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黑人女空姐艾蓉仙正在从事就寝前的梳洗。
深夜十二时多了。
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不知怎的,那潇洒不凡、风度极佳的中国人的言行举止,不断在心湖上浮现,绽开一个接一个的涟漪,不能自己。
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能穿透铜墙铁壁的锐利眼神,每次都能射入她灵魂的至深处。
他会来找她吗?
艾蓉仙苦笑起来,望向梳妆台前捏皱了的一团纸。那是在他座位旁的废物袋找到的,他可能看也不看便随手掉了。想到这里,心中不忿。自己难道是那么没有吸引力吗?她是整个航空公司公认的美女。
门铃响了起来。
艾蓉仙虽然一身性感睡袍,还是直接走去开门。这是空姐宿舍,整座大厦由一个地下的大门管制,若有外人来访,门卫会先以电话通知,这样的直接按门铃,一定是其他住在宿舍的空姐。
门开处,一个高大的棕发老人立在门外。
艾蓉仙张口便要惊呼,那老者以与他年纪绝对不相称的敏捷身手,闪电扑来,一手搂起她的小蛮腰,另一只丰掩上她娇小的樱唇,后脚轻勾,大门关上。
艾蓉仙惊魂未定,老者在她耳旁轻轻道:“不用怕,是我,百慕达来的魔王。”
艾蓉仙终于认了他出来,惊容渐退。
凌渡宇看着她的神色,满意地松开掩着她小嘴的大手,却不松开搂紧她蛮腰的左手,两人紧贴在一起。
艾蓉仙仔细端详他化了装后的面容,赞叹道:“你是否从化装舞会来的?”
凌渡宇从容不迫地道:“我是贵国的头号通缉犯,不知你信也不信。”
艾蓉仙惊呼道:“你劫了银行吗?”
凌渡宇在她面颊轻吻一下,摇头道:“不!罪行要严重得多。”
艾蓉仙的大眼闪过恐惧的神色,显然想到更可怕的罪行,偏又不敢说出来,试想对方是个杀人狂魔,她的处境便非常危险了。
凌渡宇对她的想法了如指掌,他一宝要在短时间内赢取她的信心和帮助。因为此地的外国人极少,即管化了装,公然在街上走动仍然是非常冒险的一回事。艾蓉仙是本地人,可以为他干很多事。
凌渡宇微笑道:“你想错了。”
艾蓉仙泛起不解的神色道:“我想错了。”的确是的,凌渡宇难道有识破别人的思想的能力,否则怎知她是对是错?
凌渡宇淡淡道:“我不单不是杀人犯,还要阻止别人杀人,所以才受到追杀。”缓缓放开了艾蓉仙,走进洗手间内,把化装除去。
他要试探艾蓉仙的反应,故意给她一个逃走的机会。这完全是一种心理战术,假设艾蓉仙不逃走,那表示她对他的说话,至少有八成相信。
艾蓉仙的确在动着逃走的念头,但这男子自有一股正义和可以信赖的气质,令她极感矛盾。
凌渡宇回复本来面目,从洗手间走出来,英气迫人。他双眼神光闪闪,面上神态从容,那有半点被人追捕至无路可逃的感觉。
凌渡宇走到她的身前,目光的的在她身上巡游。
艾蓉仙这才发觉自己的睡衣单薄非常,没有多大蔽体的作用,低头掩饰地道:“‘别人’是指那些人?”
凌渡宇正容道:“是指一切残害人民的苛政。蓉仙!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属于一个秘密的组织,要帮助各地的民主人士推翻暴政……”顿了一顿,诚恳地道:“我需要你的信任。”
看着凌渡宇正气凛然的双眼,艾蓉仙下了一个决定,断然道:“我相信你!”
凌渡宇面上露出个鼓励的笑容道:“首先,不论你在电视或报纸看到什么有关我的事,千万不要相信,那都是恶意中伤。”
艾蓉仙爽快应道:“这个我绝对相信,我的爸爸是最善良的好人,因参加了工会,被人以暴徒之名在街头乱枪射杀了。”眼圈一红。
凌渡宇舒了一口气,艾蓉仙有这样的背景,一切好办。
凌渡宇在沙发坐下,艾蓉仙侧身挨在一旁,这时两人间的气氛融洽得多。
凌渡宇从艾蓉仙手中接过纸和笔,开始写起来。
艾蓉仙看得头也大了;刀、斧、绳、照明灯、水壶、皮靴、袋、衣服、食物,还有无线电遥控模型飞机……应有尽有。
凌渡宇一边写一边道:“你切记不要在同一个地方买这些工具用品,要分散在不同的地点购买,每次买任何一件用品前,先想一个好的理由,即管遭人盘问也可迅速反应。”他绝非过分小心,而是马非少将等一定会留意这一类的店铺。
艾蓉仙讶然道:“你不是真的要去探险吧?”
凌渡宇哂道:“我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艾蓉仙道:“我可以为你提供服务,不过有两个条件。”说完抿起了嘴,神情透着股刁蛮无理的味道。
凌渡宇看得直笑出来,又感到有点不妙,低声下气地道:“小姐!究竟有何条件?”
艾蓉仙道:“第一个条件,没有我的同意,不可侵犯我,我虽然给你地址,但绝非那类随便和男人上床的女孩。”
凌渡宇啼笑皆非,想不到这妮子说出这番话来,失笑道:“难道我的脸上凿了色狼这两个宇吗?”
艾蓉仙做然仰起俏面,两眼望天,一副不愁你不答应的神态道:“不要扯开话题,这第一个条件,你答不答应?”
凌渡宇的男性自尊颇有被伤害的感觉,目光四处乱溜,忽地发觉梳妆台上折皱成一团纸条,心下恍然,艾蓉仙因为不忿自己起先对她的忽视,将地址的宇条随意抛弃,现在有求于她才找上门,故而目下全属报复行为。
想归想,凌渡宇仍感心中有气,断然道:“好!除非是你哀求,否则休想我碰你!”
艾蓉仙闷哼一声,表示毫不介意,继续逍:“第二个条件,就是无论支付么地方,也要带我一道去。”
凌渡宇骇然张口,正要说话。
艾蓉仙霍地站起来,用手势阻止凌渡宇说话,抢着道:“这第二个条件绝对没有转换余地,只要你说个‘不’宇,一切拉倒。我现在给你三分钟时间。”
凌渡宇软倒在沙发上。
这爱看冒险小说的女孩不知天高地厚,非洲的原始森林,即管是个受过严格森林训练的壮汉亦望而生畏,何况他的目标是连住在原始森林内的上人也望而却步的禁地:黑妖林。
凌渡宇有好气没好气地道:“你道是到公园露营吗?”
艾蓉仙美目闪着奇异的光彩,悠然道:“你要深入原始森林,正是我的梦想,其他的一切我不理了,何况你还会照顾我的安全。”顿了=顿又道:“我忘了告诉你,在干空姐前.找曾加入军队,受过三个月军训。”
凌渡宇道:“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军队?”
艾蓉仙俏面一红,避而不答道:“还有十秒,九秒、八秒……”
凌渡宇及时喝道:“且馒!”
艾蓉仙闭了眼睛,继续数下去:“七秒、六秒、五秒……”
凌渡宇权衡利害,颓然道:“好吧,我答应你/
艾蓉仙欢呼一声,一把搂着凌渡宇,在他面颊重重吻了一下,开心地道:“这下是我碰你,合法的。”
凌渡宇苫笑起来。
除了这样,他还能做什么?
第二天早上,凌渡宇趁艾蓉仙出门搜购物品,化装成中东人的模样,往市中心的电讯局打长途电话,希望能联络上高山鹰。
岂知电话响了良久,竞没有人接听。
这是不可能的,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因为这电话号码直通高山鹰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无线电话,唯一可能,就是他出了事。
凌渡宇向来只对高山鹰一人负责,其他组织内的人全无联系,找不到高山鹰,等于把他和整个组织的联系中断。
这个保密的优良方法,这时成为最大的缺点。
他既为高山鹰担心,也为自己苦恼。
他本想借助组织的力量,从南非人手上救回西森,至此不得不放弃这念头。
他变成孤军作战了。
当一切物品齐集后,艾蓉仙累到不能站起来,她遵照凌渡宇的吩咐,在市内不同的地区购买名单上的物品,马不停蹄,教她怎么吃得消。
她躺在沙发上不断喘气。
凌渡宇正在全神贯注地研究他手提电脑液晶体屏幕上的资料。
艾蓉仙见他望也不望自己这个劳苦功高的人一眼.心中无名火起道:“你知不知道全市部登出了你的相片,电视每半小时便播出阁下的尊容?”
凌渡宇嗯的应了一声,眼光依然望着电脑的显像幕,头也不转过来。
艾蓉仙气得跳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道:“他们说你是个高度危险的人物,擅于易容改装,狡猾如狐,大骗子和满手鲜血的凶徒。”
凌渡宇转过头来,笑道:“那我们更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轰轰烈烈干它个天翻地覆,小姐意下如何?”
艾蓉仙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道:“恐怕我们走出门外不及百步,便要一齐上断头台了。你也不知全市都布满军警,沐能逃命已是天大奇迹,逞论其他。”她坐倒在凌渡宇旁的地毯上。
凌渡宇看着她绝望的面容,黑肤闪亮晶莹,真想慰劳地吻她一下,可是又记起不得侵犯的条款,柔声问道:“你是否有法国人的血统?”
艾蓉仙低声道:“我母亲是纯正的法国人。”眼眶有点湿润。
凌渡宇暗忖那可能是一段缠绵排测的黑白之恋,不想触动她这方面的感情,话题一转道:“不如你收回成命,让我一个人去吧。来日我答应回来找你,告诉你整个历程。”
艾蓉仙抬起俏脸,眼中射出灼热的感情,坚决地摇头道:“不!我要跟着你。”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道:“蓉仙!我已有了个很好的女朋友。”
艾蓉仙浑身一震,很快便回复平静,道:“那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爱上你吗?我只是要真真正正经历一个危险的旅程,胜似结婚生子,平凡度过一生。”
凌渡宇知道劝之无用。叹了一口气道:“让我告诉你我们的第一步行动。”
艾蓉仙勉力振作,用心聆听。
凌渡宇手指灵活地在电脑地键盘上跳动,电脑显像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地形图。
凌渡宇指着有飞机标志的地点淡淡说道:“这军用机场在市区边缘,我要在这里盗取一架飞机。”
艾蓉仙骇然抬头。
一时不能相信凌渡宇的说话。
凌渡宇驾着小货车,在街道上蜗牛般行走,这是通往市郊西北部的唯一公路,前面设了关卡,检查所有这个方向驶出的车辆。
这时即管最熟悉凌渡宇的人,亦一定不能把他认出来。只会以为是位道地的刚果人。凌渡宇凭着精制的肉胶布和人造肌肉,把整个面形和肤色改变,甚至露在身体外的部分,也凭一种黏贴的薄膜,改变了肤色。
艾蓉仙坐在他身边,一身农妇装扮,画上还有油污。掩盖了她夺人的美色,唯妙唯肖。
机场在市郊的西部,不幸这也是通往目标黑妖林的唯一通道,检查最严的地方。
货车后放了几条大肥猪,臭气熏天,猪槽底藏着他们所有的远行用品和工具。这是凌渡宇仓猝间预备的最佳掩饰了。
这是刚果人民共和国的首府布拉萨,人口约五十万,是当地政治交通中心。
差不多轮候了半个小时,才进入关卡。
必卡前除了荷枪的士兵外,还有几名白人站在路旁。
一见这几个人,凌渡宇整个心悬在半空。其中一个赫然是那连拿上校,另外一个面目阴森,矮壮强磺,面容冷硬如岩石的四十多岁男子,不问可知是名震非洲的凶人:马非少将。
凌渡宇决心行险取胜,伸头出窗外,向着正朝他走来的黑人军官大嚷道“喂!究竟出了什么事?”他是以班图语叫出来。刚果包括了百多个不同的种族、官方语言虽是法语,但班图语、苏丹语等多种不同的语言,也在不同的地区流行。
众人的目光,包括连拿上校和马非少将那凌厉怕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在他身上。
黑人军官面色一沉,喝道:“闭上你的臭口。”
凌渡宇装作畏惧地缩回车内,刚巧看到艾蓉仙惊得煞白的俏面。
有几名士兵走到车后,仔细地观察起来。
黑人军官道:“你的证件和行车证。”
凌渡宇见马非少将等没有走近来。心中稍安,在怀内掏出证件。他以往在非洲干颠覆活动时,曾为自己做了十多个假证件,每个证件上的样貌都不大相同,这时派上用场。
黑人军官一边查看他的证件,一边道:“额尔图先生,你去那里?”
凌渡宇答道:“送货往卡得的南日农场。”那是市郊的西南部,并不是通往黑妖林方向的路途。
黑人军官面容一松,把证件交回他,大声道:“是卡得。”
立时有士兵在他窗前贴上一张黄色的标记。
凌渡宇大叫好险,任何人若要在目的地上说谎话,便会坠入对方的陷饼。假设他们试图闯上通往黑妖林的公路,将因标记不对而遭稍后的关卡拦截。当然,假设他们直认是往黑妖林的方向,恐怕他和他的小货车,均将会遭受到逐寸搜查的厄运。
马非少将等果然在听到他的目的地只是卡得,立时把注意力移往其他车辆。谁想到他要去“乘飞机”。
在黑人军官扬手下,凌渡宇的小货车驶出关卡,离开枪嘴的威胁。
艾蓉仙吓得噤口不能言,幸好油污在掩盖美色之余,同时掩去惊容。
凌渡宇却在想,这样看来,敌方也应知道他的目的地是黑妖林,既然他们知道军火坠下的地点,为何不早一步赶去,反而在这里大张旗鼓搜索自己?疑问重重。
一路上还遇上几个关卡,都是略一查问和检查军头的标记便放行。
三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军用机场三里外的一个小树林内。
凌渡宇将车尾的肥猪全打了麻*醉药,又把货车隐蔽好,这才取出笨重的大背囊,和艾蓉仙穿人树林,向机场进发。
走了约一小时,终于到达密林的尽头,军用飞机场便在密林外。
现在是下午六时多,非洲日长夜短,还有个多小时大色才黑下来。
两人趁机休息一番。
艾蓉仙忧虑地望向机场,高及二十尺的铁丝网分内外两层,网上分布着高压电流的电掣,两层网间相距二十多码,不时看到军士和巡逻的军犬,间中又有装满士兵的吉普车来回巡梭。军事重地,戒备森严。
机场右后方有座三层高三合土筑成的指挥塔,指挥塔旁是庞大的机库,超过三十名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跑道在指挥塔前一直伸展出去,这时跑道上停着三架美国制的军用运输机,工作人员给它们加油。
远方有一排排的军营,零星地停泊着几架军机,这样的声势,怎不教艾蓉仙心胆惧寒。
凌渡宇一边在行囊中取出各式各样的物品,包括那架遥控的模型飞机,一边从容自若地笑道:“小姐,如果要临阵退缩,未为晚也。”
艾蓉仙咬牙道:“休想!”她已向公司取了一个月大假,不想临时打消“度假大计”。
凌渡宇正容道:“这不是斗气的时刻,偷飞机只是危险的开始,黑妖林内危机四伏,防不胜防,比这些如狼似虎的军兵,还要危险十倍。”顿了一顿,指着分布机场内四个高起的哨站,道:“一到晚上,这些哨站以探射灯扫射每一个角落,我照顾自己还可以,加上你便危险得多了。”
艾蓉仙沉吟了片刻,道:“我不管,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他成功地瞒骗了警卫森严的关卡,使她对他信心大增。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道:“今晚机场会举行每星期一次的晚间飞行练习。我们要在机师上机前,夺取停在起飞位置的战机,切记要紧跟着我。”
艾蓉仙讶异道:“你怎么对机场的活动这么清楚?”
凌渡宇拍拍行囊内的手提电脑,道:“情报是两军对敌的头等大事,这电脑内有一切关于这机场的资料,包括电源、装备甚至兵员的分布。”
凌渡宇又取出几个长条形的物体道:“这是爆雾器。”同时指导艾蓉仙使用的方法。
日落西山。
天色渐黑。
凌渡宇看看手表,道:“这是晚膳的时刻,四十五分钟后机师登机。”一边说,一边带上一个能在黑暗视物的红外光镜,爬出密林外。
艾蓉讪心脏狂跳,望着凌渡宇消失在密林的左远方。
等待确不好受,在艾蓉仙几乎后悔此行时,凌渡宇又走回来。
凌渡宇浑身湿透,像干完出卖劳力的苦工般。”
艾蓉仙正在说话。
凌渡宇道:“没在时间了,跟我来。”拿起行囊,往机场的方向爬去。
艾蓉仙咬紧牙根,略一迟疑紧跟而去。
天色全黑。
这是个没有月色的漆黑晚上。
机场的哨站台上亮起探射灯,例行地向四方照射。这是和平时期,没有人想到竟然有凌渡宇这样胆大包大的人。
凌渡宇正要攻其无备,刚果政府为虎作伥,陷害于他,何需客气。
一路两人行行停停,凌渡宇老练地避过探射灯的耳目,来到铁丝网前三十码的地方。
凌渡宇挥手示意,艾蓉讪急忙把防毒气的面罩戴上,把眼鼻口同时遮盖起来,凌渡宇也把面罩戴上,却只掩盖了口鼻,眼上仍戴着红外光黑暗视物镜。这镜他只有一副,不像防毒面具那样易于购买,只好由他专用了,艾蓉仙看不清楚形势的凶险,可能会更好一点。
凌渡宇看手表,时间的掌握是否得当,对整个行动有决定性的影响。
凌渡宇拿出模型飞机,按动遥控器小飞机向前开出。冲上天空。
模型飞机的马达经过凌渡宇的改良,在黑夜里不动色地飞行,越过二十尺的高压铁网,向远在跑道尽端那三层的控制塔飞去,上面运载了凌渡宇精心布置的礼物,烈性炸药燃烧弹和烟雾弹,这些年来他们组织研制出很多这类精巧但威力强大的武器。
凌渡宇不断调节眼上的红外线物器,这是有望远镜的功能,兼之他在模型机身涂上只有在红外光下才看见的反光漆液,使他清楚看到小飞机优美地划了一道弧线,飞迸了建筑物的底层内,根据资料,那是后备发电机和电路电表房的重地,任何损毁,都可引致整个飞机场的操作瘫痪下来。
“隆”一声轰响,指挥塔的底层产生强烈的白光,跟着火舌从窗户中吐出来,玻璃和砖石爆上半天。
同一时间,一股黑烟从爆炸处向四周扩散,迅速弥温整个控制塔四周的空间。
警钟大呜。
人声沸腾。
还夹杂着呛咳声和狗只的狂吠鸣叫。烟雾弹有强烈的催泪作用。
机场的灯光倏地熄灭。一时间天地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凌渡宇背着背囊,一手拉起艾蓉仙的玉手,低喝一声走,向铁网冲去。
艾蓉仙给他拖得一高一低,来到铁网前。
凌渡宇取出雷射切割器,在蓝色的光束下,织成铁网的铁条不断熔解。
狈吠声传来。
凌渡宇喝道:“掷雾弹。”
艾蓉仙一捏雾器,液烈的烟雾摹地炸开,笼罩了三十多码内的空间。她不像凌渡宇借红外光镜之助视物,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但她知道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铁网露出个大洞,他先助艾蓉仙穿过去,才急步穿越,来到第二道铁网前。
强光在远方亮起。凌渡宇知道敌人亮看了车头灯,开始搜索,幸好他早有引开敌人的注意力的准备。
“轰!”
机场另一边爆起强烈火光,一股浓烟冲天腾起,恰在上风,催泪雾直向机场吹来。那便是凌渡宇早先的布置了,一时吸引了机场的守卫。
在漆黑中车辆的车头灯四处乱扫,场面混乱之极。
凌渡宇那敢拖延,一边命艾蓉仙继续放雾,另一方面重施故技,穿越了第二道铁网,直向跑道上的运输机驰去。
敌人在极大的慌乱里。
一百码、九十码……
凌艾两人向飞机狂奔。
指挥塔的火蔓延及爆炸的物品,又发生了震耳欲聋的一连串爆炸,火光在浓雾中不断闪灭。
催泪的气体弥温机场的尽端,那是敌人集中的地方。
两人终于奔至运输机下。
左方有人喝道:“什么人?”
一辆吉普车蓦地出现,车头灯的强光使他们什么看不见。
凌渡宇一把将艾蓉仙推倒地上,右手一挥,爆雾弹在吉普车上空爆开,浓烟刹那间把整辆车吞噬。
呛咳和机枪声大作,可惜全部失去准头,吉普车在失控下向一旁冲了开去。
凌渡宇一把拉起艾蓉仙,来不及察看她的情形,打开机门,把她塞了上去,跟着一跃而上,迅速开动飞机。
运输机在跑道移动,缓缓开出,速度不断增加,很快将嘈吵声抛在耳后。
运输机呼的一声冲上半空。
凌渡宇熟练地调较控制板上密麻麻的按扭。
艾蓉仙不断喘气,惊魂未定。
运输机低飞回旋,向另一个方向灵活地飞去,凌渡宇淡淡笑道:“艾小姐,滋味如何?”
艾蓉仙如在梦中,她不能相信他们竟然真能夺到一架运输机。
凌渡宇俯视机下迅速倒退的大陆,心中感慨万千,离开了两年多的这一块神秘的土地,又在脚底之下。这个庞大的陆地,北宽南窄,总面积达三千零二十万平方公里,比三个美国的领土加起来还大。原始森林集中在非洲中部的刚果盆地,横跨刚果、扎伊尔、坦桑尼亚几个国家。
原始森林区占据了南纬四度和北纬四度之间的整个面积,地形起伏,达九十万平方公里,除了少量被誉为森林种族的俾格米人外,人口几乎等如零。
黑妖林位于原始大森林的正中央、盆地的最低点,那可能是一个死火山的出口,树林特别繁茂,即管在森林生活的俾格米人,也从不敢深入这个林区,认为没有人能活生生走入去,又活生生走出来。
穿流过这个广大的森林区的是举世闻名的刚果河,长度约为四千七百公里,以流量来说,是世界上第二大的河流。
这确是令人又爱又怕的自然环境。
艾蓉仙问道:“你为什么飞得这么低?”飞机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
凌渡宇答道:“不一会我们要飞人扎伊尔的国境,我要瞒过他们的雷达网。”
艾蓉仙恍然,这人事事谋定后动,什么也一早计划好,比起来自己像头傻鸟。
凌渡宇递给她一张地图。上面画上红线,显示飞机的航线。他们虽然飞入了扎伊尔的国境,却是贴着刚果边界飞行,由南向北,斜斜飞入非洲的中部,终点是个大草原,位置在原始森林的南面。
凌渡宇指着终点道:“我曾经到过这个大草原,知道一个降落的地点,你好好休息一下,还有个多小时才到。”
一股劳累令艾蓉仙闭上美目,心中有一种出奇的平静和满足,终于,她自己本身再不是小说探险故事的局外人、旁观者,而是不折不扣的女主角。
飞机剧烈地颤动。
艾蓉仙醒了过来,当了多年空姐,她知道是遇上急剧的气流。
张目一看,凌渡宇戴上那个奇形怪状的红外光夜视镜,全神贯注地望向前方,飞机向下俯冲,控制板上显示飞机的滑轮伸了出来,机翼钢板的角度亦调较至降落的位置。
飞机被气流向上抛起几次,终于冲过气流,向下面黑压压的大地俯冲。
她从未试过在非跑道的地方降落,更未想过会在没有指示灯,甚至连半点灯火也没有的地方降落。
这时她才发觉凌渡宇帮她系上了安全带,一阵温暖,不由又想起他已有亲密的女朋友。
连续几下剧震,艾蓉仙整个人给抛起,又给安全带扯了回来,整颗心要跳出来一样。
飞机向前急冲。
机翼的减速伞胀开,缓缓停了下来。
艾蓉仙劫后余生地张开眼睛,恰好迎上凌渡宇的目光。
凌渡宇露出了个充满男性阳刚之美的笑容道:“欢迎到非洲的原始大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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