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榕树弯着腰,驼着背,巨大的身躯显得苍老不堪,树皮斑驳断裂成一块块,伤痕累累,仿佛一个受尽了风雨沧桑的老人,不能承受生命之重。
黄嘉雯站在老榕树面前,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无端生出许多怜惜之情,为老榕树的命运?或是为自己的生活?她缓缓走上前,闭着眼睛,伸手轻轻触摸老榕树。
“你在做什么?”白衣男生的语气有些诧异,但脸上还是带着几分邪气的笑意。
“嘘——”黄嘉雯阻止了他的问话,“别吵,我试试能不能与它交流。”
老榕树的树皮粗糙而干裂。其实,不仅仅是树皮,原本郁郁葱葱的苍翠树叶几乎全部掉光了,只留了一些新叶还有几分绿意,即使这点绿意,也夹杂着几许枯黄。
医学院的校工们曾从月亮湖中引来湖水浇灌,但无论浇灌了多少水,老榕树还是不可救药地衰败下去。有人建议砍掉一些细小的气根,让养分集中提供给主躯干。这个建议却被医学院的领导枪毙了。老榕树之所以珍贵,正是因为那些气根形成的独木成林现象,如果将这些气根全部砍掉,如同一个毁容后的美女,再精美的化妆也不能挽救她原来的风韵。
“怎么样,感觉到什么没有?”白衣男生诡笑着问。
“没有,也许它睡着了。”黄嘉雯有些失望,“其实,我一直相信,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之间的思想交流,有很多沟通的方式,并不一定要靠原始的语言来表达。”
“噢。”白衣男生不置可否。
“比方说,传达情感有很多种方式,除了我们常用的听觉、视觉、触觉、味觉、嗅觉外,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预感,这也就是所谓的神秘第六感吧。但这种预感,又是用什么器官去感知?难道是我们的心灵?”黄嘉雯蹙着眉,眺望着小树林后面的女生宿舍,若有所思。
“想那么多做什么,你现在的样子,就像……”白衣男生似乎看到一件极可笑的事情,忍不住放声大笑。
“笑什么,弱智!”黄嘉雯有些恼羞成怒,跺了跺脚,恨恨地准备离去。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了一些异常。小树林里竟然没有一丝雾气,显得特别明净,那股难闻的腥臭味也没有了,倒是若有若无地飘浮着淡淡的植物香气。而就在小树林外,灰雾依旧,盘旋在外面不肯散去。
黄嘉雯倒吸一口冷气,一股凉气从脊背直冲后脑。她急忙迈开步伐,踩着沙沙作响的枯叶,想要穿出这诡异的小树林。但是没走几步,那个白衣男生就迎面拦住她,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了,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再试试与老榕树交流思想?”
黄嘉雯抬头看去,白衣男生脸上挂着诡异的邪笑,已经不再是调情的神气,而是饿狗发现骨头般的狂喜。他的眼睛,绿幽幽的,闪闪发光。他的脸,仿佛镀上了一层绿色的油彩,绿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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