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的变故没让父亲王顺感到诧异,作为一个朴实的农民,他的思想还没考虑到什么是蓄意谋杀。掸了掸身上的泥雪,摆正竹篮,他把掉在地上的火纸拾进去。
王叁就站在路旁,目光凝视小轿车远去的方向,出神。
“小叁,你怎么东西的!抓紧来捯饬火纸,都掉地上了。也不知谁开的车,那么不小心。”在王顺的认知中,整个村庄都是和谐友善的,哪有人敢去做谋财害命的勾当。
王叁应了一声,暂且记下这件事,随后帮父亲整理火纸。
走过大路,来到前方的旱田地。那里面坐落着一个个小土堆,东一个,西一个。那就是祖先们的坟头。
王叁赶在父亲前头给祖宗们烧纸磕头,心中默念:“老太们保佑,保佑我能揪出开车的人!”
坑害父亲一辈子的人,王叁不把他揪出来,寝食难安。再者说,谁知道那个蓄意撞父亲的人,会不会再来加害第二次。
烧完纸,天已经大亮。王叁接过父亲手中的竹篮,跟在父亲身后回家。一路上,见到本村的长辈,王叁都一个个主动开口问好。
“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父亲心中起疑,总感觉王叁今天怪怪的。但是他又说不哪里不对劲,到头来只好打消起疑的念头。再怎么样,这小子都是自己儿子!
今天是年三十,零五年的最后一天,王叁回到家中和父亲一起贴春联。
“高了,高了,左面低一点……好,就这样!”
在父亲的指导下,王叁站在高凳子上,终于将春联贴好。站在大门前,看着红红火火的春联,以及家院中父母忙碌的身影,王叁由衷地欣慰。
回想起回档前的那十年,他何时真正地孝顺过?
那时候为了友谊,撇下父母;为了爱情,撇下父母。他那十年来,总是敷衍应付父母,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最亏欠的人的不是朋友,不是爱人,而是父母。
长舒一口气,王叁发誓:这一次,从头来过,一定要保护好父母,一定要好好活!
“小叁,傻愣着干嘛的,抓紧来家!”
母亲在院子中端着刚洗好的菜嚷嚷着,王叁咧开嘴一笑,干脆地应道:“好!我就看看挂门帘子贴歪了没。”
曾经的零五年年三十,王叁记得自己是在医院度过的,父亲的腿被撞断,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院,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王叁那一年的学费差点没凑够,险些辍学。
现在没了父亲出车祸的事,一家人终于可以和和气气地过年了!
从早上九点一直忙到中午十一点半,家里的饭菜终于弄好。王叁一改常态和父亲在桌上喝白酒,这让父母有些惊讶。
在家里,甚至整个村子,王叁是挂着“老实”标签的好孩子。不论村里谁提起,他们都会说,小三从小就老实,很懂事。
但是现在王叁颠覆了他们所有的认知,即便是王叁的父母也大为吃惊。对于这些,王叁很坦然地回答:“爸妈,你们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以后的学业不会因为这些而受到影响。再说了,男人迟早都是要学喝酒的。是不是,爸?”
大过年的酒桌上,身为父亲的王顺也没多说什么,就这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饱餐一顿。王顺喝的有点多,王叁伺候他休息后,就帮母亲收拾餐盘。
年三十的天气还算不错,只是先前的积雪还没融完。忙好的王叁没有跟母亲出去走走,独自一人呆在院子中享受午后的阳光。
“唉唉唉,老王在家吗?”
正坐在椅子上眯眼小憩的王叁被突如其来的询问声打扰,睁开眼睛一看,四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正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
王叁思维急转,立马猜测这几个人应该就是昨晚和父亲打牌输掉的人。
“我爸在家,有什么事?”人生已经回档,好比重活一世,王叁比任何人都淡定,面对这么几个人,他躺在椅子上随口一问。
四人中为首的长毛青年挑了挑眉毛,盯着傲气凌人的王叁说道:“找你爸打牌,人呢?”
“打牌?不打,我爸喝多了正睡觉呢。”王叁知道这几个人打的什么算盘,来者不善。不过,现在的王叁也不是省油的灯。
放在曾经的那个自己,王叁估计连大气都不敢喘,但是现在不同,多出十年的历练,王叁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
“小兔崽子,把你爸叫出来,咱们昨天的牌还没打完呢!”其中一个杀马特黄毛嚷嚷道。
王叁站起身,走上前去:“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说逼人家打牌的。你们昨晚输了就是技不如人,今天又找到我们家是什么意思?找场子?”
“就是找场子,怎么了!怕了?”黄毛横着脸,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样子。要是在十年后,这种爆炸头黄毛将会被无数人唾弃。
王叁微微一笑,点头道:“恩,对。是怕了,你们走吧。”
“你……”黄毛被王叁的不要脸气得咬牙切齿,这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立马上前指着王叁的鼻子就要打人。
王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面对四个二十岁的小混混竟然敢这么嚣张,着实让人震惊。即便是那个为首的长毛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王叁。
“我说小子,你在学校是不是混的?识趣点,去把你爸叫醒,咱们继续打牌!”边说,长毛边在王叁干巴巴的脸上捏着。
王叁眉宇一拧,整张脸表情严肃了起来:“我劝你们也识趣点!这是在我们家,难不成还真无法无天了!你们是想让我叫邻居,还是想让我叫警察?”
提及警察,这四个人中的红毛和光头脸色微变。王叁笃定,这两个家伙就是早上开车的要撞人的罪魁祸首。
“小子,别得寸进尺!”年轻人都血气方刚,你比我横,我比你更横!他们哪里看得惯比他们小**岁的王叁这么嚣张。拉开架势,黄毛攥着王叁的衣领就要打人。
王叁不做任何反抗,他知道这种事情一旦报警,谁出手打人谁就倒霉。王叁心中冷笑:“只要你打我一下,我就立马倒地,然后报警,我看到时候抓的是谁!”
王叁庆幸在未来十年里他有当警察的朋友,这种事情到了警察局谁也说不清,只要你不还手,到了警局吃亏的必定是动手的人。当然,有钱有人除外……
就在王叁一脸淡定地看着这四人的时候,从王三家门前经过的一个强壮的中年人停了下来,立马呵斥道:“你们几个干嘛的!小叁,这怎么回事?”
随着一声呵斥,那个黄毛吃怂,将手松开。王叁扭头冲着那人微微一笑:“大叔,这几个找我爸打牌。但是我爸中午喝多了,睡了,这几个人不肯……”
王叁话没挑明,稍微一提,阅历丰富的中年大叔立马上前,盯着这四个青年就开口道:“怎么的,输钱输不起啊!年三十都不回家过节,还想怎的!一个个都哪庄的?”
四人中的黄毛沉不住气,爆发了:“回什么家!靠,钱都输完了!今天我们来就是找场子的!把钱赢回去,我们就走,不然不走了!”
敞开天窗说亮话,这让王叁口中的大叔一愣,这个中年人扭过头看向王叁,一脸狐疑,略显呆萌:“额……小叁,这事真假的?你爸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打牌也不叫我?赢了多少?”
王叁也是一愣,好家伙,看来十年前就有人开始卖萌了。
看着王叁伸出食指折成了倒勾,中年人会意一笑:“才九十啊,就因为这点钱……”
“靠!什么九十!是九百!”红毛激动地嚷道,从他瞪大的双眼中看得出,他着急了。
中年大叔听到“九百”,顿时就愣了,他不可思议地将目光投向王叁,心中暗叫老王啊老王你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赢了九百!九百啊!
王叁看着大叔,又看了看那四个人,急中生智,“既然你们要打牌,和谁打都无所谓吧?”
“怎么无所谓!我们要把钱赢回来!”红毛和黄毛都着急了,那可是九百块!为了这九百块钱,他们特地把牌技了得的长毛请来压阵。
为首的长毛看了看王叁,又看了看现在财迷心窍的中年大叔,冷冷一笑:“和谁赌无所谓,只要有钱就行!”他怎么也看不出王叁很那个大叔是会打牌的主。
“那好,我去买牌!咱们今天就打几局。”王叁自信地说道。
“咱们?”长毛挑眉,随后他们四人互相对望,大声嘲笑起来,“乳臭未干!”
王叁心中有自己的算盘,目光瞥向一脸财迷心窍的大叔,悠悠地说道:“不就是赌两把吗?是吧,大叔。”
中年大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整个村谁不知道他龚业是村里的赌王!他现在才发现王叁这小子竟然这么坏,而且还是深藏不露的坏。要是用十年后的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腹黑。
王叁,这小子,简直是坏到了家!
在王叁的激将法下,几个人在王叁家院中坐下。买好扑克,搬来桌子,他们就这样开始了彼此的小心思。
“打什么?”
八仙桌前,大叔龚业,长毛,光头和王叁每人做一个方位。
“斗地主怎么样?”少话的光头提议,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斗地主,而且他也考虑到,打其他的牌,每个人都是孤立的,并不好操作。
王叁和大叔龚业对视,两个猴精的家伙自然也明白其中缘由,不过他们无所谓。双双点头,少数服从多数,就这样拆开扑克,规规矩矩地洗牌。
“等等!”长毛打断王叁洗牌,“咱们这牌怎么打?还有,你小子输了有钱给吗?”
龚业嘴中叼着烟说道:“这就是他家,他还能赖账了?斗地主,数拍,一块钱一张,地主输了三倍。”
商量好,几个人目光等着王叁手中的扑克,各自都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提及斗地主,王叁不禁联想到十年后的某天,很多网友在网上大骂某部电影:“老子花几十块,是要看赌神赌博的,不是去看一群逗比打斗地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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