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回身、在边上利箭的护航下冲跃到二十多米外,一时皱起的眉头还未消散开,大堂中的利箭已在边上远飞去,这些箭枝根本无法威胁到他,可他听到一支劲风更急的利箭在自己冲身时射落在自己脚跟后面,这支利箭是夺命之箭!
梁子冲身余劲还未消尽,他已回转身形、后仰中一支利箭已射向二楼护栏中。
崔明雨眼神中隐藏着恶毒的诅咒,牙齿紧咬,一支利箭再次搭在弓弦上,可他的箭却未发出,破空之声已响彻!木屑四溅,一支利箭将挡在眼前的护栏木档穿出一条深深的刮痕,木屑四溅中箭头锋利的棱角已划过脸颊凸骨。
崔明雨惨叫着,本能的脚踏护栏,身子倒弹出去,长弓、利箭都已甩向空中,一双手连脸颊开口处白骨森露都无法顾及,没抓没挠的捂住左眼,血水从指缝滴落。
杜盛的心已冰寒到极点,兄弟情义让他忘却了生死一线,三个兄弟已废,他不能接受最后一名跟随自己的兄弟变成第一个永远离开自己的兄弟。
杜盛的吼声在牵引梁子的行动,也是在提起全部力量,抢来的弓箭提在左手,右手已拽着绳带,脚下生力、右手拽力,杜盛的身子已飞起近四米,一支利箭已在身下呼啸而过,余劲未消的射在墙壁上,利箭破墙的‘铎’然声响惊心!
杜盛手上加力身子已飞跃进护栏里,杜盛再也无法顾及依旧绝望、惨嚎着被利箭挂在护栏上的吴峰,跃身形便向二层护栏冲去。
吴峰眼中的希望一闪而去,他的惨嚎却无法停下,喊叫着:“救、救我!”
后堂的火焰已窜出来、正门的烈火也在向里蔓延,绝望在大堂中每个人的心底也像烈火一样蔓延。
一名无法再忍受一切的弓箭手发狂似的喊叫着:“我们一起杀了他!”
弓箭手喊叫着已起身冲向正门,奔跑中搭弓的利箭已从正门火海中射出去,同时一支利箭也从火海中飞进来,弓箭手的吼叫戛然而止,向前冲的身子顿住、扑倒,胸前利箭穿越的血洞已被涌出的鲜血堵塞。
弓箭手们此起彼伏的吼叫声已淹没了恐惧,利箭带着啸风在从正门和窗户的火焰中穿出去。
杜盛眼中泪滴在滚落,向前冲身间一声凄厉的吼叫响彻!弓弦上的利箭已呼啸着射向楼下远处的梁子。
梁子手中的利箭也在同时射向大堂中。
惨叫声和吼叫声在大厅中混乱,梁子的身形已侧闪,一支利箭插着衣袖远去时,梁子的利箭已搭在弓上,瞬间向二楼护栏前的杜盛射来。
杜盛至少现在还知道梁子的神射之力,梁子利箭一发,他的身形已侧移,同时再搭弓将利箭射下来,杜盛的箭法绝不输给周逢迎。
梁子一箭走空又是一箭飞射来,身形只是侧移几分,杜盛射来的利箭便从腰间远去。
杜盛身形继续向着右侧偏移,还未及跟上身形的衣摆‘刺啦’声响中被利箭扯去。
崔明雨的惨叫已停止,左边脸颊整个已被血染,咬着牙冲到护栏前,俯身抄起散落的弓箭,沉吼着搭弓便射向梁子,
杜盛的惨叫已惊起!肩头衣衫残破,一道血痕深可见骨。
梁子身形侧闪、倒翻,先后两支利箭射空飞去,大堂中的两扇烈焰窗户都已被桌椅砸飞出来,疯狂的弓箭手和捕快官差们无畏生死的跃出来。
梁子眼神杀机凌厉,身形侧闪、冲跃,已急速向正门而来,两支利箭在身形过处穿入地中。
崔明雨一只尚能辨物的大眼看向杜盛,吼叫着:“杀了他!”
杜盛看着被怒火和彻骨之痛冲击的极尽疯狂的崔明雨,让他清醒分毫的喊声已来不及发出,崔明雨手抚护栏,整个身子翻落在大堂出檐顶瓦上,再冲身已从屋顶跳下去,杜盛的喊声发出已于事无补。
梁子在正门下、护栏中无法窥见之处已大开杀戒,最先从破开窗户中带着火苗翻越出来的三名弓箭手,右侧的一人已被射死,左侧窗前先翻出来的弓箭手被梁子握在手中来不急搭弓的利箭穿入咽喉,后面跟随者翻出来的弓箭手刚越过前面的兄弟,一张大弓便套在他的脖子上,梁子的右手回抽,弓弦已割断弓箭手的脖子。
崔明雨在惨叫,高空坠落闪断的脚骨穿出,可一切的痛苦已无法再阻挡他以命换命的决心,身体向前扑倒,掉落的弓箭再次抄在手中,趴在地上拉弓、将利箭射向梁子背后。
梁子已回身,稍显飘摆的利箭飞至梁子胸前便再也无力向前,梁子染满鲜血的手已将箭身抓住,怒目盯着崔明雨,冲身便已来到近前,崔明雨厉鬼一般的样子没有吓住梁子,左手拔出的腰刀削向梁子的腿骨。
梁子抬脚、落脚便将削来的钢刀踩在脚底,俯身掐住崔明雨臂膀,起身、回转间崔明雨整个身子被揪起、抡飞向左侧窗前。
惨叫声惊起!一名无惧生死翻窗而出的弓箭手被崔明雨的身子砸的倒翻进去,摔落地上的崔明雨已口中鲜血涌出,身上火焰燃起。
杜盛从地上爬起,吼声震天!这吼声却被一片喊杀声和箭雨吞没。
梁子身形已穿窗跃入大厅中,里面窗前的弓箭手和官差的惨叫声接连而起。
一骑铁甲已上台阶冲至正门前,两名捕快在台阶前翻身下马,慌忙的冲上台阶将冲向正门火海的杜盛揪住、拉走。
赵谦旺横刀立马看着火焰乱串的大堂,听着里面的惨叫声,狠着心吼叫:“射!”
纷至沓来的铁骑、快马已将聚龙堂前围住,长刀、弓箭纷纷投向火海大堂中。
惨叫声密集传来,赵谦旺抬手、落下,喊声中又是一轮箭雨飞射,杜盛已在一侧,四名捕快护卫着,几名从右边已成火海的窗户跳出来的捕快、官差、弓箭手正被冲上台阶的许多官差救助,身上的火焰瞬间被拍掉、捂灭。
梁子将一名身上插满箭枝的弓箭手尸体推入向里蔓延的火焰中,身形急速冲向楼梯这边,吴峰的惨叫已停止,梁子跃身而起,揪着吴峰晃悠的双腿,再起身已翻入护栏中,向右侧一间屋子而去。
吴峰的尸体‘通’一声重重砸落在地面上,他再也无法看到最后救他落地的竟然是梁子。
赵谦旺已大喊着:“把这里包围起来。
台阶下的骑兵已催马奔走三面将聚龙堂围起来,后面陆续奔来的骑兵已补上正门兵力的缺口。
梁子破窗落在后院儿,整座的聚龙堂已燃烧起来,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惋惜之色,跃身而去。
铁甲骑兵带着官兵、官差组成的骑队已将后院儿围住,侧门被大刀劈开,五骑铁甲骑兵横刀冲了进去。
聚龙堂的火焰让赵谦旺在退兵,围拢的骑兵向后撤退,整个聚龙堂已变成一片火海,十几米内根本无法靠近。
杜盛已缓过神儿来,坐在地上,怀中抱着死去的崔明雨,不停的擦拭着崔明雨已被血水模糊的脸,眼中木屑切入处和脸颊凸骨划开处鲜血依然在向外溢出。
几名护卫的捕快,有的眼中泪水滴落、有的双眼泛红,咬牙怒目,他们心中的恨难以抑制却也无处发泄。
围在外围的骑兵散开,赵谦旺催马过来,翻身下马,看着杜盛痴然的掉落着泪滴,他无法再问吴峰的境遇,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然在脑海中幻生——吴峰在那熊熊烈焰中,与这聚龙堂一起化为乌有!
赵谦旺咬牙切齿的回身喊着:“给我死守着,让他烧死在里面陪我们的兄弟,死也要把他挫骨扬灰!”
一名铁甲骑兵已向外围而去,片刻间喊声将赵谦旺的命令送达。
梁子急速飞跃,在林间绕行,没有人比梁子更熟悉这区域,轰隆之声在远处大寨中响彻,在无限期望中拔地而起的聚龙堂,在装满仇恨的期盼者面前崩塌。
梁子没有回头,在山林间快速隐没去。
赵谦旺和大队人马在几十米外看着聚龙堂消亡,流火飞溅,清晨的凉风被热浪驱逐,但他们的心中却没有暖意,身子都在热气蒸腾中瑟瑟发抖,两天来每一战都让他们恐惧,这场阴霾就无法散去?
赵谦旺已来到杜盛身边,从传闻到相见,再到并肩作战,直到心中默认为兄弟,这也不过是两天时间,血雨杀戮的洗礼更能升华他们的情感。
赵谦旺轻轻拍了拍杜盛的肩头,没有劝慰的话语,看着死在杜盛怀中的兄弟,他知道什么样的话语都无法劝慰这看过多少生死的人,也无法抹掉这铁骨汉子的眼泪。
阳光已旋上半空,杜盛的魂儿已算是回来了,叹息在消沉他的意志,可也还给了他理智,崔明雨的脸已洗去血污,在窗档上撞击而破裂脏器的内伤让他嘴角的血稍微挪动便还会往外溢出,但他脸上的那份儿惨状更让杜盛看着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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