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继续,徐罡双眼黑青,眼中全是悲伤和仇恨。父亲自小教育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今为了父亲,徐罡什么都抛开了,可是又得到什么了呢?父亲死得不明不白,大家却因毫无事实的猜想,便将无情、冷漠演绎到了极致!或者是因为自己无钱、无势吧,否则还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吗?
人情势利古犹今,谁识英雄是白身!徐罡拖着全身浮肿、湿透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向家中走去。只见门庭两边挂着两个大白灯笼,门前站着一个身着麻衣,腰系麻绳,头带白巾的年轻人,正代他跪在地上迎人,虽然没有人来。
徐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他还了个礼。
年轻人向徐罡点了点头,道:“请节哀顺变!我叫道远,我听太师叔祖说了你的事情,所以就来了。”
“谢谢!”徐罡一脸呆滞的回道。
“太师叔祖在里面为你父亲做法事,你快进去吧!”道远提醒道。
徐罡跨过大门,绕过照壁,大厅正中摆着一副精致的棺材,香烛钱纸、纸人纸屋等等一应俱全,棺材前面摆着一张案桌,不知何时换了一身法衣的老道,正站在前面,右手持着桃木剑,左手捏着符纸,口中念念有词,正在为他父亲做法事,周边还有几个年轻道士,有的在烧撒纸钱,有的在布置庭院。
父亲去世的悲痛、处境和遭遇对自己的不公、生活十几年邻居的冷漠、萍水相逢老道的温暖......这一刻,徐罡内心是五味陈杂的。
时间并没有因为某人的去世而有所改变,老百姓还是在继续过他们的日子,过一段时间也就把这些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兄弟,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老道看着跪在坟前烧纸的徐罡道。
“我要结庐为父亲守孝。”徐罡坚定的回道。
老道点了点头又继续道:“然后呢?”徐罡沉默不语。
“太师叔祖,我们道观里面还缺一个打杂的伙计,要不然让他来我们道观吧!虽然伙食清淡,工钱也不多,可是不会饿肚子。”站在一边的道远提议道。
老道看了看徐罡,并没有说话。
徐罡转身给老道跪下道:“谢谢恩人的大恩大德,你们已经帮了我太多太多,在这里请受我徐罡一拜。”说完只听到“咚、咚、咚”磕头的声音。老道不闪不躲,因为他受得起这一拜,也应该受这一拜。“以后的路我已有打算,请道长不用担心!但是不管我人在哪,从今往后,只要道长一声呼唤,徐罡就算远隔千山万水都会飞奔回来。”
“好吧,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随时来重瞳观找贫道,这段时间我都在那里。”老道虽然很想留徐罡在身边,以便探清伏羲先天八卦反位大阵重现之事,但想到他刚刚丧父,便没有再多劝,一切随缘吧!
“请恕小子无礼,还不知道恩人您的姓氏?”徐罡诚恳的问道。
“贫道张无梦!你快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辈子除了天地君亲师,没有人值得你动不动就下跪。”老道扶起徐罡,捋了捋胡须,教导道。
“太师叔祖就是开元观的鸿蒙子。”那个叫道远的小道士补充道。
徐罡看了看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谢谢大家!”
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徐罡结草为庐,日夜守在父亲坟前。
今天是最后一天,看着“显考徐公承义大人之墓几个字”,徐罡思绪飘到了远方……
“爹,我们穿得这么好,是要去哪里呀?”徐罡疑惑的问父亲。
“你也老大不小了,爹以前不是给你说过,从小给你定了门亲吗,今天带你上门去,把婚事定了!”父亲看了看一脸茫然儿子,高兴的道。
一个华丽的大厅里,端坐着一对衣着考究中年男女,悠闲的喝着丫鬟送来的茶。
“我说徐承义,十几年前的事我们就别再提了好吗?只不过是酒后的荒唐决定而己,何必这么认真呢?你说是吧!”那个穿着华贵,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脸不屑的看着站在大厅中间徐罡和他父亲。
“荒唐?那这个婚书又怎么说?”父亲一脸怒气,抖了抖手上的红色婚书道。
“我就给你们明说了吧,那年我们也是看在你们家境还不错,才和你们结的这门亲,至于现在嘛,我家瑶瑶貌美如花,高贵优雅,从小便投入名师门下,前途不可限量,可是你看看你儿子,那一点配得上我们家瑶瑶,莫不是想来攀我们家的高枝……呵呵呵,人要有自知之明!”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在一旁挖苦道。
“如果没有我爹,你们家能有今天吗?”父亲指着那个妇人怒气冲冲的道。
“哟,怎么了,你个死瘸子,你不去从什么军,老太爷会被别人骗了家财吗,会被人气得一病不起吗?也就是看在他曾经借了几两银子的面子上,还称他一声老太爷。如今回过来看看,要不是我们,你有钱给老头办后事?老头一天到晚就装仁义,试问天下哪个商人不奸,要装仁义,被人骗那是活该……”那个妇人阴阳怪气的道。
“爹,算了,我们回去吧,孩儿其实也不想这么早成亲。”徐罡拉了拉父亲的袖子道。
“啪!”
父亲实在听不下去了,提手便是一个耳光打在妇人脸上,随即吼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看我不教训你,你个贱人不配污蔑我爹!”
“啊,你居然敢打我,来人啊,给我打死他!”妇人指着父亲尖叫。
几个家丁提着木棍便冲上来,把父亲按在地上,随之木棍便落在他的身上各处。
“爹~~~”徐罡冲上去救他,却被另一个家丁一脚踹翻在地,踩在脚下,挣扎不得,只能看着木棍不断地落在父亲身上。
“算了,差不多了,撵出去就算了!”或许是见父亲口吐鲜血,满身是伤,华服中年男子才站起身,挺了挺大肚腩,摆了摆手道。
“还不把他们撵出去!”妇人虽然受了气,但是家主发话了,也不敢再发作,恨恨的道。
一群家丁架着受伤的父子俩,丢出了门外,“嘭”的一声关了大门。
......
“大人,我爹被人伤成这样,你们怎么可以不问不管,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一群捕头架着受伤的父子俩,丢出了门外,“嘭”的一声关了大门。
......
徐罡深吸了几口气,舒缓了一下情绪,看着父亲的坟缓缓地道:“爹,请您放心!孩儿一定会铭记你的遗愿,好好活下去!”
言罢,又给父亲磕了几个头,心中痛下誓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罪有应得的人付出代价。
擦干泪水,刚刚起身,肚子便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哎,不知为何,这段时间食量突然大增,家里的粮食都快吃光了,看来得去找点事情做了。他摸了摸肚子,便直往眉州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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