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意外的会见。”凌天想。来到奥托领已经有两年了,自己渐渐已经习惯了奥托的平静生活,无论是紫萱还是伯爵都没有过问过他的来历,自己虽然有点察觉到伯爵可能知道自己是索拉利斯的人,但是却一如既往地给予信任,“好像我倒成了坏人了呢”,凌天自嘲。
外面等着的奥利津咋呼开来:“喂,笨主人,到底怎么搞得,这么慢!这里有位可爱的小姐可要发火了。”旁边是雪舞期盼的眼睛。
凌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雪舞,要说平时雪舞的眼睛给人的感觉是春天里平静的湖水的话,现在却好像暴雨前一般,蒙上了淡淡一层灰色,显然十分忧虑:“不是在和紫萱聊天,怎么一下子跑到这里来了,雪舞?”
“索拉利斯是不是开始进攻奥托了,”从凌天的眼神里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她又迫切地追问:“星尘是不是主动要求去守天涧?”
一瞬间,凌天觉得,紫萱把事情搞砸了,“等等,也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哦,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雪舞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能够带我去见伯爵吗,凌天?”
“想要干什么?”凌天明知故问。
“去前线,让别人为我战斗,流血,而我却留在后方,我没法这样。”雪舞低下头,飘逸的长发遮住了两頬。
凌天摇摇头,平静地说:“伯爵不会允许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雪舞不说话了,娇小的身体对比巨大的拱门,显得是那样可怜,无助。过了许久,才有一个声音从她喉咙深处发出来:“我无论如何都要去。”
凌天注视着这个女孩,微微一笑,双手摆出无奈的架势:“看来只能偷偷去喽,那么至少让我带你去嘛,你自己去的话,说不定赶到天涧战斗已经结束了哦。”
雪舞的眼睛一亮:“凌天你也………?”她从来没有想到,凌天如此快就答应帮助她了。
“谁叫我是公主的骑士呢?没办法呀。”凌天苦笑。
“这家伙没安好心的哦,公主可要注意了。”旁边的奥利津煞有其事地警告。
“别开玩笑了。”
“呸。”奥利津对凌天吐了吐舌头。
雪舞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心头顿时赶到一阵温暖,“谢谢你,凌天,当然还有奥利津。”
“喂,太客气了吧。”凌天像是有点尴尬,奥利津则洋洋得意:“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凌天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下定决心了,前线可不是好玩的,老实说,你不先打倒别人,就会受伤,这点要有觉悟。”
雪舞点了点头,凌天看着她,心想:“公主,你到底明白吗?战争的残酷。”
“最坏的情况,冰狼,白夜等人也有可能遇到。”雪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表情微微一变,凌天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宽慰她说:“放心吧,他们由我来对付好了,剑术方面我也是有自信的。”
雪舞不作争辩,其实她又想到了真红之炎,他会出现吗,但随即又想起他已经死了,不知怎么有一种失落。
“好,那么就去找克鲁吧。”
“克鲁?”雪舞头中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难道想走着去吗?”凌天有点得意地说。
克鲁有点吃惊:“要借迅雷?”然后又看了看凌天背后的雪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凑到凌天的身边悄悄说,“好家伙,加油干,第一次约会要讲究排场噢,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凌天老师。”
“好小子,你说什么呢?”凌天又气又急。
“喂,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雪舞好奇地望着两个人。
“没没,没什么。”两人一致否认。
“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奥利津对着雪舞耳朵悄悄讲,雪舞苦笑着点点头
“迅雷在城堡四层的平台,快去吧。”克鲁笑嘻嘻说,“有什么有趣的别忘了告诉我,我可以讲给小爱听。”
雪舞在四层看到了迅雷,“哇,好厉害,第一次见到火龙。”
凌天笑了:“很少见到雪舞像小孩子一样的表情呢。”
雪舞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但是还是不住地打量着火龙,这个浑身火红的家伙大约有两人高,一辆半马车大,躺在雪舞面前就像一堵墙,身上披着厚厚的鳞片,头上巨大的犄角呈Y型,仿佛是巨大的王冠,四肢粗壮,两翼贴着双肋,尾巴不住地摇摆,与它巨大身材不符的是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我们要坐火龙去吗?”雪舞问。
“当然,怕了吗?别担心啦,迅雷还只是个小孩子,很温顺的。”
凌天会驾驶火龙,雪舞听说过,虽然芬利尔也有冰龙,贵为公主的雪舞当然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它们,更不用说乘坐了,想到要坐火龙,心不禁怦怦跳起来,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雪舞心情又沉重了。
“对了,雪舞,有带护甲和武器吗?”凌天不放心地问。
雪舞带着法杖,外面的衣服是经过魔力祝福的紧身衣,里面也套了芬利尔银打造的丝甲,抗打击能力非常好。长发也在刚刚盘到头上,毕竟战场上,一头长发是危险的。“准备充分了,但凌天你……?”雪舞有点担心地看了对方,他只穿着绿色的紧身衣,背上是那根不伦不类的棍子。
“比公主想象的充分的多,好了,走吧。”凌天轻轻地拍拍亲热凑过头来的迅雷,爬上了龙背,雪舞在凌天的帮助下也跨上了龙——般战龙都有两个座位,一个给御者,另外一个给战士,而弗雷尔伯爵的战龙烈神,就只有一个座位——在确认雪舞已经坐稳的情况下,凌天一抖缰绳,叫道“飞吧,迅雷!!”
下面,迅雷一声低鸣,开始扇动巨大的翅膀,雪舞感到身体有一阵晃动,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两边墙壁像是在往后倒退,霎时间,他们已经离开了平台融入了蓝天之中。
雪舞兴奋地四处张望,滑翔在蓝天中的感觉真是如此奇妙,仿佛与天上的云贴近了许多,迎面而来的风并不像芬利尔的北风那般凌厉,使人觉得凉爽,风中带有那股淡淡的春的气是让人心旷神怡,整个人也好像摆脱了大地的束缚,获得了自由,心中的烦闷不安霎那间烟消云散,一种想要尽情呼喊的心情从胸口蹦到了嗓子眼里。
凌天脸上也好像闪耀着光彩,雪舞轻声问:“凌天你喜欢驾龙飞翔吗?”
“是啊,没有比这更让人喜欢的了。”凌天欢快地说,“每天都在狭小的大厅之中,看着那一块方方正正的天,等待飘过的一两朵迷路的云,而现在能够拥抱蓝天,当然很畅快了。”
“嗯,我也喜欢,喜欢这蓝天和风,在芬利尔的老师家里,每天都读到蓝天是多么的漂亮,但是总是没有机会,现在才感觉到,这真的是很奇妙。”
“以后有机会我再带雪舞出来飞好么?”
“真的?”雪舞如果双手没有抓住把手,几乎就要拍手了。
“是呀!难得有人跟我有同样的爱好,和我分享同样的感觉。”凌天认真地说。
“谢谢你,凌天,好久我都没有这么高兴了。”雪舞轻轻说。
凌天像是没听到她这句话,继续说道:“可惜,奥利津这家伙没有机会享受。”
雪舞像是刚刚想起奥利津:“对了,他去哪了?有一会儿没看到他了。”
“他呀,怕被风吹走,跑到我衣袋里去了。”凌天揶揄说。
“哼,真得意,就会现在欺负我。”奥利津的声音透过衣袋传来,看样子底气不足。
“那真是太可惜了。”雪舞由衷地说。
“哇,不理你们了,一个个得意洋洋的,也不理会别人的感受,太自私了,奥利津不跟你们好了!!”奥利津像是生气了,赌气似地说。
“哈哈。”雪舞和凌天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雪舞,大约过一小时到天涧哦!”凌天不忘提醒雪舞道。
“嗯。”雪舞继续享受那被风抚摸的感觉,这让她回忆起了妈妈,雪舞记不得妈妈的样子——听周围的侍从讲,自己的母亲在生下自己不久以后就去世了。
但是她总是能感觉她双手的温柔,仿佛小时候她就是这样抚摸她的,而且在梦中也往往能够遇到她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希望老师和星尘没有危险。”她暗暗祈祷。
与此同时,远处有一支索拉利斯部队也在加速移动。
他们大约一千人左右,个个胫甲坚固,前面是约950人的轻装步兵,装备了惯用的长剑和强弓,后面的是大约50人的法师,没有骑兵。
他们一个个沉默不语,但是从他们坚决的表情上看,一定是去执行什么重要的任务。
带队的指挥意外的年轻,大概只有18岁左右,身着黄色锁甲,留着一撮小辫,腰间别着一根法杖,另一侧则悬挂着一柄普通的长剑,看样子是一位战斗法师,一副久经沙场的模样,他手下的人也似乎对他十分尊敬。
此刻领队的心中却万分的紧张,这是他参加战斗以来所没有过的。
“但愿一切顺利。”他暗暗祈祷,“只要天涧道路通畅,就可以直捣仙湖城,我们这边则出兵包围法托城使其增援不得,如果求稳妥还可以进攻里路,切断法托的粮道,让饥饿降服他们。这样这场战斗也就结束了。”
两个月以前,他向导师提出这个计划时,导师不置可否,而是交由大家讨论以后,再由他呈递给陛下。可是白夜一贯以她冷冰冰的口吻说无所谓,而冰狼则嘲讽说:“我倒宁愿大杀一场,硬攻也不是没有可能打下法托,只有胆小鬼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导师非常理解古牙的想法:“到底是古牙,我相信你也是不希望有更多的杀戮,如果奥托能够爽快投降就再好不过了。毕竟我们的首要目的就是弄到爱婷•索哈儿,将她带到陛下面前,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而且奥力拖哈儿战役中,你的计策起了非常大的作用,陛下非常欣赏。”
于是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
虽然在导师面前,古牙信心十足,但是暗地里却怀疑到底能不能够顺利,奥托注意力如果全部能够被吸引到法托就好了,这样过了天涧以后就可以让自己这支部队进入奥托的心腹地带,打他个措手不及,再不济事也能进行一下扰乱活动,使战场局势向有利于己方的方向转变。
不过说实话,三年前真红死了以后,气氛就大不一样了,白夜又开始沉默起来,冰狼本来就非常不正常,陛下身体欠佳,再没有出席过评议会,现在国内全靠导师支撑着。希望彻底打败三领以后,战斗能结束就好了,自己也能和姐姐一起过一些平静的日子。想到这里,古牙望了望身边的姐姐,身着白色祭司服的女子对他婉尔一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姐姐。古牙暗地里下定了决心。
前面就是山峡,那是最容易埋伏伏兵的地方,只要过了那里,任务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半,古牙又派出了第三批探子。
星尘和玄慧老师一直都没有安心过。
十天前索拉利斯开始进攻法托城的时候,星尘就有点怀疑了,对方似乎没有尽全力攻城,传说中的飞龙也没有动静。当仔细询问了当地人以后,他完全明白了,天涧这条行商人的生财之路就是索拉利斯妄图攻击奥托的关键所在——就和三年前芬利尔一模一样!
于是他果断地向指挥官进言道:“我认为索拉利斯会从天涧过去偷袭仙湖城,就如同袭击芬利尔王城一样。对方想利用我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在这里的机会,捣入我们比较空虚的后方,让我们腹被受敌,甚至是进攻仙湖城。”
身为法托城最高防卫官的法琅和休斯悄悄地商量了一会,点头说:“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伯爵已将大半的骑士团托付于我,敌人如此行动,确实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两位不用担心,咋看对方的计策确实精妙,其实不然。甚至可以说对方犯了非常大的错误!”星尘又补充说。
“第一,取道天涧的奇袭效果不是非常明显,天涧不像冰封之道500年来没有打开过,至少有些商人为了行商,还是从这条路上走过。
“再者现在的形势不像3年前了,奥托亦不是芬利尔,对索拉利斯的野心一无防备,有了芬利尔的教训,仙湖城势必不会调以轻心!!”他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只担心一点——粮道被切断!现在我们法托的粮草全部靠后方的里路城供给,一旦里路被攻陷,我们这边的士气一定大受影响,于师不利。”
法琅连连点头:“星尘,果然有见地!我立刻请示伯爵,让他加固里路城防。”
星尘又请示道;“将军的解决办法当然甚好,可是我倒是还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然可以。”休斯非常欣赏星尘的敏锐观察力。
“我们不若派遣一名将领率军驻留天涧,如果是属下多心,敌人并不打算从这条路上过来,那么就趁着这个机会修筑关卡,彻底消除祸患。如果敌人果真如此设想,那么就在天涧周围设伏,一举歼灭他们!这样一来必然可以大大增加我军的士气。而且,如果两位将军没有适当的人选,鄙人不才,愿意担当此任,也是为国血耻!”
至此,两位指挥官已经完全被星尘的判断力所折服,慨然应允了他的请求。于是他和自己的500芬利尔士兵,以及休斯点派的1000弗雷尔战士匆匆赶往天涧,依计行事。
在7天焦急的等待以后,今天早晨终于传来了好消息,约有1000名索拉利斯士兵悄悄接近天涧。
“终于来了!”星尘命令士兵们进入指定地点埋伏,虽然对方十分谨慎,接连派出了三批探子,但是在玄慧老师暗系魔法的作用下,丝毫也没有发现异常。
终于,中午时分,目标进入了埋伏圈,星尘握紧了剑柄。山地战斗,索拉利斯的剑士可是占相当大的优势,他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当敌人出现的时候,古牙吃了一惊,为什么探子没有发现他们!对方有大约1500人左右,已经完全将自己的部队包围了起来,虽然遭到偷袭,战士们还是很镇定。剑士们开始寻找岩石等掩护自己,法师和弓箭手开始还击敌人,对方明显看出来己方弓箭手处于下风,于是开始进行正面应战。乱战可是索拉利斯战士的强项。古牙拔出了剑和法杖――现在就只好让战斗来解决一切,他想道。
星尘打倒了4个对手,玄慧老师也开始用魔法――暗云扰乱对方弓箭手的视线。但是,明显的,己方的士兵伤亡开始增多,索拉利斯剑士的实力太强,尤其是在混战中。
必须打倒指挥官,不能在让士兵有所损失了!当星尘看到一个黄衣少年敏捷地躲过一位弗雷尔佣兵的大剑横挥,迅速咏唱出巨岩魔法打倒他以后,他肯定自己找到了目标。
“让我来作你的对手吧!”星尘冲上前去,大喝道。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喂,你就是指挥官吗?抱歉了,我可要打倒你了,我是索拉利斯的古牙,千万别忘了!你也报上名来吧!”
对方的名字像是一声炸雷响在星尘的耳边,他嘴角咧出一丝微笑,喃喃说:“终于让我找到了,我真是等的好辛苦啊!”
他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大吼一声:“我乃芬利尔的星尘,你准备好受死了吗,古牙!?为了那一晚战死的芬利尔战士和我已灭亡的祖国!这就是你向冥王报道前听到的最后的名字了!!”
凌天注意到风中有股异样的气息:“难道已经开打了吗?”他看了看下面,离天涧已经不远了。不行,现在只能步行了,如果卷入战场中,迅雷不是战斗用龙,会很危险,而且他回头担忧地看了雪舞一眼,如此说道:“雪舞,我看,我们走过去吧,大约半小时能到。”
“是呀!我也在想,如果让小龙卷入战斗就不好了。”雪舞立即领会了凌天的用意。
凌天找了一块空地让迅雷下降,两人站定,凌天拍拍迅雷的脖子:“伙计,你在这里等着,当我吹笛子的时候再过来。”
迅雷像是听懂了一样低鸣一声。
凌天回头望了望正在整理被风弄乱了的衣服和鬓发的雪舞,严肃地说:“下面可是比较危险的旅途了,准备好了?”
雪舞郑重地点点头,认真地说:“我明白。”她又补了一句,“迅雷在这里不要紧吗?”
“又有谁敢打龙的主意呢?”凌天笑了,雪舞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脸上一阵火烧,可是凌天没有注意,“倒是奥利津……”小家伙从凌天的口袋里探出头来,“就只能麻烦雪舞照顾一下了。”
雪舞正在琢磨自己如何照顾这个小家伙,他已经自作主张爬到了雪舞上衣的口袋里,俨然是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最喜欢姐姐了,臭主人太讨厌了……”。
凌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被奥利津看扁,他早已习以为常了:“就拜托了。”
雪舞异常高兴:“刚好有个说话的伴儿。”她笑着对奥利津说,“我也非常喜欢陪着奥利津。”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了有二十分钟,因为大家是轻装,所以也不觉得累,虽然前面凌天认真地警告过战场的危险,但是一路上却有说有笑,而时不时地奥利津来一句插科打诨,弄得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雪舞有点不放心了:“凌天,不会引来敌人或者魔物吗?”
凌天嘿嘿一笑:“敌人进入50米远我就发现他们了,魔物的话是不敢接近我的!”
雪舞睁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凌天故作严肃:“因为,我,是比他们更可怕的魔物哦,哈哈。没听说过人怕魔物,魔物也怕人?”
雪舞噗哧一笑,“凌天可真有趣。”
奥利津没好气地说:“又吹牛!”
突然凌天的笑声愕然而止,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边拔出背后的木棍,一边压低声音对雪舞说:“真是得意过头了,这下的坏运气来了,前面有魔物,而且是了不得的东西!”
雪舞环顾四周,可是什么也没有啊,她看着凌天,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对方一副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很快她的疑惑就被打消了,小路远处传来了低沉的轰鸣声,就如同人用锤子在砸什么东西一样,地面似乎也在颤抖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攥住了雪舞的心―――光是声音就这么可怕,那么这魔物该有多大?
不久,雪舞就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奇怪的是那魔物并不是非常巨大,只有一人高,长得如巨猿一般,浑身的鬃毛乌黑发亮,头上毛发像钢针根根竖起,眼睛就像是着了火一般血红,散发出愤怒的光芒,更让人吃惊的是它背后长了一对巨大的翅膀,雪舞从来没听说过巨猿会长什么翅膀!魔物边走边用手中的断木击打路边的树木,所碰之处树木纷纷断折,就像茅草被风刮倒,一片狼藉。
身边凌天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可能!又是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莫非晚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悔恨。
雪舞诧异地望着凌天,琢磨这他的这段不着边际的话,但是现在也不是询问他的时候,因为那个魔物也发现了他们,显然它觉得比起树木来,突然冒出来的这两个旅人是更加好的发泄对象。
“喂,主人,那家伙过来了,快应战呀。”旁边的奥利津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凌天歉然地看了雪舞一眼,说:“抱歉,雪舞,这家伙我不能放下不管,只能拖累你了,麻烦你用魔法援护。”他的话语速虽然很快,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恐惧或者是焦急,反倒是让人觉得这是一件他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务,而他也能够很好地把它完成一样。
“我明白,凌天这样做肯定有理由,我相信凌天的判断,作为一名朋友。”雪舞拔出了法杖,坚决地说。
凌天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女,心中涌起一股感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和奥利津受到伤害,凌天下定了决心:“听好,雪舞,那魔物看样子会使用风系魔法,而弱点大约是土系,特别是它的眼睛和头部,因此如果会的话,就释放暴风障蔽和土系魔法,千万不要靠近,被打中基本上就完了。”
他像是很了解怪物的特长和弱点,虽然使用的是“好像”,“大约”等词,但是让人觉得就是如此,就如同已经交手了几百次对手一般,简直一清二楚。
“明白了,交给我吧!”雪舞远远地跑开,看到老师和星尘的多次联手,她知道作为魔法师,离战场太近只会让战友分心。奥利津则牢牢地贴在她的身上。
“好,来看这边,你的对手是我。”凌天摆好架势冲了上去,显然魔物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吸引住了,大吼一声,迎面赶了上来。
起初雪舞有点担心凌天的安全,后来却发现怪物无论怎样挥动断木,都无法打中他,他动作灵便,移动灵活,腾挪跳跃之间,嘴角犹自挂着一丝微笑,显然对手不在他心上,魔兽虽然攻势凌厉,却往往落空,不是打在地上,就是被他用木棍轻描淡写地卸掉。看来凌天非常精通战斗,确实是一位强大的战士,剑术可能还是在星尘之上,可是就是武器比较奇怪,只是一根普通的木棍罢了,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不行,我也得帮忙。”雪舞赶快驱除心头的杂念,释放起法阵来:“伟大的大地精灵,展开你浑厚的胸膛吧,保护你弱小的子女,免受邪恶气息的侵袭。”她是第一次释放影响场地的法阵,但是出乎意料,居然简单就完成了,看来这几天的魔法训练没有白费。大地之场能够抑制风系力量,增强土系法术的效力,
“不错嘛。谢谢了,雪舞,真是太厉害了!这下这个大家伙可不能够逞凶了!!”在激斗之中,凌天居然还有空说话,显然是游刃有余。魔物如同是被激怒一般,仰天狂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开大口,露出满口的獠牙,朝着凌天。
雪舞注意到有魔法力在它口中集中,霎时间,一阵剧烈的气流从它口中喷射出来,是龙卷之蛇!!用暴风抑制敌人的行动,让其不能移动,同时给予风系杀伤的魔法,属于中级咒文,威力虽比不上天宇大千之风,可是也是相当厉害的法术,一个普通的魔物会使,简直匪夷所思。多亏了凌天提点,事先释放了大地之场,使得魔物不能很快集中以太之力,凌天简单躲过了这一击,只是左肩稍微有点被风刮着。
他横过长棍,顺势削向魔物左肩,打了个正着,显然这一下不轻,魔物的左臂立刻耷拉了下来,想不到小小的木棍有如此的破坏力。同时雪舞也注意到魔物挥动断木的速度减慢了许多,原来如此,雪舞恍然大悟,不是魔物力大无穷,只是它释放风系魔法,让断木变轻了,击断树木也是风系魔法切割的结果,而不是魔物凭借力气砸断的,由于雪舞法阵的影响,对方的战斗力已经被显著削弱了。
那么在试试另外一个吧,雪舞发动了裂土之锤―――这是控制泥土变成泥团的形状,飞过起打击敌人头部的魔法,土系的初级咒文。
魔物被打了一个正着,弄得晕头转向,身上也接连被凌天击中,飞扬起来的土灰更是迷住了它的视线,现在它只是胡乱地挥动断木了。雪舞觉得凌天真是有些不可思议,要不是他道破魔物的弱点,万万不会胜的如此轻松的。
又一记沉重的打击,正中魔物肋下,竭力支撑的魔物怦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凌天仔细审视了魔物一会,在确认它真的死亡了以后,才将木棍放回背上。雪舞跑了过去,关切地问:“凌天,有没有受伤?”
“这种程度的敌人,就算是笨主人也不会败的。”奥利津活像魔物是他打败的一样。
“魔物死了吗?”雪舞看了看地下躺着的物体,心有余悸地问,凌天点点头。
雪舞想起种种奇怪之处,心里充满了疑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魔物。”
凌天缓缓地说:“蚀……”
但是雪舞更加不解了:“蚀……那是什么,与魔物有什么关系?”
凌天眼神里充满了抱歉:“这个太费时间,以后给你解释好吗?总而言之,先赶到天涧再说。”
雪舞没有再追问,她觉得眼前这位十九岁黑发少年身上真是充满了谜团,黑斯的话语在她耳边回响,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凌天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两人继续前行。雪舞没有注意到,魔物的双翅已经消失了,身形也缩小了一倍。
过了不久,凌天就像是把魔物的事抛到了脑后,开始讲自己旅途的见闻来,奥利津不时插进几句,又好像是回到了郊游一样,和星尘一起出行比起来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对了,凌天,你那根棍子,好奇怪。”雪舞按捺不住好奇心,毕竟这么细的一根棍子居然能够抵挡那样的重击,简直超出人的想象。
“你指得是这根棍之王者吗?”凌天从背上解下木棍,递给雪舞,“小心,有点重的哦。”
的确,雪舞接过棍子,发现沉甸甸的,自己拿它确实有点费力,而凌天居然可以挥舞着它作战,雪舞仔细端详着棍子,它通体黑色,只是在握手的地方接了一个金色柄,仿佛是一柄细身剑,其余的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没有魔力的刻文,也没有镶上魔力护符。
“它叫棍之王者?”雪舞将棍子递回给凌天。
他顺手将它放回背上:“是用百年生的精灵木为原料,用蔚蓝之湖水祝福过,圣炎硬化制成的,我给它取名叫棍之王者。”
雪舞想起那个传说,古王国的毁灭,隐居的灵族,奇怪的誓言,忏悔的王族,灵族消失的地方就是蔚蓝之湖,精灵木就长在湖边,圣炎就燃烧在湖畔祭坛之上,经年不息。
寻找这个古代神话根源的冒险家有上百个,结果只有一位成功了――艾里,在70年前,他找到了那个地方,却没有见到灵族。他在自己的游记中详细地描述了这个位于索拉利斯深山中神秘场所的景色,精灵木,圣炎都是他所写到的东西。可是在他死后就没有人在能够踏足这片土地,就誓言一样,灵族再也没有在人类面前出现过。
“那么说凌天到过蔚蓝之湖?”雪舞不由地怀疑。
凌天没有否认,奇怪的是他没有迫不及待地谈起那个地方的见闻,仿佛陷入了沉思。
“喂,凌天。”
凌天的表情就好像是回忆起了某个遥远的时光,不管那时是快乐还是忧伤,他都无法忘记一样,“凌天……希望之子……”他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雪舞看着他,浑然不解为何他会有如此神情。
过了许久,凌天才从回忆的梦中醒来,抱歉地看了雪舞一眼:“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看样子,那里一定是个美丽的地方,”雪舞由衷地说,“你肯定很喜欢那里。”
凌天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低沉地说:“是呀,我确实非常喜欢那里———那里所有的一切。”
“真希望我也能有机会去看看那里。”雪舞望着凌天,略带企盼地说。
“雪舞也想去蔚蓝之湖吗?”凌天有点诧异,好似雪舞提了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的问题。
“是呀,能让凌天如此着迷的地方,我当然也想去看看,这个艾里游记里描述的,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雪舞注视着远方,仿佛前面就是蔚蓝之湖一样。
到底有没有蔚蓝之湖呢,灵族到底有没有存在过呢?雪舞心中甚至存着这样的怀疑。
“有机会一定,如果雪舞真的想去的话……我保证,一定带雪舞去看看。”凌天不说话了。
“嗯。”雪舞明白,自己是没有机会的,星尘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她外出。
有时候,雪舞觉得自己如果不是公主什么的也就好了,譬如是自己邻家的那个小女孩,整天嘻嘻哈哈,无忧无虑,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呀。
可是毕竟这是无法实现的,仅仅是一个小女孩不着边际的空想罢了,就算是她最荒诞不羁的梦乡里面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景呢。大凡是谁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和逃避自己的责任,雪舞想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前面就是天涧了。”凌天遥指前方,“等等,雪舞!”他止住了脚步,“有些不对头…”他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脸色严峻地说,
“主人,好像有血腥味。”奥利津也叫嚷开来。
雪舞和凌天交换了一下眼神,双方的眼睛里都充满了不安,“难道来晚了!”雪舞的胸口如同被大锤狠狠击打了一下。
“快!!”凌天一把拉着雪舞的手,快跑起来。
雪舞的脸红了,这可是她第一次被一个年轻男子握住手,心口砰砰直跳,但是对方显然没注意这个小细节。凌天急于确认战斗的结果。
眼前的景象只能够用悲惨来形容,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士兵,有的已经死去多时,有的还在痛苦地呻吟,乌黑的血浸没了黄土地,掉落的武器和断箭残矢到处都是,不久之前它们还神气地别在在威武的主人腰间,而现在主人早就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躯体。
雪舞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胃中有股哕气不停地往上翻涌,她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注视那些濒死士兵的表情,寻找谁是胜利者的信息起来。
很快有了答案。
几个士兵正在收拾战场,身着芬利尔的军服,另外一边,十几个脸上早已失去了光彩的索拉利斯兵士委顿在地―――星尘他们胜利了!
雪舞却没有一丝胜利以后的喜悦,反而感到一阵悲凉,这就是战场吗,雪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名兵士注意到了他们,很快就有几个人围了上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一位带着美丽少女的年轻剑士实在让人怀疑。
“你们是干什么的!”其中一个人恶狠狠地问。长矛和利剑纷纷对准了被围在中心的两个人。
凌天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问话,一只手牢牢地握住雪舞的手,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另外一个方向。
从刚才开始,他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显然是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他。
雪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终于,她看到了凌天死死盯着的东西。
看到那个物体,雪舞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柄剑,幽蓝的剑――是星尘的冰晶剑。污血顺着剑流淌下来,地下积了厚厚一滩。那剑将一个黄色的物体钉在树上――是一个人,不是星尘,是一个有点单薄的少年!那人死的异常痛苦,面目扭曲,一只手无望地伸向空中,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是想抓住杀死他的人吧,雪舞悲哀地看着他。
“那是古牙,毁灭芬利尔的四人中的一个!”身边的凌天喃喃说,声音有些空洞飘逸,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一样,“有人打倒了古牙……”他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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