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诚也没废话再问这乡勇,他要是知道杜盛他们干嘛去了,也就不会在这儿跟他说这些废话了,楚诚缓步来到客栈门前,看着街上嘴里嘀咕着:“这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杜大人来的时候就有些反常。”
黑子站的近,楚诚的话小声,他也听了去,不觉说着:“楚大哥、是不是围捕柳平儿他们伤亡惨重啊?”
楚诚回过头来,顿了顿才说:“恐怕还有别的事,围捕那煞星会伤亡惨重,他们心里早应该有承受的准备了。”
黑子点着头,他也没有再问什么,因为楚诚和他知道的一样多,能回答什么也只是凭空猜测罢了。
清晨、凤凰山的血腥气息仍在弥漫,黑鸦凝聚再分散,山贼尸体成了他们的一场盛宴,他们有如感恩般在枝头肃穆、向第一抹晨光祈祷过后便开始了又一天的狂欢。
吴峰却心情烦躁到了极点,他们没有能力来埋葬这几百山贼的残尸,那他们就更没有力量来驱赶走天空、枝头、尸体上的黑鸦,昨夜呼啸的劲风带来了鬼魂的低吟,树木婆娑、摇动承载着游魂的身影,失眠让他更能恍惚的感觉到千军万马在山中摇旗约战。
一夜的烦躁走动,在晨光退去游魂大军时才方显劳累,困倦终于袭上心头,可吴峰的双眼闭上,困倦却再次被驱散,黑鸦的盛宴开始便不在乎他人的感受了,愉悦的嚎叫、欢心的浅唱,述不尽它们的感恩之心。
吴峰站在火云楼阁门前,看着空地上的黑鸦,一队弓箭手和吴峰的心情几乎一样,他们手中的箭都在抖动,只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吴峰没有将羽箭射向黑鸦,他们也不敢将羽箭用在这些烦人的黑鸦身上,毕竟还有未退却的山贼零散在这大山中。
良久的沉静、吴峰认命的心态已稍稍平和,这要吩咐两个弓箭手去收取一些食物,他不愿再饿着肚子看黑鸦们这场饕餮盛宴,这时一通马蹄声从林荫大道中传来,片刻间、一匹快马奔出来。
吴峰一声大喊:“集结、战备!”
吴峰的话音还在空中回响,近二十名弓箭手拉弓搭箭中已聚拢,平时的训练让他们战时虽然紧张却也反应极快。
林荫大道距离这火云楼阁不过百米,来人片刻便到近前,吴峰举起的手早已放下,快步迎过来,这时林荫大道中已是马蹄声宛如擂鼓,一队人马已奔来。
吴峰抱拳大声说着:“杜捕头!”
被心中急切催动的杜盛一骑当先的停在火云楼阁前,看着吴峰安然,这才翻身下马,冲着迎上前的吴峰忙说着:“吴兄、这里一切安好吧?”
吴峰不知杜盛心情,他总算是盼到有人来了,笑着说:“还好、没有山贼回来。”
吴峰话锋一转,又苦笑着说:“可这里来了另一帮敌人!”
杜盛稍显紧张,还未来得及问什么,吴峰已指着杜盛身后空中那群惊飞盘旋的黑鸦。
杜盛回头、不觉长出口气,说着:“这些尸体要尽快处理,别让这些畜生带走了瘟疫。”
吴峰听着这话当然高兴,总算是有人做这个主,这些尸体摊在这里,别说是这帮黑鸦、中午日头毒些,马上要腐烂的臭味才更是**烦。
吴峰忙说着:“是啊、杜捕头,要是真从咱们这里传了病出去,那咱们可担不起啊!”
杜盛和吴峰说话间,崔明雨带着捕快和官差们已赶到,大家翻身下马。
吴峰又向杜盛说着:“杜捕头、我们现在就动手吗?”
杜盛回头、接说:“吴兄、不忙,我们先去后山看一眼吧!”
吴峰点头应着:“好、正好也该去换回暗伏看守后山大寨的兄弟们了,这会儿他们还没回来。”
杜盛点着头,吴峰已向刚才备战的弓箭手们说着:“一组弟兄们跟上,二组继续留守。”
吴峰话音刚落,杜盛忽然面色沉重起来,吴峰刚才的话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暗伏看守后山的弓箭手还没有回来替换,后山没有人守卫,就算是暗伏,那也是最危险之地,他们也是血肉做的身躯和胆,没有人愿意多在后山留上片刻。
杜盛已忙着上马,向吴峰急说:“吴兄、前寨不用留人,所有人都去大寨,检查武器、出发!”
杜盛话落已催马而去,崔明雨等人忙上马跟去,吴峰这才缓过神儿来,这是战争信号,检查武器便是战备,吴峰还真抚了一下腰刀,和弓箭手们忙着去楼侧树下牵马。
大寨的黑鸦同样在享受着饕餮盛宴,林荫大道的马蹄声尽管已不是急如落雨,惊如奔雷!它们的听觉却超乎人类的理解范围,慵懒些的黑鸦尚在尸体从中漫舞,警觉的鸦群哨兵却以盘旋在空中,鸣叫示警!
吴峰的暗哨却无法再示警、守护大寨,它们已变成黑鸦狂欢的添彩,食腐呑残的黑鸦对鲜血侵溢的尸体更加青睐。
杜盛已沉静下来,弓箭手暗哨还在溢血的尸体告诉他梁子已回来,一切都被他猜中,这才是最可怕的,梁子心毒、阴狠,这样的敌人每一步都走在自己前面,杜盛的心如被寒冰裹覆,任何一步大意,梁子绝不会手软的。
吴峰看到自己的弟兄躺在大道边上的树后,那冒火的双眼引发心中的火焰,可他想要宣泄的吼叫却没有发出,留下等待他的崔明雨带他看尸体时,一再示意不要出声,他虽有着军人的豪迈、躁动,可他也有理智,崔明雨的暗示让他明白敌人并未走远。
杜盛带着悄悄行进的马队已停在林荫大道出口,前面豁然开朗的山谷被阳光东边还未爬起却以光芒折映高天而反射下来的光明覆盖,杜盛的心中却是阴云密布,林边一颗大树下又是两具尸体,分别在咽喉和前额被抹开、穿开的刀口还在溢血,黑鸦在上方盘旋还未来得及落下来享受美味。
崔明雨带着吴峰和所有弓箭手已跟上来,吴峰也已下马,来到站在尸体前扫视空谷中的杜盛面前,看着尸体蹲下身躯,嘴上说着:“弟兄们倒下最多一个时辰!”
杜盛回过头来,轻声说:“半个时辰都不到,伤口大,血还未完全凝固,上面这些畜生也没来得及下来呢。”
吴峰听了杜盛这话,蹲下的身子已站起,腰刀被缓缓拔出。
杜盛却以将手抚在吴峰握着刀柄的手背上,有些紧张之色,轻声的说着:“吴兄、静静心,这个人阴狠、毒辣,武功高强,我们这些人斗不过他,要小心,不能留给他还手的机会。”
吴峰看着杜盛,杜盛是这方圆几百里传出来的神捕,此时杜盛的表情让他也感觉到了害怕,呆呆盯着杜盛、不觉的点头。
杜盛见吴峰已不再冲动,这才向他和崔明雨轻声说:“悄悄传下去,马匹留下,所有人戒备、潜行。”
吴峰和崔明雨点头,分别去传令。
大寨的聚龙堂拔地升起两层,高有十几米,没有起伏落差的整个空谷都在眼底,梁子冷漠的坐在屋顶,看着远处的谷口,手中拿着拼在一起的羊皮图,嘴里反复嘀咕着一句话:“日月重光,明镜回影。红鱼出水,玉露天机。”
晨光照耀在羊皮图上,梁子的眼睛没有闪亮,光明无法隐现羊皮图上的阴霾,只有几句没头没脑的废话留给梁子琢磨,可现在梁子的心神已无法集中,谷口林荫道中惊起的黑鸦告诉他有人不约而至,尽管梁子不在乎这些,无非是多几具尸体罢了,可因迷惑渐渐催生的烦躁却让他无法静心。
杜盛带着一队人隐秘行进在空谷边缘的林荫护罩下,这里也不会惊起演兵场上的黑鸦。
一会儿的工夫、杜盛带着一队人已停在聚龙堂西侧,山贼不太讲究,或是故意破这世俗的规矩,聚龙堂并非坐东朝西,而是有悖时下常理、坐北朝南。
一队人已凝聚在一起,杜盛这才抬手示意、绕向正门,潜行者的脚步当然不会惊扰世俗,可梁子却听得到一切声响,后堂门口的梁子只是顿了顿,又抱起一坛酒、低垂轻声的继续倒在地上。
杜盛已藏身门侧,小心的抚门框向里看去,桃子和其他几句尸体还在大堂并齐的两张桌子上,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屋中也没有其他声响,杜盛这才抬手示意所有人跟上。
梁子在后堂门口静静的发呆,手中油灯已燃,满地的酒香扑鼻。
杜盛带着人以进入聚龙堂中,挥手示意大家散开。
梁子已缓过神儿来,轻声退出后堂,在门口将手中的油灯扔进屋中,左手的羊皮图也飘落进去,然后提着门口的一坛酒、沿楼阁墙下冲身往前门绕来。
杜盛怔了一下,后堂碗落的声响已传来,木质裂变的声音也继而响起,崔明雨在杜盛耳前小声急说:“他还在!”
杜盛没有回答崔明雨什么,轻落脚的往后堂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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