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患已经大汗淋漓了。
之前供他练习雕刻的那些石柱此时全都被他损毁,于是军营中的士兵又给他送来了新的一批。
黄患抬起头,看了一眼孔笑临走前给他留下的各种工具——雕刻刀、锯子、锉子、凿子、钻头、磨头、铣刀,还有个没有刀刃的刀柄。
这些工具在平日里看来都是构造极其简单的东西,但现在,一旦需要将自己的灵气变化为这些工具的形状,却似乎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黄患随手拿起那刀柄,默默揣摩着,据孔笑所说,只要对这刀柄释放灵气,刀柄就会自动生成一把灵气刃,对于新手来说,这是不错的辅助道具。
“新手……”不知为何,黄患有些不爽,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孔笑的“技”。
孔笑的技名为“金银匠”,属于“流——化”系,大体而言,便是可以将某些金属随意改变形状,甚至是改变某些性质,譬如,他能将方才从手中的“传送戒”里变化出来的“流铜”变换为各种各样的雕刻工具(就是摆在黄患面前的那些),在这个过程当中,这些“流铜”不仅仅是改变了样貌,其密度、表面的摩擦程度也被一并改变。
当然,“金银匠”也并非是万能的,它与所有的技一样,都存在某些限制,而这些限制,首先与使用者的灵气总量有关。
为了不消耗过量的气,孔笑一般都会选择相对来说容易被改变的材料作为使用对象,“流铜”便是如此,顾名思义,这种铜的硬度较低,只要稍作加工,就会发生各种类型的改变。
此外,单凭技使材料变化是无法完全替代人的手工过程的,例如,制造一把剑,倘若仅仅使用“金匠”改变一块材料的样貌,将它变为剑的样子,是远远无法与多重材料复合在一起、经过重重淬炼的手工过程制成的剑相抗衡的。
不过,显然并不是所有的“化”系游侠都会选择“工匠”作为自己的职业,黄患也是“化”系游侠,但他的“技”,更多的是为了毁灭而生。
但是,由于黄患之前在凤仙山中跳过了学习灵气“变化”的过程,所以导致他的“化”目前只是入门阶段,仅仅可以将灵气变化为“刀”和“锥”两种相对来说最简单的形状——这当然不足雕刻出复杂的形状,而这种情形,在孔笑离开之前,已大约维持了两个多时辰了。
孔笑在这两个时辰当中,没有离开黄患半步,只要稍有不对的地方,他便会向黄患指出来,现在,基本上能说的都说完了,只能默默期待黄患的表现了。
“。。。”孔笑看着黄患,替黄患着急,但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惊讶。
通常来说,对于拥有“化”系天赋的人来说,让他们改变灵气的形状其实并非是十分艰难的事情,例如,黄患之前虽然没有专门学习过气的变化,但他却十分自然的就能够将发射出的灵气改变为扇状,这是他的直觉使然。
而至于为何这些发射出的灵气看上去像是刀刃状,这其实是因为气在半空中还会不断的发生自然形变所致,换句话说,这反而是黄患无法维持灵气形状导致的结果。
也就是说,如果更进一步,将变化出来的灵气的形状维持住,是比仅仅让其改变形状困难很多的事情。虽然将某一种形状运用至极为熟悉的人想要维持该形状是颇为自然的事情,但是对于初学者来说,让灵气维持某种从未使用过的形状却需要耗费极大的集中力和精神力
(不过,如果像是黄患现在这样,仅仅是改变贴身的灵气,而不是将其放射出去的话,灵气本身的消耗则并不大)。
就普通的初学者而言,这一过程顶多坚持半个时辰,便会出现晕眩、精神紧张等反应。
现在,黄患坚持了较常人四倍多一些的时间,并且还未有任何不良反应。
“只能说明这个人早就受过维持集中力的训练了。”一旁的孔笑思考着,同时,他认为自己能够给黄患的帮助已然到此为止,留在这里也似乎只能是干扰黄患,他便默默离开军营了。
可黄患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当黄患的“觉圆”被完全收起的时候,就是他的注意力绝对集中的时候。
————
仙音广场。
凤成凰接受了林冬音委托给他的任务,前来此地寻找环晴。
在他没来此地之前的印象当中,他认为所谓的仙音广场也许就是个搭台唱戏的地方,不会有多么精致,或许就是无聊之人前来凑热闹的地方。
但当他从远处望见在一个朱红色的圆形舞台上唱戏的人,他立刻知道这里的表演者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一颦一笑,一步一摇,一心一意。
“只图逍遥,不为名利。”凤成凰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之前环晴介绍此地时的话语。
表演之人皆是用心之人,聆听之人自然也不是无心之辈。
舞台的周围摆放着一排排固定着的桌椅,全都挤满了人,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自带着椅子博得一席之地,附近贩卖点心茶饮的店铺一应俱全,看架势,也许有不少人能够在这里整整呆一天。
“这里的人环晴全都认识?”凤成凰不禁对这句话产生怀疑。
还是问问那些看起来像是经常光顾此地的人吧。
观众群外围的人基本上都是站着观看,似乎仅仅是路过的游客,凤成凰绕过他们,向内走去,所幸,即便这里几乎挤满了人,但他们还是都极其自觉的留出了几条供人出入的道路,凤成凰便从这里过去,准备找个店铺的老板问问。
“嗷嗷嗷嗷嗷嗷!”
就在凤成凰走到一半时,突然所有的男性观众都站起身,狂热的叫喊起来,一下子遮住了凤成凰的视线。正在他发愁的时候,他听到了——
歌声。
几句清唱。
凤成凰觉得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抓住了。
虽是清唱,但唱腔丝毫不带掩饰,而是极尽炫耀之能,似乎是想要在喉咙里镶金带银一般,满是华丽的歌声。
凤成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这样一种歌声所吸引,也不禁想要看看歌唱者究竟是什么人物了。
不过首要之事是找到环晴。
“啧啧,一帮臭男人,全都疯了吗?搞得本姑娘什么都看不见了!”
“……”
凤成凰向一旁看去,有两个颇为有趣的人,其表现和周围的人全然相反:纯白衣服的高个子男人毫无兴致的坐在椅子上默默喝茶,他身边一位穿着粉色镶边的黑衣矮个子姑娘却努力跳腾着想要看到舞台上的表演。见状,凤成凰笑了笑,也无心再驻足。
“碧绿色瞳孔,淡蓝色灵气。你姓凤吧?”
“!”
那白衣服的男子突然开口,并且道中了凤成凰的身份,凤成凰立刻戒备起来,但没有表现在脸上。他转过头笑着说道:“在下的确姓凤,不知阁下是何人?”他的袖口当中滑下来了两枚棋子,暗暗握在了手中。
“啊?”那个小个子姑娘也看过来,没来由的高兴道:“哦呵呵呵呵,果然是凤氏的人呢,和渐遥那两口子长得可真像!”
连凤渐遥和舞止琴都认识,凤成凰越发警惕起来。
那白衣男子缓缓开口道:“把你的武器收起来,凤渐遥和舞止琴和我们也有点交情,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他看了看旁边的小姑娘,又补充道:“我只是陪这丫头来看表演的。”
“仅仅是‘有点交情’吗?”小姑娘把脸凑到白衣男子跟前,说道:“你可真是人情淡薄呐!”接着他转头对凤成凰说道:“小娃娃,你是叫做凤成凰吗?”
看这两人的确不像是敌人,凤成凰便扬起了手臂微微作揖,两颗棋子顺便划回了袖口当中,说道:“我的确是凤成凰,不知两位。。。”
“就当做没见过我俩吧。”白衣男子做了个手势,说道:“现在的你知道的太多没有好处。”说罢,他又示意一旁的小姑娘是时候该离去了。
“唉。”小姑娘叹了口气,道:“反正这帮臭男人挡着我,也看不见什么了,本姑娘如花似玉的,但偏偏个子生的矮,真是天妒佳人啊。”
看两人准备离去,凤成凰也不再多说,小姑娘经过他的身边时看了他一眼,笑道:“哦呵呵呵呵,可真是个小帅哥啊,比你老爸俊一些!有缘再见哦~”
凤成凰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一高一矮,走了几步后,小个子女孩撑开了一直握在手中的伞,虽然今天没有下雨。
“噢噢噢噢!”
周围的人们又起一波狼嚎声,似乎是舞台上的表演者更换了,但人们的热情却依然不减,不过,这次的表演似乎是舞蹈,凤成凰除了伴奏的音乐以外,听不到其他声音。
凤成凰也好奇了起来,便移步到前面,然而,见到的场景却让他惊呆了。
台上跳舞的正是环晴。
只见环晴的脸上化着淡淡的粉胭脂,双眼轻描了几笔眼线,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凝云纱纺成的落叶红长衣,脚上踏着赤金线勾边的三色紫舞鞋,在舞台上伴着几位身后的舞女一齐翩翩起舞。
环晴的神情极为自在,仿佛在这舞蹈之中找到了自我,能够就这么一直跳下去,再不停歇。
凤成凰看着她,倒是完全觉察不出她有丝毫的不悦之情。
等她舞毕,凤成凰已经在台下等候多时。
“哈哈,林冬音这家伙,居然派你来当说客。。。你放心吧,我就是故意吓吓他,哪能说生气就生气呢?”
凤成凰对环晴说清了他到来的缘由,环晴便笑了起来,解释了一番,并说道:“他啊,你不吓吓他,他就永远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对你一点儿也不在意!”
跳完舞的环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浑身上下散发出说不出的自在,连对林冬音的称呼也变得随意起来。
她又兴致勃勃说道:“我和他当初就是在这里认识的,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刚刚学会跳舞的小姑娘,跳完了一支舞,台下的人全都喝起倒彩来,我差点就要哭了,只有他,一个人拼了命的叫好,还和周围喝倒彩的人打了起来,结果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让我照顾了他几个星期。”
凤成凰脑海中出现了林冬音平时的样子,正想说当时的他居然会那么单纯,环晴却又补充道:“后来啊,我才知道他周围的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他是彻彻底底演了一出好戏!”说罢,她又气又好笑的摇起头来。
“哈哈哈,这才是林公子的风格啊!”凤成凰也不禁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聊着,慢慢走出了人群。
————
“哎哎哎,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六方街怎么去呢?”
两人没走出几步,就看见了屠玉的身影,他还在四处找人询问着“六方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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