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雯也是又急又骇,泪水夺眶而出,道:“劲道,你怎么了,你就听黄姐姐的话,要哭就哭吧——!”
夏劲道伸手拭去王彩雯脸上的泪水,强颜笑道:“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黄香,这件事其实我早已知道了——!”他貌似旷达,其实心中悲酸伤痛何止千倍百倍,只不过哭又何用,他早已苦过痛过麻木过,泪水也早已流干,满腔的愁苦恼恨在经过无数次狂风骇浪,生与死,血与火的荡涤磨练后,反而变的风平浪静,波澜不惊,这也许就是佛家所说的大彻大悟吧——夏劲道心道!
黄香又惊又喜,又急又气,捶了夏劲道一拳道:“那你还要跪下,还要听夏凌霜的话自残身体——!”
十二豹女和王彩雯想不到还有如此凶险险恶之事,无不花容惨变,王彩雯急道:“黄姐姐,他为何要自残身体?他又听谁的话?夏凌霜又是谁?!”她一连三问,当真又惊又骇,心情紧张可想而知!
黄香道:“彩雯妹妹,你不必担惊,幸亏我赶到的及时,要不我们大家可就被这个傻子害苦了——”顿了一顿,又道:“夏凌霜就是劫掳我们的那个白衣蒙面剑客,也就是这个傻子的冒牌父亲,还是在孟尝山庄杀害我父亲和顾伟通顾大侠的凶手!”
王彩雯听了黄香的解释,不禁瞠目结舌,她这才知道黄香要离开的原因,原来黄香和夏劲道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恩怨,顾伟通和黄花叠的死她是亲眼看见的,当时如果不是黄花叠不顾生死,大义凛然施展神医妙手救了夏劲道,恐怕夏劲道现在仍就神智不清,呆呆傻傻呢!她不由暗骂夏凌霜的阴险恶毒,泯灭人性,却又连自庆幸不已,安慰黄香道:“好了,现在一切雨散云收了,误会解开了,我们大家更应相亲相爱,黄姐姐!”
夏劲道惨然笑道:“他毕竟把我从小养大,我要与他为敌,自然要把养育之恩先还了他——”回想起小时候的一幕一幕犹在眼前!夏凌霜为他洗衣做饭,喂饭穿衣,还手把手的教他练武,虽然夏凌霜对他很严厉,有时几近苛刻,他记得有一次因为贪玩而忘了练武,夏凌霜一怒之下把他关进小屋,三天都不让他吃饭,他饿的哭,闹,直到饿晕过去,但他仍然认为自己虽然没有了母亲,却有一个好父亲,他非但不怨夏凌霜,反而加倍刻苦习武,直到夏凌霜把他托付给游盛天认金巨做义父,夏凌霜则出海寻访剑仙去了,他则在金家堡度过了八年受人奚落倍受冷遇的生活,一晃十六年过去了,十六年的今天,父子终于又相见了,却是他想也想不到,知道又不敢承认的惨剧!真情涌起,眼中不由泪光涟涟!
黄香又是气恼又是可怜,道:“你不忘夏凌霜的养育之恩,那就要断手赔他,你可知夏凌霜为何要把你养大,他如果还有半点人性,又为何亲眼看着你自断手臂而不拦阻?”
夏劲道道:“他要报仇,我非但不帮他,反而要阻止他,他自然会伤心欲绝了!”
黄香摇了摇头道:“错了,你的心肠就是太过仁慈,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夏凌霜要报仇,他的奴剑术无人能敌,又岂会怕你阻止,你不帮他报仇,他最多不认你罢了,又为何让你自断手足,让你生不如死,痛苦终生——!”
夏劲道怔了一怔,,不由一阵茫然,苦笑道:“黄香,你说的太过严重了吧——?”
黄香又摇了摇头道:“劲道,我说的一点不错,,夏凌霜这是要害你——”说着话锋一转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如何找到你的劲道?”
夏劲道又是一怔,道:“你怎么找到我的——?”心想黄香说话没头没脑的,不知是什么意思?
黄香道:“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名满江湖的擒龙帮副帮主,所过之处,声传千里,再加上我的一点聪明,自然找到你了!”
夏劲道恍然大悟,道:“那又怎样——?”
黄香道:“你不要急,听我仔细说与你听。在陕西分手以后,我们就听到了少林要召开除魔大会的消息,我们想你一定会去少林寺,因此就风尘仆仆赶来找你,谁知到了叮当堡,却被木羽花、上官虹四人和夏凌霜抓住,以后一直关在叮当堡,由木羽花留在叮当堡看着我们,上官虹四人和夏凌霜则去少林寺参加除魔大会,后来上官虹四人和夏凌霜回来,夏凌霜对上官虹和木羽花说及在少林寺有一人竟不被奴剑术所伤,上官虹四人当即说那人一定是你,这件事那些看押我们的堡丁私下谈论过,因此知道,我当时隐约就觉得夏凌霜有对你不利的企图,直到后来,夏凌霜让我们去一个人到擒龙帮找你来叮当堡,我看得出夏凌霜说及擒龙帮之时,眼里分明流露无限杀机,就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我想夏凌霜一直关我们在叮当堡,一来是研究绝情七剑的秘密,二来是有更大的阴谋和险恶用心在武林盟主大会上作恶,只是现在感到你可能是对他最大的致命威胁,所以要对你先下手为强!夏凌霜大概看我机灵,当然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机灵的用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谋来对付他,夏凌霜这时也不知道我就是天下第一神医的女儿,我更不知道他就是夏凌霜,后来我找到你后,故意躲着你不见,就是怕他们从你身上看出破绽,知道有人暗中相助于你,他们只知道螳螂捕蝉,却不知黄雀在后,因此才破了他们的阴谋诡计,得以大功告成!“她一口气说至此处方才住嘴,一双眼睛瞅了瞅夏劲道,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忧愁,亦或是欢喜!
夏劲道听了黄香这番话,不禁一阵黯然,心想鲁有能是来抓夏凌霜的,夏凌霜听到自己和鲁有能在一起,当然又恐慌又害怕了,他非但一点父子之情不念,不思改过,反而变本加厉,魔性大发,委实令人失望,可恨又可怜——想到这里,忽然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起来,他先前还是忧虑鲁有能抓住夏凌霜以后不知如何处置夏凌霜的,现在反而担心起鲁有能来,恐怕他非但抓不到夏凌霜,反而要伤在夏凌霜手下,呆了半晌,叹了口气道:“黄香,那你又如何知道夏凌霜不是我亲生父亲的——?”这一句话问将出来,委实令人心酸不已。他天性笃仁守善,明知夏凌霜已确实不是他的生父,但念及夏凌霜的养育之恩,总觉有些愧疚不安,觉得不该如此,但事情总归要弄个水落石出,这非但关系到他个人的身世,更关系到无数人的性命安危,他违心拗意而言,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黄香道:“我救了彩雯众家姐妹以后赶来,一见你跪在地上,要自断手臂就知道了!”
夏劲道道:“就是因为这个么——?”
黄香道:“当然不,你还记得司马义是怎么死的么?”
夏劲道道:“当然记得,他是因为反对对付金巨才被夏凌霜杀死的!”
黄香道:“这当然也是一个原因,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夏劲道一惊,道:“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他看了黄香几眼,心中不禁一阵茫然!
黄香点了点头道:“不错,劲道,你还记不记得司马义临死对我们说过十六年过去了,那个可怜的孩子的话?”
夏劲道一皱眉头,努力想了一想,终于想起,事情虽然过去已近一年光景,但司马义死的惨状犹在眼前,司马义的确说过这件事,而且还让黄香把这件事告诉给他的父亲黄花叠,而他自己当时就觉得司马义口中的那个孩子就是说的他自己,强忍心头激动,也不答话,重重点了点头!
黄香道:“后来我赶回中原,想把司马义的死告诉爹爹知道,但是爹爹又死在了夏凌霜的奴剑术下——”伤心起出,泣不成声,泪水潸然而下!
夏劲道伸手拭去黄香脸上的泪水,大声道:“黄香,你放心,我一定替黄前辈他们报仇——!”浑身热血沸腾,不能自已,牙齿咬的咯嘣嘣响!
王彩雯和十二豹女也不由一阵难过,唏嘘不止!
黄香止住抽泣,惨然一笑,又道:“自从我爹爹死了,我才记起了一件事,也知道了夏凌霜为何要杀死爹爹和司马义——!”
夏劲道一颗心一直沉到井底,全都凉了。他先前还以为夏凌霜只不过是滥杀无辜而已,现在才知道原来都是夏凌霜一切预谋好的,他十几年来的生活岂非也是夏凌霜一手刻意安排的,夏凌霜想不到如此工于心计,他这样做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夏劲道不由毛骨悚然!
黄香接道:“在我三岁那年的冬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当时司马义和爹爹正在厅上烤火聊天,司马义因为练功险些走火入魔,所以慕名从滇南万里而来找爹爹替他医治,因而一直待在我家里,我当时就在厅上围着他们跑着玩,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冒雪而来闯到厅上,这个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这婴儿还未满岁,身上虽然裹的严严实实,但也是冻的哇哇直哭——!”她说到这里,声音忽转黯淡,显然有些情不自禁,眼睛盯住夏劲道,目光中流露着万分柔情,万分可怜——
夏劲道情知黄香说的这个孩子就是他自己,不由心伤欲碎,只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十二豹女也是相顾惨然,默然无语,心中都在想: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地冻天寒,大雪纷飞,那个孩子该是多么可怜,那个男人又是谁,如果是孩子的父亲,为何那么狠心,不在家里,热被捂着,热火煨着,反而带着自己的骨肉在大雪里冒雪赶路、、、、、、一双双眼睛盯住黄香,心情紧张已极,听黄香说下去!
王彩雯轻轻偎在夏劲道肩上,道:“黄姐姐,那个孩子是病了么,那个人是不是要为他的孩子治病——?”她心中在想: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可不要象那个孩子那么可怜,自己一定要给她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将她象宝贝一样的养着,时刻守在身旁,关爱着,呵护着,让她幸福快乐健康的长大——
黄香接道:“那个人当然不是为那个孩子治病而来,正因为这件事万分的奇怪,我才会记得清清楚楚,我一生下来几个月就能识书记字,过目成诵,所以这件事一直记在心上,永远不会忘记,当然那个人不会知道我一个三岁的小女孩会记住这件事,要不然我恐怕也不会在这里和大家说话了!”
众人听了黄香这句若似平淡实则凶险万分的话,无不悚然心惊,情知黄香的意思是说那个人会将她杀了灭口,众人心里更加紧张急迫,不知那个人抱了个婴儿究竟要干什么!
黄香接道:“那个人抱了这个婴儿,让爹爹给他滴血验亲,也就是说这个人要知道这个婴儿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个婴儿还未满岁就离开了母亲的怀抱,现在又面临着失去父亲的罹难,该是多么悲惨的事,又是多么的可怜,爹爹当时就拒绝了他,司马义也指责那个人没有人性,不知廉耻,还答应那个人这件事永远替他保守秘密,不会传扬出去,让那个人把这个婴儿带回去好生抚养,直到长大成*人!但那个人执意不肯,后来还和我爹爹打了起来,他的剑法十分高强,爹爹和司马义两个人联手才将他打跑、、、、、、”说至此处,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又回想起了当年那一幕,那残忍无耻的父亲,那吓的哇哇拼命大哭的婴儿,又似回到了眼前,就象发生在昨日!
王彩雯和十二豹女皆都神伤心碎,天底下竟还有这种不知廉耻,绝情寡义,泯灭人性的男人,就算是妻子不贞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个孩子又有什么罪过,让这孩子受着冰天雪地,饥寒交迫之苦!就算这孩子真的不是亲生骨肉,又有什么要紧,养大了还不是父子亲情,还不是一样称他父亲,更何况这一切未必是真的,也许是这个男人的疑心作祟,为了男人所谓的尊严,连起码的一点人性良知也不要了!这样的男人又有何用,又为何枉自生在天地之间!——
夏劲道听了黄香这番话,就如同做了个噩梦一般,这是这个噩梦太长了,一直做了十六年,噩梦醒来的时候,已榨干他所有的青春,漏*点,活力,只有天知道,他是如何在彷徨焦虑,忧郁愁苦中一天天度日,一年年长大的!夏劲道唯有苦笑,惟有自我解嘲,惟有无可奈何,命运老儿的捉弄,岂非每个人都要俯首帖耳,惟命是丛,不能选择,只能接受,纵使心有不甘,纵使苦苦挣扎!何况你根本一无所知,根本无能为力!沉默了许久,黄香道:“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人就是夏凌霜,而他怀抱的婴儿,就是劲道——!”
王彩雯和十二豹女大吃一惊,花容变色,想不到夏劲道的身世竟然如此悲惨,如此可怜,女人的天性仁慈宽爱油然而生,王彩雯眼中滢满泪花,看了看夏劲道,又看了看黄香,强颜笑道:“原来劲道和黄姐姐的缘分早在十六年前就订下了、、、、、、!”她知道夏劲道心伤难过,所以刻意哄他开心,十二豹女也知王彩雯其意,也都转展愁眉,欢颜喜笑,洞中愁云一扫而空!
夏劲道抑住心中苦闷,强颜笑道:“是真名士自风流,英雄莫问出处来!我就是个野孩子有又什么要紧,你们大家不必安慰我——!”
黄香笑道:“劲道,你能这样想的开就好!”说着顿了顿道,“不过依我看来,你也未必就是个野孩子!”
夏劲道心中一紧,眉头攒起,道:“黄香,你说什么——?”
黄香道:“我说你未必是个野孩子!”
夏劲道呼吸都有些急促,瞪住黄香道:“你有什么证据——你怎么知道?”
黄香笑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没有证据给你,我只是猜测而已!”
夏劲道气为之一泄,道:“你少拿你的聪明来烦我!”
黄香叱道:“你好没良心,如果不是我的聪明救你,你早已变成个断手断脚四肢不全的癞蛤蟆,谁又稀罕你!”话一出口,不禁脸上一红,只觉太过轻浮露骨,连忙背过脸去,不看夏劲道的脸!岂芝欲盖弥彰,这一下惹的十二豹女和王彩雯取笑她不止,闹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夏劲道见众女闹的不着边际,连忙端正身心,皱着眉头,待她们闹过,对黄香道:“黄香,你说的也有道理,就把你的猜测告诉我听听!”
黄香经历方才一关,自然加倍谨慎小心,不敢在开夏劲道的玩笑,以免又被王彩雯和十二豹女抓住笑柄,不过见夏劲道一脸庄重严肃,古板刻执的样子倒象个十足的卫道先生,终究忍俊不禁,想起在梅花山断魂崖下梅花潭洗浴之时,,夏劲道奋不顾身扑来的样子,心头一阵鹿撞,不由轻轻笑了起来,娇羞无比!
夏劲道见黄香笑的奇怪,不由一怔,道:“黄香,你笑什么——?”
黄香生怕被他看破心迹,连忙端颜说道:“我没笑什么,不过既是猜测,未必便要当真,你又死皮赖脸的打听什么!”她只顾掩饰自己的破绽,这一下不小心又说溜了嘴,立时又引来王彩雯和十二豹女一阵取笑嬉闹,她们要逗夏劲道和黄香开心,以免两人沉湎伤痛不能自拔,却把黄香羞的娇颜通红,连连讨饶不止!
夏劲道不由大感不耐,却也知众女心意,是在关心自己,心中不由暖融融的,愁苦悲伤扫去不少,心情逐渐开朗明快起来,暗道:逝者如斯,悲伤何益!来日方长,要做的事还很多,待得了却恩怨情仇之后,自己就携剑退隐江湖,过普通安乐的日子,照顾家,妻子儿女,平平淡淡过一生,快快乐乐活到老!
这时黄香道:“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呢,大家休息了吧!”但说是休息,洞内地面,凹洼不平,又怎能安卧,大家一齐动手,将地面收拾一番,黄香挥舞手中匕首,削峰填谷,去凸补平,她的匕首切金断玉,消铁如泥,整治这些石头自然不在话下,不一会将地面弄的平平坦坦,然后把火狐裘铺好,让王彩雯躺下,十二豹女则互相靠着依偎而睡!
夏劲道心事如潮,又哪能睡的着,扭头看了黄香一眼,只见黄香也正在看自己,柔情款款,似水依依,不由心头一阵激动,道:“黄香——”
“嘘——”黄香轻嘘了一声,低低的声音道:“小心,不要吵醒了别人——!”
夏劲道点了点头,道:“怎么,黄香,你有事对我说?”
黄香也点了点头道:“是的——”嘴唇张了几张,欲言又止!
夏劲道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你的心事难道连我也不能告诉——”
黄香沉默了半晌,终于道:“劲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过你先要答应我,我才说给你听——!”
夏劲道见黄香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希冀和恳求,纵使铁石心肠也是楚楚不胜化为绕指柔,不忍拂逆了她,道:“好,你说吧——!”心中一阵忐忑不安,不知黄香要说何事!
黄香道:“劲道,我要你不要找夏凌霜报仇,不要参加武林盟主大会!”她缓缓说来,口气却是极为坚定!
夏劲道大惊道:“黄香,你这是——”
黄香一把堵住夏劲道的嘴,幽幽道:“你说话不算数——”停了一停,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松开来!
夏劲道见黄香伤心,忙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大丈夫恩怨分明,行事作为无愧于天地良心,我和夏凌霜的恩怨一定要了结,无论对我自己,还是对你爹爹和顾伟通、司马义!”心想原来黄香说饶夏凌霜不死,是早已打算如此,心中忽的一暖,又想到黄香对自己如此情深义重,自己就更加不能有半点畏缩,要不然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黄花叠、顾伟通、司马义三人!
黄香道:“你打不过夏凌霜的,你若有什么意外,彩雯妹妹,还有未出世的孩子,还有我、、、、、、又怎么办?”声音忽的一哑,两行珠泪濡湿面颊,泣不成声!
夏劲道心中也是不胜悲恸,伸手将黄香揽在怀里,强颜笑道:“黄香,不许哭鼻子,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死不了打不烂命大福大造化大的大傻瓜小混蛋——!”
黄香扑哧破泣为笑,道:“现在是生死关头,你还有心开玩笑,不过你说的很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哭也没用,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应付才是!”说着从夏劲道怀里直起身子,看着夏劲道,一脸郑重之色道:“劲道,你知不知道夏凌霜既然要对付金巨,又为何让你认金巨作义父——?”
夏劲道一脸苦笑,摇了摇头道:“这我怎么知道,不过他说金巨认我做义子,一定会把我当亲儿子看待,就会将武林盟主令交给我,不过他不知道武林盟主令其实并不在金巨身上!”心中暗道这件事的确奇怪的很,金巨身为武林盟主,武林盟主令又为何不在他身上,若说是被丢或是被窃,又绝无可能,金巨武功天下第一,又有谁敢打他的主意,再说武林盟主令至关重要,更不会是金巨粗心大意弄丢了!
黄香道:“夏凌霜要报十六年前七大门派和金巨联手对付他和梅三娘之仇,以金巨的为人,不会一点都不曾察觉夏凌霜的企图,你认金巨做义父之后,金巨对你不问冷暖,漠然待之就是明证,不过金巨既已察觉夏凌霜的企图,又为何会收你这个义子,岂不是奇怪的很么——?”
夏劲道闻言一阵默然,点了点头道:“是啊——”
黄香道:“金巨的作为固然令人费解,夏凌霜的举止就更加令人猜疑了,如果真如他所言,金巨将你拿亲生儿子对待,他今天突然和金巨翻脸成仇——”说到这里,看了看夏劲道,又道:“劲道,你会帮谁呢,是金巨,还是夏凌霜——?”
夏劲道一怔,继尔心突的一紧,看着黄香,犹犹疑疑的道:“我当然要帮夏、、、、、、”刚一提及夏凌霜的名字,心中忽的一阵巨痛袭来,竟然再也说不下去了,眼前跟着变的一片茫然,模糊不清起来,脑海当中一片凝滞,全身不由自主的一阵发抖!
黄香情知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不敢再问,连忙话锋一转,轻轻道:“哦,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劲道,擒龙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当上擒龙帮副帮主的?说给我听听好不好——”她故意避开夏凌霜不提,又说又笑,要哄夏劲道开心,她本以为夏劲道当上擒龙帮副帮主,名满江湖,声震天下,一定是风光无限之事,却不知委实出乎她的意料,刚好适得其反,弄巧成拙了!
夏劲道努力收摄心神,心情渐趋平静,又被黄香这一问,就宛若巨石压胸,沉闷异常,呆了半晌,脸上浮现一丝难言的苦笑道:“擒龙帮之事太过古怪离奇,我也只当做了一个梦一般,没有什么好说的——!”说着双拳上举,伸了个懒腰,啊的一声又打了个哈欠,道:“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黄香见夏劲道拿腔作势,分明是在演戏,故意推塞不言,不由怔了一怔,心道:这个傻子一定又遇上了天大的麻烦,看来这个擒龙帮并不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她情知夏劲道是怕自己担心,才故做轻松将话题一带而过,心中又爱又恨,又是倍加怜惜,不忍拂逆夏劲道,随即也打了个哈欠,轻声道:“好吧,明天还要赶路,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反正迟早也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夏劲道情知黄香是在安慰自己,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不错,事情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胡思乱想又有何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心中想罢,欲待合眼,但那千般忧虑万般烦恼万般无奈,一齐幢幢叠叠袭来,又怎能安睡、、、、、、呆了片刻,怀中的黄香已发出轻微甜美的鼾声,夏劲道低头看了看黄香,但见黄香一脸憔悴之色,情知她为救王彩雯和十二豹女,连日奔波,历尽艰辛才找到自己,早已心力交疲,现在一切均都化险为夷,又哪里再支持的住?夏劲道不由一阵激动,一阵慨叹: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子,不要说她的父亲还曾救自己一命、、、、、、自己又怎能负她——!又瞅了瞅安卧而眠的王彩雯,和相偎而睡的十二豹女,一股豪气冲天而起,满腔幽愤抑闷荡涤殆尽,暗咬牙关,心道:不要说夏凌霜不是自己的亲父,就算是,自己呀不能再眼看着他为恶武林,滥杀无辜,司马义、顾伟通、黄花叠、、、、、、难道这流的鲜血还不够么!就算不为自己,为了武林正义,也要到武林大会闯一遭,断不能做了缩头乌龟,遗恨终生、、、、、、洞内火光闪耀,映着夏劲道一张额头紧皱的脸,说不出有多么的刚毅,多么的坚定、、、、、、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众人陆续醒来,草草吃过早餐之后,一切收拾停当,出了山洞,但见旭日东升,天空中霞光万道,绮丽绚烂,山光水色,繁茚华盖,鸟语花香,明媚之极,一派大好春光!夏劲道恨不得插翅飞到武林大会,哪有心欣赏半丝良辰美景,众女则是东张西望,指手画脚,嘻嘻哈哈说笑个不停,刚刚转到山口,但见前面开阔处并列排开一支马队,足有二三百匹,马队中央矗立一杆大旗,旗上绣着无光日月,旗面白色,日月却是漆黑如墨,情形十分奇特诡异,令人望之即生苍凉凄惨之意,马上之人皆都一袭黑衣,黑纱蒙面,手执兵刃,腰间系着弓箭,黑压压一片乌云仿佛!夏劲道看罢,心头不由微惊:日月无相教,他们在这里干什么?看样子象是专门在等着自己!铁蜘蛛重返日月无相教才不过短短几天光景,日月无相教便似有恃无恐,明火执仗的现迹江湖,难道对江湖上整门整派失踪之事,竟然毫不畏惧、、、、、、他正自思忖,却被黄香轻轻肘了一下,不禁一愣,看了看黄香道:“你干什么——?”黄香一脸郑重之色道:“恐怕来者不善,咱们还要小心应付才是!”王彩雯也道:“黄姐姐说的是,这么多人似是专为我们而来,恐怕祸多于福!”十二豹女也个个面现紧张之色,齐都点头称是!
众人正自疑虑之间,已有两骑脱队而出飞驰过来,稍前一人大声喊道:“可是夏少侠么——在下张巨山!”说着话已冲到夏劲道等人近前,两人缰绳一揽,已是腾身落下地面,然后手挽缰绳来到夏劲道众人面前!另一人抱拳向夏劲道施了一礼道:“在下岳卫衡,夏少侠还记得在下么——?”口气十分粗豪,但却透着十分的热情!
夏劲道人出张巨山和岳卫衡,连忙还礼道:“原来是张前辈和岳前辈,一别半载,一向可好?”心中暗道:惭愧,不知前几日自己隐藏行藏,可否被张巨山识破,不过心月无相教消息可真快,不知他们来意何为?
张巨山道:“吉凶参半,总之一言难尽——!”说着眼光一黯,重重叹了口气!岳卫衡笑道:“故人相逢,应当高兴才是,提那些晦气事做甚——”顿了一顿,道:“嗨——岳某倒忘了,请问侠少侠此行要去何方?”张巨山跟着道:“啊,对了,夏少侠这是要去哪里?”
夏劲道正要据实相告,黄香抢先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要去哪里,碍两位什么事?”
张巨山和岳卫衡两人闻言俱是一愣,两人对望了一眼,张巨山道:“这位姑娘好厉害的口舌,看样子是把我们当作心怀歹意的恶人了——!”说着哈哈大笑了几声。岳卫衡接道:“这位姑娘是误会了,我们是什么人,夏少侠心中自有见数——!”
黄香一脸冰霜,哼了一声道:“不错,究竟是恶人还是好人,自有见数,不过我虽然年轻,却也听说过苟行诲盗这句话,象两位这样遮遮掩掩之人,我们实在不敢高攀!”
“这个——”张巨山和岳卫衡两人对望一眼,一时不由语塞,尴尬之情可想而知!
夏劲道念在二人曾经有恩于自己,不由好生过意不去,连忙止住黄香,向二人笑道:“二位前辈莫怪、、、、、、”他性情敦厚,又不善言语之能,嘴巴张了几张,却也说不出个理由,不由脸色涨的通红,尴尬异常!王彩雯连忙接口道:“我这位姐姐心直口快,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张前辈,岳前辈,王彩雯代她向两位前辈赔罪了——!”说着裣衽一礼,向张巨山、岳卫衡两人拜了一拜!慌的黄香和十二豹女连忙一把将她搀住,齐叫小心!
张巨山和岳卫衡见了夏劲道一幅窘态,又看见王彩雯大腹便便,不由一齐放声大笑,张巨山道:“王姑娘,恭喜你了——!”岳卫衡接道:“不对,应当称夏夫人才对,夏夫人,恭喜你和夏少侠喜结连理,到时候我们可少不了要讨喜蛋吃!”王彩雯羞的朝霞满面,哪里答的上话来,夏劲道也是不好意思,连连道:“一定,一定、、、、、、!”大家又寒暄几句,气氛已融洽许多,黄香也就不好再冷言相对,脸色稍霁,只是不发一言!
张巨山道:“奥,闲话已然说过,但请问夏少侠一行要去哪里?”夏劲道被黄香提醒,也不由多了一份小心,心想:张岳二人虽然心性不恶,但二人来意未明,还是不要直言相告的好!况且自己现在已和夏凌霜公然翻脸,虽未成仇,但也恐怕累及无辜——心念电转,随即答道:“十方世界不好说,一念周行无不尽,贱内临产再即,晚辈只想寻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张巨山和岳卫衡两人对视一眼,岳卫衡说道:“夏少侠,请恕岳某多嘴,夏少侠宅心仁厚,良文内蓄,不问江湖之事,孰不知当今江湖动荡,风波四起,不要说人人自危,起码也是无从安枕了——”黄香嗤了一声,截口道:“岳前辈这话恐怕无从说起吧,我们一不坑人,二不害人,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吃的香,睡的稳,依小女子看来,两位心中倒是有些惊骇之事无从排遣,怎么反劝慰起别人来了!”
岳卫衡见这位少女不但美丽绝伦,言辞也是厉害的紧,口中“这——”了一下,竟然无言以对,一张老脸不由涨的通红!张巨山见岳卫衡大有理屈词穷之势,惟恐岳卫衡再说下去漏了嘴,到时候难以自圆其说,尴尬事小,引起夏劲道疑心,岂不大为不妙,连忙咳了一声,接口道:“这位姑娘说的极是,但姑娘有所不知,现今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武林各门各派和没有门派的武林人士都要参加,自从武林盟主金巨失踪以后,觊觎盟主之位大有人在,到时难免一场凶杀恶斗——”张巨山方说到这里,黄香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道:“你说的话就更没有道理了,我们既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更不愿参加武林盟主大会,你说话找错人了!”张巨山见黄香分明没有把他当作前辈看待,连喝带斥,简直就象训责小孩子一般,不由张嘴结舌,一张脸比苦瓜还要难看当真羞的有些无地自容!
夏劲道见黄香搞的张岳二人如此难堪,不由觉得于心不忍,连忙替二人解围,止住黄香道:“两位前辈也是好意,你何必如此冷言冷语的——”说着向张岳二人施了一礼,道:“两位前辈千万莫怪,晚辈替她赔礼了!”张巨山、岳卫衡连忙伸手扶起夏劲道,张巨山道:“使不得,使不得,夏少侠太过客气了!”岳卫衡也连道两声使不得。夏劲道见两热闹言语有些语无伦次,神情举止分明对自己带有几分恭敬之情,不由好生奇怪,道:“这如何使不得,应该应该!”口中如此说来,心中疑云更甚,他已知张巨山武当巨子的身份,其辈分绝不在现今武当掌门静尘道长之下,岳卫衡更是一派掌,门,以两人的身份武功竟然委身心月无相教名下,甘愿驱使,已是费人猜疑,现在竟然对他这个后生晚辈礼敬有加,看样子又绝非作伪,岂不出乎人之常情?夏劲道心头思忖,疑云滚滚,忆起张巨山、岳卫衡去年曾奉心月无相教主铁蜘蛛之命护送他和王彩雯上少林寺之事,益发觉得铁蜘蛛似乎对他有格外关照之意,联想起和铁蜘蛛曾经几次相遇之事,铁蜘蛛的古怪举止,至今尤烙脑海,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掠过,夏劲道心头只觉迷惘怅茫之极,他隐隐觉得自己和铁蜘蛛有一种说不出的牵连,但究竟如何,却是不知道了!
张巨山和岳卫衡见夏劲道凝眉不语,不禁有些慌乱,两人交换一下眼光,张巨山遂道:“事已至此,张某索性直话直说好了,夏少侠,实不相瞒,我和老岳二人这次是奉了教主之命专程来请夏少侠屈移虎驾到本帮坐上一坐——!”张巨山话还未说完,黄香道:“恐怕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吧!”张巨山早料到这个伶牙利齿的女子有此一问,也不加解释,只对夏劲道说下去道:“去与不去,我们大家都要看夏少侠本人的意思,小姑娘,你说对不对?”黄香被张巨山反戈一击,不禁脸一红,心想果然是姜是老的辣,张巨山摆出一付长者的姿态,言语也是不愠不躁,尽情尽理,叫自己实在无可辩驳——好在黄香冰雪聪明,眼珠一转,遂接口道:“你明知他是个老实厚道之人,一向是来者不拒——”话一出口,立时脸一红,心道这来者不拒可是大有风月之嫌,岂非不雅?好在别人也没有听出她的语病,连忙改口道:“你执意相邀,又叫他如何拒绝于你——你故意强人所难,分明未安好心!”张巨山鼻孔哼了两下,也不辩驳,一双老眼只是盯住夏劲道,态度甚坚!
夏劲道沉吟片刻,心想自己虽和铁蜘蛛有些难以明断的纠葛未了,但在全力对付夏凌霜之际,已是无心再旁生枝节、、、、、、打定主意,口中遂道:“贵教主屡次有恩与夏某,夏某虽是一介后生小辈,无德无能,也知感恩怀报,鼎力而为!但眼下实有居家琐事需要安置,虽则些小,却也无力分身,还请两位前辈回告贵教主,多谢贵教主一番盛情美意,来日夏某定当登门谢罪,任凭处置!”
张巨山不料夏劲道出言拒绝,口气虽然十分委婉,但意态甚坚,情知无法逆转,随长叹了一声,一脸惋惜之色道:“夏少侠人中龙凤,岂是我们一个小小的心月无相教所能预期,自缚手足!此行之前,我也向教主力陈其情,但教主执意不听,这下不知又该如何回禀教主了!”言下之意,已是向夏劲道表明,心月无相教主似是有让夏劲道加入心月无相教之意,而且对他十分看重!
夏劲道眉头一皱,不由好生奇怪:不知铁蜘蛛为何做此想,心月无相教势力遍布中原各个角落,实力之雄,足以与少林、武当分庭抗礼,铁蜘蛛心怀异志,要想网罗天下武学奇才归急所用,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在阎王谷铁蜘蛛也亲眼目睹自己一身武功和光明磊落的处世风范,和心月无相教格格不入,岂能同源溯流,相安无事,铁蜘蛛此举岂非有点不识轻重,痴人说梦?他百思不得其解,见张巨山替自己惋惜,深为遗憾,遂笑道:“这一来,我可真是有些不识抬举了,多谢贵教主不弃抬爱,我小混蛋乃是一介飘蓬浪子,懒散惯了,对于循规蹈矩恪守帮规的生活实在难以接受,并非张前辈所说什么人中龙凤,自缚手足,让我小混蛋当真无比汗颜了!”
张巨山见夏劲道话已说绝,当真无可奈何,遂抱拳道:“既已如此,我们只好告辞了,来日方长,夏少侠请保重!”岳卫衡也点了点头道:“江湖险恶,人心无常,夏少侠多保重了!”二人也不待夏劲道答话,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夏劲道连忙喊道:“两位前辈也要多保重——!”张巨山忽然回过头来,喊了一句:“夏少侠,教主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有些事,千万莫听人言!”声音甫落之际,两人已驰回本队,口中呼哨一声,但听的人喊马嘶,尘土飞扬,心月无相教众人悉数离去!
夏劲道一时如遭五雷轰顶,只到心月无相教众人再也瞧不到一丝踪影,方才回过神来,转对黄香道:“黄香,铁蜘蛛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黄香也觉得莫名其妙,摇了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夏劲道苦笑了一下,心情郁闷之极!王彩雯忽然道:“啊,劲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夏劲道忙道:“什么事,你快说!”王彩雯见他一脸焦急之色,不由十分可怜,道:“你不要急,我说给你听就是了,你不记得去年我们离开孟尝山庄到贤武镇的时候,也是一群心月无相教的人奉了铁蜘蛛之命告诉我们这样一句同样意思的话么——?”
夏劲道搜索枯肠,倏的记起,心情顿时更加迷惑茫然,喃喃道:“不错,铁蜘蛛究竟要告诉我小混蛋什么呢?不要相信任何人,什么有一些事,究竟什么事呢?”他忽然发觉他十几年来似乎一直都活在一个暗无光日的无底洞中,周围是团团的迷雾、陷阱,他所遇到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似乎都不是真实的包括他自己。不错,夏凌霜骗了他,金巨也骗了他,游盛天也在欺骗他,这些人都是他当作至亲至爱的人,却都在骗他!夏劲道蓦的发觉,他的以往,他的现在,甚至他的将来似乎全部被铁蜘蛛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打乱了!
众女见夏劲道脸色阴沉之极,神情似是痛苦不堪,不由大骇,王彩雯爱夫心切,不由花容失色,忙道:“劲道,你怎么了,都是我不好——!”她情知这件事关系到夏劲道那难解的身世之谜,引个郎如此伤心难过,自然是懊恼后悔之极,一时母性情怀油然而发,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
夏劲道情由衷来,万分激动,强自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该来的总归要来,这一天我小混蛋早已期待许久!”貌似旷达,心内实则酸楚不已,也许他的内心深处是盼望这一天永远也不会来到——
黄香笑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劲道,你是个铁铮铮的男儿,我们大家都信的过你——!”说至此处,声音忽的哽咽,两行珠泪潸然而落,十二豹女也跟着伤心起来,唏嘘抽泣之声令人闻之断肠!
夏劲道见状,忽的转忧愁为喜悦,郁闷之情一扫而空,他已打定主意,待得了却一切是非恩怨之后,便退出江湖,不在涉足武林半步,心情渐复平静,转而劝慰众女一番,复又上路!行至中午时分,到了一座村镇,黄香诸女尤可,王彩雯却是不堪负累,早已累得香汗淋漓,这下不禁喜形于色,连念“阿弥陀佛”!黄香笑道:“彩雯妹妹何时又改奉释迦佛祖了,依我看释迦佛祖可不敢收你这个凡心未泯,六根未净的女弟子!”十二豹女听了黄香这句话,不由个个抿嘴笑个不停,王彩雯一脸羞红,反唇相讥道:“黄姐姐还望口下留情,自己早晚也有今朝,为何只顾取笑别人!”黄香霞飞满面,娇羞无比,却也无可辩驳,引的王彩雯和十二豹女娇笑不止!
夏劲道眉头紧锁,无暇理会众女的嬉闹,只顾在前走路!到了镇内一家小酒馆,陈设虽然极为简单,但却十分干净整洁,早有伙计看在眼里,哪敢怠慢,毕恭毕敬将夏劲道众人迎进馆内,又将拿手菜肴全部端上!夏劲道哪有心思用饭,草草咽过几口,待的众女饱餐之后,遂向伙计打听道:“伙计,在下有事打听,不知方便与否?”
那伙计见这位英武非凡的少年人竟然主动和他搭讪,不由精神一震,大声道:“方便,方便——!”他们干这档营生的,接南送北,往来西东,消息自然灵通的很,而且一双招子最毒不过,三教九流,眼前一过,便可料准一二,不过对于夏劲道一男十几女却着实有点吃不准,饶他见多识广,也是狐疑满腹,这些女眷一个个貌美如花,简直如同仙女下凡,他做梦都没梦到过!
夏劲道道:“请问到东岳泰山要走哪条路?”
伙计心想原来是一群游山玩水的富家子弟,不由好生艳羡,口中道:“这里是河南地界,客官最好先取道洛阳,然后再有洛阳赶赴泰山,水、陆皆可!”
夏劲道闻听此言,心中不由欢喜无限,暗道:到了洛阳,自己即可把彩雯师姊和十二豹女安置在呼延守烈的中原镖局,有了呼延守烈的照顾,自己自可放心,只是江湖各门各派皆都神秘失踪,中原镖局也不知情况如何?心念电转,向伙计谢了一声,又道:“这几日,可有江湖人物路过这里?”
伙计上下打量了夏劲道一番,不明他何以问起这个,见夏劲道执意打听,遂道:“怎么没有啊,前些时日江湖人物路过此地,接连不断,只是近几日才见清净了,不过这些江湖人物个个垂头丧气,就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仿佛,没精打采的,不是吹牛,我所见稀奇古怪的事多如牛毛,这等奇怪的情形倒是头一回见到!”
夏劲道眉头一皱,道:“可知什么缘故?”
伙计连忙大摇其头道:“这小的怎么知道,小的一介平民百姓,手无缚鸡之力,怎敢过问江湖之事,这些江湖人士都是杀人不眨眼,一不小心,脑袋搬了家,我找谁说冤去——!”
夏劲道见伙计说的有趣,不由好笑,情知他说的都是实情,也就不好再问,向伙计又谢了一声,付帐之后,离店径奔洛阳而来!夏劲道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便赶到洛阳,沿途所幸平安无事,夏劲道心里除了侥幸之外,也是惊异非常,江湖上从未有过如此风平浪静之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干戈未起运绸缪之势!夏劲道情知这次武林盟主大会,事关武林黑白两到命运,到时必有一番龙争虎斗,血雨腥风,每虑至此,心情便愈加沉重不安,众女情知他压力过大,一路之上软语依哝,温柔体贴,刻意哄他开心!
这一日到了洛阳中原镖局,但见中原镖局大门紧闭,门庭两侧十几杆镖旗也踪影不见,夏劲道心头暗凛,飞身扑上石阶就要撞门,他与呼延守烈一见倾心,虽然年岁相去甚远,但却彼此敬重,引为知交,现见中原镖局死气沉沉,颇有不祥之兆,如何不急!黄香惟恐夏劲道中计,不由花容惨变,尖叫一声,如影随形扑到夏劲道身后扯住夏劲道,往后便退!
夏劲道不料黄香有此一举,微一错愕之际,但听的哧哧两声异响,两只惨碧骇人的奇形异掌已穿透而出,这镖门木质坚硬,乃是铁梨木制作,即便刀砍斧剁也不能损伤一丝一毫,如今在这两只怪掌之下竟然毫不受力,就宛若破纸烂帛一般,掌力真是神乎其神,这一下变生突然,夏劲道纵有氤氲神功护体也来不及避让,登时被双掌击个正着,好在他最新领悟的内功心法立生神效,将两股掌力化于无形不至受伤,但饶是如此,也被震的心神激荡,呼吸有些不畅起来!黄香见夏劲道安然无恙,又是高兴,又是惊奇,道:“你这是什么武功——?”
隐隐听的镖门之后微“咦”了一声,那人也似乎十分惊异!夏劲道盛怒之下,未待双掌缩回,双掌嘭的将那双手掌扣住,岂料那双手掌滑溜异常,竟然从他双掌之间滑脱,情形当真古怪之极,这下轮到夏劲道吃了一惊,一愣神之间,那双手掌已缩回镖门之内!夏劲道余怒未消,却也又惊又凛,自打他神功练成之后,放眼天下,已不做第二人之想,不料此次竟在毫无防备之下遭人暗算,情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分骄慢大意之心登时敛去不少!
就见镖门左右一开,一条细长的人形立于门口,但见此人浑身上下俱被一层惨绿光芒笼罩,一张脸也是绿色,双目碧光暴射,恐怖异常!众女见此人如此骇人,惊叫一声,皆都花容失色!
夏劲道见此人一幅尊容竟然比他的五位师父滇南五鬼还要难看,不由暗笑上天造物,果然是无奇不有,不过此人的武功却是非同小可,不知要高出滇南五鬼多少倍了。他一生历险无数,阅人多矣,此人行藏虽然十分骇异,也是见怪不怪,他牵挂呼延守烈安危,是以厉声喝道:“你是何人——呼延守烈安在?”
那人又微咦了一声,似是奇怪夏劲道小小年纪何以不惧他这幅非人非鬼的尊容,世人睹此上苍杰作,不是望风而逃,便是惊骇尖叫,视其为妖魔鬼怪一般,他虽然一生尊荣,荣华无极,但于相貌自惭于人,内心之凄凉孤苦当真无以形容,现见夏劲道不以容貌取人,心中暴戾之气稍平,咳了一声,阴沉沉的道:“方才是你抵住我双掌么——?”他答非所问,敢情竟是不相信面前这个弱冠少年竟然能抵挡的住他那开山裂石的掌力,而且毫发无损,当身是惊世骇俗!
夏劲道情知他要验明正身以后便再作打算,心中不由好笑,却也不敢大意,一面凝神戒备,一面答道:“不错,正是在下!”
那人上下打量了夏劲道几眼,突的仰天一声长叹道:“想不到二十年前败于金巨掌下,今日又遇此武学奇才,当真天可见怜,不枉我谕志取武,徒徒一生耳!”言语之间甚是苍凉,却也透出十分的豪气,言语如此感慨,当真令人不知他是欢喜还是忧郁了!
夏劲道脑海当中一闪,蓦的记起一个人来,不由大声叫道:“你是——!”那人喝了一声:“不错,再接我两掌试试——!”双掌挟起风声,又向夏劲道胸前抓来,出手快逾闪电,这一招和上一次袭击夏劲道的招式一模一样,只是加重了力道,存心一举击败夏劲道,心想上次隔着门板没有看清楚,这一次到要看看这小子究竟如何化解自己掌力!
夏劲道觑破他心思,存心折他锐气,伸手揽住黄香纤腰,施展氤氲身法籍着掌风轻飘飘落到石阶之下!那人从未见过如此奇妙的轻功身法,呆了一呆,颓然叹道:“罢了罢了,阴阳相摩,五气激荡,刚柔往复,变幻无穷,独阴独阳,六合八荒,阴阳和合,至刚且强!年轻人你已参破武学真谛,内力修为已达返璞归真,天人合一的至高无上境界,我不是你的对手!”
夏劲道虽然听不懂那人口中言语什么,不过见他认败,不由大喜过望,心中暗道:强武祸衍,谩藏诲盗,此语到是一丝不错,自己没有出手,迫使他心甘情愿认败服输,事情当真最好不过!夏劲道早已猜破此人来历,心中有无数疑问要问此人,当下沉声喝道:“你是青岛柴达木黑格尔王爷么——晚辈这厢有礼了!”说着向那人抱拳当胸行了一礼!
那人正是青岛柴达木黑格尔王国第十九代国王达.买勒英黑格尔王,黑格尔王见夏劲道小小年纪竟能猜出他的来历身份,不由惊讶之极,他生平从未涉足中原,这一次如不是情况特殊也断然不会如此,一时不由对夏劲道刮目相看,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本王!”
黑格尔王不知夏劲道何以认出他的身份,一时不由狐疑满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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