会心软的,最后也不记得谁先有所表示,只是他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我错了”,接着又扶她躺好。
站回画板后面,拾起早就削好的炭笔,子律的眼神深邃难懂,专注的留恋在她脸上,又走回去,撬开她的唇深吻。
难堪,疲倦,无奈,他在身边无法释然,吻了很久,什么时候退开的也不知道,她早已经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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