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金发的王子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闯入者。

“埃文，注意修养。”阿尔萨斯严肃刻板地道。

和阿尔萨斯相比，埃文和他很像，同样耀眼的金发，同样英俊地容貌，只是埃文显得有些稚嫩。

“为什么要牺牲那些士兵的生命！”埃文瞪着眼睛冲着阿尔萨斯吼道，毫不在意自己的仪表，因为他很愤怒，“你明明有能力让他们都活下来！”

周围的人类将军纷纷低下头，帝国未来的继承者和他弟弟之间的对话，还是不要参与太多的好。

阿尔萨斯从沙盘后站起来，慢慢走到埃文身前俯视着他，面对阿尔萨斯刀剑般锐利的视线，埃文的气势忍不住衰落下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不懂战争。”阿尔萨斯这么说道，“你可以按照你认为对的方式去做，只要你不后悔。”

“我当然不会后悔！”仿佛是为了掩盖自己之前一瞬间的软弱，埃文梗着脖子大声喊道。

“你可以选择一个万人以内的常规军团，加上白银之手的一个中队。”阿尔萨斯拿起三个镖旗扔到沙盘上，“兽人可能会从黑水河滩和低语沼泽边缘入侵，另外飓风之地也有巨斧部落活动的迹象，你选择一个任务完成吧。”

活动室中的人类将军们相互低声交谈。

“这三个任务不需要这么多兵力。”一个翼人族的将军对阿尔萨斯不满地道。

和心思复杂的人类不同，一些亚人种反而更加直率一些。

“哼！我会完美地完成任务的！”埃文随手拔起插在飓风之地的镖旗，冷哼道。

“希望如此。”阿尔萨斯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

死伤惨重，八千多人的混合军团，加上白银之手的精锐骑士两百多人，最后只存活下来不足一半。

埃文躺在地上，身上的铠甲破损多处，扭曲得无法再次使用，一些足以致命的伤势也留在他的身上。

陷阱，兽人的指挥官设下了险恶的陷阱等着他往里跳，现在回想起来，这陷阱也是够拙劣的，但是因为关心一小队侦查士兵的安危，自己完全忘记了冷静，最终导致着惨重的后果。

嗒、嗒。

金属靴子碰撞地面的声音，埃文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拉了起来，然后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天旋地转。

“这就是你的结果。”阿尔萨斯的声音还是没有任何波动，但是埃文听出了他压抑的怒火。

“……”埃文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你自己选择接下来的路。”阿尔萨斯背对着他离开，“这次的罪我来承担。”

太差劲了，自己真是太差劲了，差劲到连阿尔萨斯都没料到自己会造成这么沉重的损失，他给了自己足够多的兵力，却没有收到想要的结果。

“你……”埃文坐在地上，用很低的声音问道，“你手下的士兵因为你的命令死去，你是怎么想的？”

“牺牲是必然的。”阿尔萨斯说道，“我只能把损失减到最低。”

“这不是冷血么……”

阿尔萨斯停了下来，过了半晌后说道：“我会记住他们的英勇，我会背负起他们的希望，我会带来最终的胜利！”

“我、不适合当一个将军……”埃文闭上眼睛，承认自己的失败，“我没有这样的觉悟……”

……

大雪初落的季节。

几个月前的情景还深深地印在埃文的记忆里，任何时候，只要一闭眼，他就能想起来那些因为他的任性而死去的人，那些信任他的士兵和骑士们。

那次事情之后阿尔萨斯代替他接受了惩罚，而埃文自己回到了帝都。

“要不要来打一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心情不好就来打一场吧，无论是揍人还是被揍都是发泄的好渠道。”

苍金的发色，总是挂着一丝笑容的脸，还有雪地上插着的各式各样的剑。

“莱恩哈特，不要找我打。”埃文摇头道，“我没心情。”

埃文随手抓起一团雪花，任由它们在手心融合，皱起眉头。

“哼哼。”莱茵哈特伸手抓住一把和身高差不多的大剑，用力从雪地里拔出，“来吧，三哥。”

好熟悉，好像以前经历过一样。埃文抬头看向莱恩哈特肩膀上扛着的大剑，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涌了上来。

埃文深吸了一口气，一柄装饰华丽的单手剑落入他的右掌中，这柄有着锋锐和坚韧附魔的长剑用来切磋是足够了。埃文用严肃谨慎的目光盯着莱恩哈特的双手，剑可能骗人，手不会。

“哦？今天怎么这么小心。”苍金短发的少年笑道。

“因为你比我强。”埃文随口说道。

刚说出口埃文就僵在原地，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说，以前的切磋身为自己弟弟的莱恩哈特从来没有赢过自己。

“哎？”莱恩哈特愣了愣，然后重新浮起笑容，“我的破碎之道，看看吧。”

短短几回合的交锋，埃文就半跪在地，附魔长剑变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碎片，莱恩哈特最近领悟的破碎剑每一击的力量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破坏力，自己长剑的坚韧附魔仿佛只是一个笑话，两三次碰撞就彻底毁坏。

“额，抱歉。”莱恩哈特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不是故意的……”

“你已经比我强了啊。”埃文坐在雪地上，有些寂寞地叹了口气。

自己追赶的目标，阿尔萨斯的背影已经越来越远；曾经追赶自己的弟弟，也已经超越了自己……真是一无是处啊。

“埃文。”莱恩哈特坐在他的身边，“你觉得我的破碎剑威力怎么样。”

年少的剑帝话语中充满了骄傲。

“很强。”埃文评价道。

“不小心把哥你的剑弄坏了真是对不起……”莱恩哈特想了想，把自己手上的大剑放到埃文身前，“你一定要收下！”

埃文下意识握住大剑剑柄，熟悉感再次席卷而来，问道：“你自己锻造的？”

“得意之作。”莱恩哈特认真地道。

莱恩哈特说着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不过这一型的大剑是我设计来专门搭配破碎剑使用的啊。”

“那你拿回去吧。”

“……不用。”莱恩哈特用拳头锤了埃文的肩膀一下，“不介意的话，我把破碎剑的使用方法教你吧。”

埃文沉思了一下，然后抬头笑道：“好！”

……

“哇，三哥你学的好快。”莱恩哈特震惊地道。

莱恩哈特只是演示了两遍，埃文就迅速地学会了这一技能，明明更深层的原理和细节还没有说明。

“我已经想起来了。”埃文拄着大剑，看着莱恩哈特说道。

对面的人听到埃文的话，也停了下来，回望着他。

“这里是梦。”埃文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

雪地、树林、夕阳染红的天空……都在慢慢消散，就像用橡皮擦去的图画。

“这里是梦魇的底层。”莱恩哈特忽然说道，“你知道你的弱点吗？”

“……我明白的。”埃文这次没有回避，而是坦然的说道，“我只敢对比我弱的人挥剑。”

“但是你现在必须战胜我。”莱恩哈特随意拔出一把尺寸完全一样的大剑。

这就是伊诺克的梦境，如果没有发现，就会一直沉沦，就算意识到了这里是梦，也必须战胜自己的弱点才能破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