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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雷君》第七章:波澜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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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一大腿瘦肉,雷落漫步在雷皇村的小道上。虽已是冬季,但这深山老村,依然满目苍绿,浓荫蔽日。这几天发生的如此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锯齿般拉扯着雷落的神经。如果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着一切,那么它总有它的目的,迟早会水落石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就像一场虚幻的梦,在这场梦中,只有莞尔,是真实的。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只要有莞尔在,雷落便不希望这场梦会醒来。

转过树林,莞尔的家已经在眼前,想象着莞尔看到肉时的那种欢喜的表情,雷落便会觉得满足。雷落自己家都穷得叮当响,自然不可能常常给莞尔送猪肉去,但是那满山满林的飞禽走兽,却是不要钱的。这几年,为了照顾莞尔,雷落没少上山抓野味:天上的飞鸟、林中的野鸡、河里的娃娃鱼……每一次把这些野味交到莞尔手中,莞尔脸上都会露出甜甜的微笑。那笑容犹如春风般清凉,只要莞尔一笑,雷落整个人都会酥掉。

当然,雷落也怕别个会说笑话,所以也会常常送些野味给那些孤寡老人。村民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几个敢去深山抓野味的,就算去了,也常常空手而归。而就是那么神奇,雷落每次都能满载而归——本来大家就当雷落是贵人,是救星,这么一来,大家对雷落便更爱护有加了。

也不是永远那么顺利,有一次雷落遇到了一头熊,妄想把那熊给搞回来,就够全村人吃了——这个可笑的想法,让他差点把小命给丢了。

就为这件事,雷落一直耿耿于怀,想着哪天非要把那熊给搞回来不可。

雷落小心翼翼地走到莞尔家门口,他可不想和莞尔的妈妈打照面,那简直比面对深山的熊瞎子更让人难受。悄悄站在莞尔家门口,雷落的心紧张得似乎要紧张得跳出来。正想敲门,却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莞尔,这次的草药真的有用,妈妈明显感觉身体好多了,体内的那股寒气,在我喝了你熬的药后,明显减退了……”

“真的啊?”莞尔显得很高兴啊,“还有一碗汤药,我端给你喝吧。”

雷落听了这两句对话,真是比吃了蜜糖还甜。自己这次立了这么大功,看来和莞尔的事情有希望了。雷落不敢进去,还想继续听听,说不定还能听到更多消息呢。

应该是莞尔的妈妈喝完了药汤,轻微地咳嗽了两声。

“莞尔,这几年辛苦你了。”莞尔妈妈轻声说道,“等妈妈好起来,你就可以轻松些了……”

“不,妈,我不辛苦。这些都是我应该承担的,更何况……更何况……”说到这儿莞尔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显得有些害羞。

“更何况有雷落那小子帮你是吗?”莞尔妈妈干脆接口说了出来。

这一来,让莞尔显得更加害羞,红着脸小声嘤了一句:“是。”

母亲何尝不知道莞尔的心思,看着莞尔娇羞的样子,母亲微微笑了笑,伸手从自己脖子上接下一块玉来。母亲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块玉,缓缓说道:“这是你父亲送我的定情信物,当年我们说好了同生共死……”

莞尔赶紧制止母亲,插口道:“妈,父亲他可不希望看到你伤心,你还是……”

“我知道,我只是想你爸爸了。”母亲长长叹了口气,“孩子,这块玉,你是爸爸唯一值钱的东西,我带在身上从来没有取下来过,现在该给你了。”说着,便把那玉牌塞到了莞尔手中。

母亲这样做,意思再明显不过,孩子大了,该有自己的感情了,该为将来考虑了。

莞尔接过玉牌,用手小心地摩挲着,喜欢得不得了。像莞尔这样的农家孩子,何曾见过点值钱的东西。那块玉牌呈规则的椭圆形,通体晶莹,触手温润,虽然是玉,但感觉比玉多了一份古朴厚重。这么好东西,虽然莞尔不懂得识别,却也能感觉出来其中的好处。

细细观察下,发现玉牌上雕刻着的图案,似动物非动物,似花飞花,虽然不认得,却感觉雕得精致。在那图案下方,还刻着几个蝇头小子,一来莞尔识字本就不多,二来字体古朴,莞尔确实没认出所刻的字来。

“孩子,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母亲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块玉,就是你将来唯一值钱的嫁妆了……”

“妈!”莞尔羞得满颊绯红,深怕妈妈继续往下说,赶紧打断了她。

“傻孩子,有啥不好意思的……”妈妈还要说什么,却响起了敲门声。莞尔正好逃脱妈妈的话题。

莞尔打开门时,雷落已经跑得老远了,只有地上口袋里的鲜肉,向莞尔诉说着雷落对她的申请。望着雷落的背影,莞尔的微笑,又一次浮上了脸颊。

对雷落而言,今天听到的这一切,怕是自己十八年来听到过的最动听的话了吧。

雷落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莞尔望着自己心上人的背影,甜蜜地笑着,都看不见了,兀自傻笑。

“傻女子,人都走了,还不回来。”莞尔的母亲看着情窦初开的女儿,又是高兴,又是担忧,说道,“他又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还不拿回来!”

莞尔这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赶紧提了肉,转身进了屋子。

就在莞尔走进屋里,掩上房门之时,屋外树丛中走出两个人影来,看样子竟是在此处呆了多时了。

“老鬼,你说这俩孩子能成吗?”蒙着面纱的女人问身边的老者,“他们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老者没好气地笑道:“青丫头,你这个魔女什么时候开始理会起人伦五常来了?你魔族人向来只管结果,不问原因,今天你这是……”

那蒙着面纱的女人转过头来看着这个老者,悻悻地说道:“话虽如此,但是太过执着,终究虚妄。想当年,我犯下的错……”

这个叫青丫头的欲言又止,那个老鬼却又不好再问,似乎这其间牵涉着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

顿了片刻,围着面纱的女人才又说道:“老鬼,你不觉得这两个孩子太苦了吗?”

那老者叹了口气,望了望天,幽幽叹道:“凡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俩孩子的磨练,这才刚刚开始,哪里谈得上苦。”

那蒙着面纱的女人接口道:“你又没有爱过,你怎么可能体会得出相爱的人,那诀别之苦?哎,不和你说了,你继续保护好这小子和这丫头吧,我还得和巽风元的风鬼好好策划下,‘原罪净土’的计划马上就开始了。‘与化劫’能否解开,就看我们的了。”

说着,身形又一次溶化在大地深处,消失不见。

老鬼望着莞尔家的草房,深深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又长长舒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爱过?”

说话间,身影一闪,消失在浓密的树荫之中。

看着东方的鱼肚白,雷落知道今天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雷落挎了书包,捏着馒头,边吃边往私塾赶去。今天是个好日子,上完今天的课,就该结业准备过年了。一想到这一点,雷落就浑身都是经,自己又可以多陪陪莞尔了。

雷落一口气奔跑到山脚下,天居然还没有大亮,红日还没有翻出眼前的高山。这也是山村的早晨来得特别晚的原因。

既然如此,不如先去山边摘朵花,莞尔最喜欢的花。

雷落所指的山边,便是玄青老师私塾背后的雪山。山冷风烈,却长出一种耐寒的紫莲,在茫茫雪坡间点缀摇曳,就像是白毯上绣出的紫云,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雷落常给莞尔带花,插在莞尔的小花瓶里,可以香上一整天。

攀着山脚微裸的山岩,雷落一步步往山坡上爬去,好在破不甚陡峭,一会功夫,雷落已经爬上去数十米远,一朵怒放的紫莲就在眼前几米处招摇着,随风摆动,翩翩舞蹈。

踏着积雪往上,深一脚,浅一脚,行动已是十分困难。加上坡越来越陡峭,雷落不禁躬了身子,放慢了脚步。

虽是天寒地冻,这一路攀爬过来,竟让雷落出了一身汗。站在紫莲旁,他似乎已经看到莞尔拿着花时,那微笑的脸庞。

雷落蹲在紫莲旁,弯腰去摘那朵莲花,殊不料头顶却传来一阵异常巨大的轰隆声——雪崩了。这一片山坡,终年荒无人烟,数不清的飞禽走兽栖息其间,跳转腾挪间,引发雪崩是常有的事情,就算是一颗果子从枝头掉落,也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只是像这次这么大的雪崩,雷落还是第一次遇到。

眼前的山坡上,一人多高的雪浪就如城墙般滚滚而来,饶是雷落这般胆大的孩子,也被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眼看滚滚雪浪就要将雷落卷了去,雷落却傻了一般,就像是狂风恶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翻覆于茫茫波涛之内……

就在雪浪及体的瞬间,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就出现在了雷落和雪浪之间,左手一揽,一把把雷落揽了起来。那人影右掌一推,便见掌心突然冒出一道刺目的白炽光华,光华突然间大盛,呈椭圆形将那自身和雷落整个包裹了起来。重愈万钧的雪浪撞击在这个半圆形的光华上,四散飞溅开去,迅速蒸发,待到雪浪过完,空有几点水珠滑落。

雷落还没有回过神来,那黑影却双掌往雷落身上轻轻一拍,一股大力传来,雷落不由自主地往外飘了出去,摔在厚厚的雪堆里,扑腾起漫天的雪花。

那黑影看了雷落一眼,笑了笑,往后一个倒纵出去,几个弹射,便消失在雷落的视线里。就是他,就是这个黑影。雷落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那晚自己从峭壁上摔下去,就是这个黑影救了自己。这次终于看清楚了这黑影的长相,那是雷落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人。村子里绝对没有这样一个人,但是那笑容,却好熟悉,

这黑人已经救了我两次了,他到底是谁?他要干什么?最要紧的是,那黑影手上冒出来的那团白炽的光华,就像一面盾牌一样阻挡了雪崩的白炽光华,竟然像是天上的闪电一般,在嗤嗤闪耀的同时,却又能凝聚不散,这是怎样一种力量?

难道世界之大,真的有传说中的绝世武功?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看来有些事情,要浮出水面了。雷落不禁暗自庆幸,不管怎样,这个身怀绝技的人,对自己没有半分的恶意,总是关键时刻出手相救。

再看雪坡,雪崩后所有裸露的岩石,所有长出来的植物都被严严实实遮盖起来,哪里还有紫莲的影子?哎,看来只有散学后,去田间给莞尔摘些不知名的小花了。

近日的连番遭遇,注定雷落是无法静下来学习的,只要一坐下,脑海里就全是峭壁石缝里的震雷羽箭,山壁上的刻字,以及黑影手掌上白炽的光芒。

这是雷落第一次如此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到了午饭时间,斩玉自然又是去偷看那绿纱衣的轻纱姑娘去了,雷落却被玄青老师叫到了一旁。

私塾外通向雪山的小路上,雷落和玄青老师缓缓前行着。山风过处,稻浪翻涌,此起彼伏,映衬着远处的雪山,加上两个负手前行的人影,端得是一幅绝美的山水画,一首写意的田园诗。

“近来可曾为俗事所烦恼。”玄青老师向来直接,没有多余的话。

“一些事无法理解,一些人看不真切。”雷落的回答,也干脆明了。

玄青老师捋了捋胸前的长髯,望了望远山,淡淡地说道:“无法理解,只是你还懂得太少;看不真切,只是你还隔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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