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亲们木有被章节名吓到,没错,在猴年马月到来之前,龟星人想再奋起一次,五月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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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孩子哭或是闹,无论她是否在病中,他只能在一旁看着,看孩子可怜地挣扎、啼哭,他是个徒有虚名的父亲。
他的妻已戳穿他的谎言,她明白孩子出事与他和她脱不了干系,他是始作俑者,他是恶毒的父亲,不惜牺牲孩子的安危和毕生康健**子苟活。眼线众多,她知他遍身是毒,知他心狠手辣,连孩子也能算计,她再不肯让他碰孩子。
君执没有上前去抱孩子,自孩子生死未卜被幻蝶施救那日过后,他再也不曾抱过孩子。
怎么会不认得?他们父子长着一模一样的眉眼,血亲这种东西让人不得不去承认。
“倾儿也认识陛下,倾儿,那是谁啊?”百里婧笑道,仍旧晃动手臂去逗孩子。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小东西,从一出生就牵动了父母的心,他的一颦一笑都让人牵肠挂肚,不曾经受生子之痛的父亲居然也盯着他失了神。
可孩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舒展眉头笑开,他一笑,腊月的大雪日,清心殿仿佛盛放了暖阳。
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君执的目光从她转向孩子,孩子起初只是瞧着他,眉头深锁,那凝重神色好像这些日子所受的磨折还不曾散去,哭得可怜令人肠断。
百里婧下意识地侧开身,躲过了那人的触碰,与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笑道:“陛下,倾儿会笑了,他好像认识我,一直盯着我瞧。”
一件披风落在百里婧肩头,来人的脚步声放得很重,像是怕惊扰了她,说话声空旷辽远,略带虚浮。
“才出了月子没多久,别顾着抱孩子,当心自己的身子。”
君倾一眨不眨地望着母亲,在她的亲吻和哄闹中笑出声,忽地侧头朝百里婧身后看去。
百里婧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脸颊,奶香里混着药香,她缓缓地摇着他,和他说话:“倾儿,喜欢雪吗?你是瞧见雪高兴,还是瞧见娘高兴啊?”
百里婧也跟着他笑起来,眼神里满是疼惜,吃的第一口不是奶而是药的孩子,几次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孩子,以北郡药王的“幻蝶”勉强保住性命的孩子,他在母亲的怀里,第一次笑了。
纯白无辜的婴孩,从出生起开始经历人生第一次,比如现在,他第一次瞧见白茫茫的天地,第一次看见乱纷纷的雪花,第一次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对着他的母亲笑。
西秦长安城的大雪已飘了一日一夜,秦宫清心殿内,百里婧正抱着孩子看窗外的雪。
……
左相府墨洵、墨觉二人冻得瑟瑟发抖,却不准擅离半步,有一只可遮天的手正在收紧,预备毫不费力地将他们这些昔日宿敌碾死。
腊月年关,东兴盛京城未见半片雪落,修缮皇陵的工匠在寒风中忙碌,持刀的将士换班巡逻,以森冷的刀锋维系皇陵的宁静,死一般的宁静。
以东兴如今之形势,已无力再讨伐北郡府叛臣,加之景元帝缠绵病榻,朝中多有不稳,故而东兴与北晋止战,全力休养生息,将国之重任渐渐交于太子百里御之手。
在左相的颤抖绝望中,司徒赫单膝跪地,应声道:“是。”
这最后四字轻飘飘出口,像在谈论书中文章般随意,可百里御是太子,他的话等同圣旨,无人敢不从。
“既然左相答应了,本宫就放心了。”百里御不再看左相的脸色和他的反应,转头对静默的司徒赫道:“司徒将军,古来修皇陵,多有怕苦怕累逃逸之徒,还请司徒将军调配军中将士作监工,若有敢不从皇命徇私偷懒者,杀了干净。”
左相忙又跪下:“不,不敢,老臣替二犬子谢太子殿下抬爱。”
“左相大人,难不成本宫请不动府上二位公子?”百里御轻轻一笑。
“……”左相已经哑声,接话是错,不接话更是错。
百里御收回手,以一种深不见底的无辜眼神望向左相,笑道:“修缮皇陵之重任,本宫不放心交于旁人,听闻左相膝下几位公子皆是青年才俊,已故的大公子更是深藏不露,敢为人所不敢为,如今民间商贾还在感念他的谏议之举,可惜他已不在人世。故而本宫想请左相家的二公子三公子负责皇陵修缮一事,有两位公子相助,本宫才能安心。不知左相意下如何?”
“太子殿下言重了,为君分忧乃老臣之幸。”左相颤巍巍道。
“不,左相大人可以为本宫分忧。”百里御似乎就在等左相这句话,伸手扶起左相道:“左相大人快请起,本宫有一事还需左相大人相助。”
左相说一句错一句,只得表露忠心:“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是老臣愚钝!未能替太子殿下分忧!”
百里御捏了捏指上套着的戒子,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道:“左相大人言重了,心腹之臣,当察本宫之意。皇陵乃我百里皇族百年后栖身之所,本宫的祖父高祖皆安眠皇陵之中,修缮皇陵乃是卫国之举,难道左相大人以为不妥?”
左相墨嵩一听,忙不迭地双膝跪地:“吾皇万岁,太子殿下,老臣不敢乱言!”
拐弯抹角地说了半天,见左相的额角已有细密的汗珠流下,百里御这才入了正题:“故而本宫打算重修西郊皇陵,以备时需,不知左相怎么看?”
百里御说着,已走至墨嵩身边,道:“嗯,有左相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左相大人也知道,父皇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虽有太医时时照拂,本宫也不甚放心,谁也料不准明日会有何变故。本宫虽年幼,却也知有备无患的道理……”
司徒赫亦是局中人,再不复往昔嬉笑怒骂,他冷眼瞧着百里御温和的笑脸,耳边听着左相噗通左相的心跳和喘息声。
“谢太……太子殿下抬爱,老臣谨遵太子殿下旨意。”左相的姿态放得太低,恨不得跪着说话。
太子百里御是何出生,面貌与何人相似,这已成不可说之秘密。然不可说并不表示无人知晓,这世上还有谁比左相更清楚百里御的来历,又有谁比左相更担忧百里御的喜怒用意?
着杏黄色蟒袍的百里御放下手中奏折起身,笑对墨嵩道:“左相似乎很紧张,本宫以左相同司徒将军为心腹,有要事相商,左相大人大可不必担心天降祸事。”
司徒赫回身,静默等待百里御说话,而同被叫住的左相墨嵩身子却隐约发抖,恭敬地弯下腰道:“老臣在,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这日散朝,太子独叫住了两人。
“司徒将军,左相大人,请留步。”
太子励精图治勤勉治国,很快其敬重朝中老臣之名传至民间,百姓皆道太子虽年幼却颇有帝王之风骨,大厦将倾之时,给了大兴以希望。
东兴景元十八年冬月,景元帝再不曾坐朝,朝事皆由太子百里御打理。
“陛下!”高贤大惊,忙朝外唤道:“快传太医!”
景元帝将遗诏卷起,藏于漆木匣中,才将木匣合上,喉咙便是一甜,竟咳出一口血来。
“陛下……”高贤轻唤道。
然当高贤将玉玺交于景元帝时,无意中瞥见圣旨后段,心下不由地一阵怆然。
如今大兴由太子协理朝政,国事自当托付太子,无非是由何人辅政罢了,作为服侍了景元帝几十年的老奴,高贤是最可靠的心腹,他几乎能完全体察景元帝的心思。
“是,陛下。”高贤应下,只见案上已铺了一张明黄圣旨,高贤心下有数,今日朝堂之上无甚要事,陛下病弱之际写下圣旨,这是要留遗诏的意思了。
精神不济的景元帝忽地开口:“高贤,研磨。”
高贤无法回应,默默陪侍左右。
景元帝坐上御座,微微失神:“当年西秦大帝来请婚,朕曾写下一封允婚书,若婧儿活着,不知她是否愿意和亲西秦……远嫁在千里之外,终好过天人永隔,朕再不舍得,也会舍得……”
高贤步步紧跟,担心他有了闪失,又不敢不答话,斟酌着道:“想是婧公主也十分想念陛下,陛下对婧公主的疼爱实乃自古未有,若是婧公主知晓,也必不肯叫陛下伤了龙体。”
舐犊之情到了深处,徒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隐痛,然景元帝到底是历经磨折的帝王,眸中无泪面上无痛,只腰背越发弯了下去。
景元帝摇头,离了高贤的搀扶,一步一步缓缓朝御座走去:“不知为何,朕总觉得婧儿只是远嫁,一座衣冠冢怎能就定了她的生死?这些日子,朕总梦见她,从小到大的模样,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冲着朕笑,在朕怀里哭……怎的就忽然离朕而去了?”
高贤忙道:“老奴这就……”
景元帝望着窗外的萧瑟之景,叹道:“高贤,前些日子朕去皇后的陵寝,却未曾去探望婧儿……”
景元帝入了寝殿,忽地顿住脚,高贤矮身相问:“陛下?”
在朝臣齐齐跪下时,景元帝在高贤的搀扶下离了龙座,往寝殿去了。以圣上龙体来看,东兴大厦将倾,朝臣皆忧心忡忡。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内冷清,龙座下不过站了些重臣,景元帝的目光扫过一众旧臣和新提拔上来的冷生面孔,最后目光落在了太子百里御身上,叹道:“众爱卿,如今太子协理朝政,寻常国事自与太子相商。太子年幼,还望诸位爱卿多加辅佐。”
高贤忙躬身上前:“陛下,您该歇着了。”
“西秦大帝虽年轻,却并不鲁莽,东兴、北郡府两相对峙,于西秦最有益,他在东兴内乱时也不曾插手出兵,如今三国分治,更不会贸然相助东兴了。”景元帝说完这些句子,已是咳得止不住,形容憔悴不堪。
西秦兵强马壮,本乃九州诸国之首,昔日肯与东兴结交,不过为联合抗击突厥南侵。如今北郡府自立一朝,与东兴划江而治,西秦如何肯插手两国纷争?
然景元帝缠绵病榻已久,近来更是力不从心,听罢使者奏禀,也只能无力点头。
东兴使者折返盛京,将此事奏与景元帝:“陛下,西秦结交之意虽不减,但以同等礼数待北郡府叛臣,便是承认了北晋立国之举,再不肯相助东兴平定北郡府之乱。”
为防两国使者起争执,西秦费了些心思,将两国使者隔开,以同等礼数相待。
西秦皇后诞下龙子,自出生之日起便被立为太子,东兴、北晋皆遣使来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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