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龙堂已成一堆焦炭,里面几十具尸体也已焦黑,让人看了不寒而栗,那些皮甲、铁甲有的包裹在焦黑的身上、有的已和身子溶在一起,进入搜寻的官兵和官差们根本无法辨认什么,只能找到吴峰的醒目铁甲。
赵谦旺没有再发泄心中的恨意,他也和杜盛一样沉静下来,轻轻的挥手,语气落寞的说着:“把他抬出去吧!”
两个官兵用早已准备好的布将吴峰抬走,赵谦旺也不愿再看这里的惨状,转身离开。
杜盛看着远处的刀削绝壁,他的心已混乱,为什么会是这样,在这境内没有大的战祸之年,会有如此惨烈的大战,会有这么多弟兄们舍身战死!
赵谦旺已过来,和杜盛并排坐下,说了句:“都烧焦了,那贼徒也化作灰土了!”
杜盛侧脸看了一眼赵谦旺,叹了口气接说:“那里面不会有他的,他已经走了!”
赵谦旺看着杜盛,半响才说了句:“就算冷箭射不死他,那大火四面燃起,他不死在那儿,能走哪儿去?”
杜盛无奈的说着:“火是他放的,看到你们增援他无动于衷,而且冲进火海,我们被困在里面走不了,可他一定走得了,他不是个会自杀的人,我们虽然恨他,但还是要为他求条生路,毕竟两位大人还在他手上。”
杜盛这话也说到了赵谦旺的痛处,赵谦旺此时心中已不再盼着这贼徒死成灰烬了,两位大人的安危杜盛扛不起,他也一样负不起这个责,说到两位大人的安危,杜盛和赵谦旺也就心思走远,变的沉默了。
日近午时,光辉乡附近的一条河道截断了小蝶等人的去路,沈狂已去了很久,柳平儿也不知去向,他们都只是为了一件事离开——不愿让任何人再看到他们的行踪,恩阳已不远,他们不能带着官家、带着贪心的武林人进入义阳山,断剑山庄虽然一门三杰,可他们还是无法震慑官家和贪念占据一切的武林人。
账房先生看着宽阔的河道,不禁长出着气,老板娘怀中的胖孩儿面色很不好,说着一些老板娘也开始听不懂的话,账房先生的药虽然很好,可胖孩儿的伤却很重,昨夜又是最后一次歇脚,沈狂没有让大家前往农家或是客栈,这条路上不再有他们的行迹留下,所以胖孩儿的身体已开始虚弱、发烧。
小蝶和彩儿帮着老板娘照顾着胖孩儿,但她们能做的也只是拿一点水或是一脸担心之色流露,用柔弱的纤手给予胖孩儿心灵上一丝暖意。
等待会让人莫名的烦躁,常雨恒难以停下步子,心中焦急便随着不变方向的步子来到河道边上,看看河道上毫无动静,再侧脸看看那边仿佛静静欣赏河道水流一般的账房先生,叹着气又回头缓步走向柳平儿消去身影的林木散漫生长之地。
片刻工夫、常雨恒停下脚步,柳平儿从散生错乱的林木间忽隐忽现的走回来,常雨恒顿了顿才又迎过来。
柳平儿的脚步放缓,常雨恒已忙着说:“平儿、有尾巴吗?”
柳平儿摇头,说了声:“路上很安静!”
常雨恒心中的急躁也算是稍平复一些,此时已只有沈狂的去向让他牵挂了。
柳平儿已默默走向河道边,小蝶和彩儿不约而同的看向柳平儿,老板娘却只是呆滞的看着怀中的胖孩儿,眼中又滑落这泪水,在她心中这一切也许都是自己的贪念、一己之私的奢望所至,她害了小娟、大脚李、江儿、鬼奴,虽然他们都是亡命之人,可毕竟是自己让她们葬身的、为他们开了这条不归路。
柳平儿停在老板娘身边,小蝶已起身,向柳平儿说着:“柳大哥你也休息会儿吧,你的伤口又有血了。”
小蝶说着话已芊指轻轻触碰着柳平儿的伤口处那又侵红的衣衫。
柳平儿的笑容永远只为小蝶绽开,看着小蝶心疼的眼神,微笑着说了声:“小蝶、伤口没事,这是换药时染得。”
小蝶这才稍稍舒缓开脸上的紧张之色,但那心中感同身受的‘疼’还是无法消除。
账房先生已过来,他没有打扰柳平儿和小蝶,蹲下身形看了眼已缓过神儿来的老板娘,不觉又看看胖孩儿的面色,轻轻将手抚在胖孩儿的额头,皱着眉、沉声说了句:“沈兄也该回来了,胖孩儿已经开始发烧了。”
账房先生说着话已缓缓起身,老板娘的手已再次扶着胖孩儿的额头,又紧张的看着账房先生。
柳平儿已轻声说:“沈大哥快回来了,他在上游走水道。”
账房先生听着柳平儿这话却不是开心,而是看着柳平儿先皱了下眉,小蝶已难掩开心之色,说着:“沈大哥回来了?”
柳平儿点头,常雨恒和彩儿也不用再多问,和小蝶一起都往河道边上,顺着水道往上游看去,他们期望沈狂在这一刻就能从那水道上游的转弯处出现。
账房先生凑近柳平儿小声说:“不要再耗动真气了,查看四周、再从上游而下,绕行一大圈,这样施展轻功,难怪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柳平儿看着账房先生,点点头、这不算是回答也不算是应允,柳平儿不能让危险跟着他们,无论什么危险靠近小蝶,他还是会动杀念,所以他无法做到什么,这也就没有什么应允可言了,有的只是点头敷衍。
小蝶等人的期盼已实现,上游转弯处一条渡船转出来,快速往下游而来,小蝶开心的喊着:“沈大哥回来了!”
老板娘的眼神总算是从胖孩儿的身上移开,也看向河道上游。
沈狂心中翻腾,他没有擦去最后的行踪,船家得到了银子,带着等在岸上的儿子走了,他们幸运的躲过一劫,也许是善良的小蝶幻生在沈狂眼前之故、又或是柳平儿的杀戮冰寒着沈狂他的心,沈狂无法痛下杀手,能否逃过一劫是他们的命,他无法用这对与世无争的父子之命来换他们个隐遁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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