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x年地球c国某设施-
——想要一个对手。
这是少年的愿望。
他的父亲是当今武术界颇具知名度的拳法宗师。
而他的家族,也经营了几十年的祖传武馆,秉承了悠久的历史和传统的派系。
自小接受来自父亲的斯巴达式精英教育的少年,如果以武术家或格斗家的标准而言,他已经具备了超一流的实力。
从十岁起,就频繁参加国家级的赛事,几年来过五关斩六将,为师门夺取了数不清的耀眼奖项。
他曾为此欣喜,也曾以此为荣。可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寂寥和空虚。
原因很简单,因为广阔的“武术界”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少年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得过于强大了,他的力量超出了“运动员”的范畴,成为了“所向披靡”的存在。
擂台虽被称为“战斗的舞台”,但在少年看来充其量也只是一种名为“竞技体育”的“游戏”罢了。
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只是举手投足,便已足以让人分筋错骨。
最后的擂台上,他的对手紧抱大腿痛苦翻滚的身影,以及那眼角含泪充满怨恨目光,直到今天,都还深深烙印在少年的脑海中。
铁拳为他斩获了胜利的同时,却也毁掉了一名运动员的梦想和未来。
那场赛事,让业界对他的批判远远多于赞赏。
少年天赋和努力不但没有得到肯定,还换来了裁判、教练、观众、媒体、武术协会——所有人畏惧的目光。
无法忍受的少年,在进入高中之后便早早选择了退役,于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物,也随之从擂台上绝迹了。
对于少年退役的决定,严厉的父亲一反常态,并没有为此而斥责他的任性,只是用愁苦的表情吐出一句“随你吧”。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两年。
虽然直至今日,少年还是会每天习惯性地自我锻炼,可他的功夫已经再也没有用武之地。
现实不是武侠世界,没有给他大展拳脚除暴安良的机会,打击犯罪有公安局。
事实上,身为武术运动员的少年,就算已经退役,法律上也不允许他对常人动武。
因为,他的拳脚威力远远凌驾于普通的刃器之上,随便几招就足以伤及人的性命。
举个简单的例子,假如,少年在放学的途中,遭遇了被流氓纠缠的美丽少女。
那么根据小说漫画中的常规套路,少年在危急时刻粉墨登场,击退流氓。
可他如果这么做了,那么很遗憾的,等待着他的将不是少女的芳心,而是警察叔叔的拘捕。
接着,轻则赔偿,重则诉讼。
因为,被纠缠的少女可能屁事没有,而那些流氓则有半身不遂的危险。
没错,自己是匹怪物,所以连见义勇为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今天,空有一身武艺的少年,终于等到了大展拳脚的天赐良机——
傍晚,当路过一座废弃工厂时,少年目睹了一众鬼鬼祟祟的外国男人,在工厂区的小路上飞快穿行,身上还背着巨大的包裹。
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少年,这预示着一宗邪恶的犯罪悄然展开。他按耐不住心中那名为“好奇心”的“正义感”,果断尾随其后。
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找个机会发动突袭,以自身高超的武艺制服对手,从容报警。事后当然还免不了接受警方的表彰和电视台的采访。
遗憾的是,就在少年跟随外国男人们进入一栋建筑的时候,行迹便早早地败露了。
毕竟他并非专业的谍报人员,跟踪技术方面只是个大外行。
甚至没有发出警告,这伙外国男人一出手就意图夺取少年的性命。
手枪、军用刀、还有熟练的格斗技。他们绝非普通的小毛贼,个个都是身手矫健的战士。而尽管如此,少年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男人们很快被接二连三被击倒在地,直到他们的头领踏前一步,挡在了少年的面前。
“——,——,——,——,————”
““——!””
头领所说的不是c国语言,少年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
之后,男人的同伴不再与少年纠缠,纷纷朝着设施的深处进发。
少年没有追击,他与领头的男子对峙,相互都一动不动。
少年的本能不断地敲响警钟——眼前的男人很强,他比其他的所有人都更加危险。
一身几乎不会反射光线的纯黑紧身工作衣,勾勒出男人浑身上下精炼的肌肉轮廓。
找不到特征的面容上,同样读不出多余的感情,毫无破绽的站姿底下,却静静地散发着似乎能将人冻伤的极寒气息。
而面对未知的强敌,少年感到害怕,却又同时雀跃不已。
毫无缘由的激昂感从心底涌现,就好像感受到了某种命运一般,甚至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少年知道,之所以自己心灰意冷退出擂台,并非迫于舆论的压力,更不是被罪恶感所压垮。
没错……他只是感到失望和无趣,少年的愿望从一开始就简简单单——
他只是希望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来让自己体验一下,不同于赛场上的那种游戏,而是互相赌上性命的,热血沸腾的,犹如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那般“真正的战斗”。
眼前的男人毫无疑问是少年梦寐以求的合适人选,和以往在赛场上遇到的敌人截然不同。
他那安静而致命杀气,让少年每根神经都被发自本能的恐怖和紧张感所支配,
如果……要找出一个词汇来形容男人的给他的印象,那么就只有——“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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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一个终点。
这是男人的愿望。
自懂事以来就驰骋沙场的他,死里求生的日子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对他而言,战场便是自己生存的世界,他所走过的道路上,堆积了成千上万的死尸。
如果从职业的角度来看,他是一名在战场上厮杀的专家,精通于枪械、刀具、爆破,以及一切破坏工作所需的技能。
他从未因此满足,也从未寻找过意义。他所重视的,就只有成功或失败结果。
他的行动不需要主观理由,因为只有“执行命令”才是自己的生存价值。
不知不觉中,他的善恶观早已破碎,精神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战场虽被认为是“血与火的地狱”,但在男人眼里充其量就只是一处“任务地点”,杀戮充其量是一种“手段”而已。
经历过无数场死战的男人,对于收割人命不会抱丝毫迟疑,亦不含半点的慈悲。
每一次任务中,都会有大量的敌人在男人的枪口和刀刃之下化作亡魂,直至今日却也从未有过任何一人在他的记忆之中留痕。
灼热的枪弹助他达成了目标的同时,却也堆积起了数不清的残骸与尸骨。
显赫的战绩,都会让上层对他寄予高度的评价。
但与此同时,男人积蓄的技能,经验,一切的一切,却让敌我双方,所有人都将他视为需要警惕的危险分子,任务的难度也不断加剧。
但即便如此,男人依然一如既往地完美执行任务,无论挡在他面前的是何等艰难险阻,他总能面不改色凯旋而归。
男人心知肚明,迟早有一天,自己会丧命在组织上层所恶意安排的任务之中。但他没有恐惧,而是主动接受这些,仿佛是为了让终点早点到来。
或许……就是今日。
他亲自带领一支特殊作战小队,潜入了c国的某栋秘密研究设施,任务的内容相当简洁却又极为繁重——摧毁设施并杀死全部在场人员。
而与此相应的,给予他们的情报却寥寥无几,研究项目内容,人员构成,警备状况,平面构造,几乎一无所有。不得不说,简直如同儿戏一般的任务。
一开始,男人所带领的小队没有遭受任何抵抗,一帆风顺地入侵到了设施的内部,直到……一名身穿校服的少年杀入了他们的视线。
在行动中,假如遭遇身份不明的目击者,理应迅速予以排除,是隐秘行动中的铁则。可让男人没有意料到的是,那看似平凡的学生,竟展现出了难以置信的战斗能力。
只是短短一分钟,三分之一的同伴轻易被他击倒。
——不能再损耗人员了,这么下去将会对任务的执行造成障碍。
作出如上判断的男人主动迎上前去,并当机立断地下达命令。
“他让我来应付,全员按照原定计划行动,完成战术目标后,将多余装备废弃,于本日xx:xx分散撤退于坐标xxx.xxx。”
““aye-sir!””
接下一击的男人挡在少年面前,在对峙中目送手下们四散离去。
多年在战场上培养起来的直觉,以及落在手腕上的沉重痛觉告诉他——眼前的少年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危险怪物。
假如要找出什么比喻来形容他,那么,眼前的少年便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周身空气似乎都为之扭曲,一股仿佛能将人灼伤的炙热气浪,正从少年的毛孔向外发散。
少年的招式或许是出于c国的某种传统武术,他的姿态像极了一匹凶恶的猛虎,而在那斗志高昂目光底下,挂起了一副欣喜若狂的天真笑颜。
那是男人所熟知的表情,曾在各个国家的战场上遭遇过许多次的,典型的“战斗狂”所特有的笑容。
男人将双手摸向腰后和腿边的皮套,向着赤手空拳的对手,抽出自己爱用的战刀和手枪。
这里是战场,没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或许敌人很强,但是男人却一点都没有会输的预感。
任凭火焰燃烧得再烈再旺盛,也无法融化男人的冻结的心脏。
为了割断对手的咽喉,他从来不会吝惜自己的生命。战场厮杀,不需要激情和喜悦。必要的,就只有残酷和冷彻。
就如同往常一样,男人终究会将阻挡在眼前的敌人屠戮殆尽,纵使对方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头嗜血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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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一个朋友。
这是青年的愿望。
十二岁就完成博士学业的他,被关在c国科学院的隐蔽设施的最深处,孤身一人与世隔绝。
父母和自己的身世,青年早已淡忘,他只知道自己的生活被研究课题所堆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自由。
如果用艺术的手法进行表现,他就好像是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又像是被藏于深宫的美丽公主。
虽然,他并不具备倾城的美貌,但是他拥有比拟爱因斯坦的头脑,足以称得上是人类史上的瑰宝。
事实上,青年对于“自由”并没有太多的追求,就算打开那扇能抵御坦克主炮的隔离门,宅了十多年的他,也不见得会愿意出门去晒晒太阳。
这栋雪白的建筑,在旁人眼里或许是“冰冷的监牢”,但在青年看来却是缤纷的乐园,研究和开发便是他所钟爱的娱乐项目。
青年曾在这栋设施里创造过无数的发明,提出过崭新的理论,获得惊世骇俗的成就——但是青年却如此孤独。
他的每一项成果,都会经过层层的伪装和辗转,最后流用到军事、交通、能源、民用等各大领域,然而根本没有有人知晓他的贡献。
所以他只是,渴望能有谁来分享自己成功时的喜悦。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过于耀眼的光辉,就算埋入泥土的深处,也总会吸引在黑暗中徘徊的飞虫。嗅觉灵敏的国家都纷纷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在其他国家看来,青年的聪慧才智是一种威胁,他轻而易举就让c国的军事技术领先世界数十年,各国暗部都络绎不绝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可是在孤独的天才眼里,他不但没有因此畏惧,反而像找到了全新的娱乐一样兴奋不已。他在设施里用各种发明来设下重重机关,以此盛情招待那些不速之客。
人格已经扭曲的青年,不知道该怎么展现自身的才华,更不懂得如何表达对他人的好意,他只是乐此不疲的,不断开发残酷的陷阱,像玩弄实验动物一样将来访者大卸八块。
比如说——现在。
监视屏中,潜入设施的全部人员,他们的尸骸已经一动不动,青年没有对那血腥的惨状感到后悔和不适,他甚至还在心中对“新朋友”的表现进行评分。
可是很快的,青年便对这堆尸体失去了兴趣。因为他的注意力被引向了设施的入口处,那里正有两个人影进行激烈的战斗。
青年面前正中央的显示屏里,正上演着连好莱坞电影都相型见拙的打斗场面。
一方,施展格斗技的少年,在贴身的距离不断躲过精准的枪击,挡下致命的刀斩,同时挥舞拳脚展开旋风似的反攻。他的招式就仿佛能射出一些超乎常理的能量,爆发出莫名其妙的威力,一拳一脚都足以在金属板上留下触目惊心的凹痕。
另一方,手持一枪一刃的男人,他的动作宛如野兽或异形,身体的韧带和关节频繁翻转到人体所无法承受的角度,他的动作精炼而迅猛,感受不到丝毫的多余,每一次枪击和刀斩都分毫不差地指向人体的要害,比起电子器械都要精准。
两人那压倒性的气场和存在感,让监视屏前的青年兴致盎然并两眼放光。不仅仅是他们超常的身体能力,更是因为那两人交战时露出的神情。
少年欣喜若狂,男人则面如凝霜……无论哪一方都不是正常人的神经可以做出的表情,他们明明是在以命相搏,却构成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美丽画面,就仿佛有一团烈火,在静谧的冰原之上熊熊燃烧。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青年不禁为两人灵魂碰撞的场景发出喝彩。与此同时,他更从两人的身上找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如果用常人的眼光来审视,三人之间或许找不出一点相似之处。但是青年却立刻意识到了自己与那二人的共同点。
那便是——异常。
没错,荧幕中的两人与自己是同类,都是异常而孤独的怪物,都是被世界所排斥的畸形儿。
而且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战斗的姿态,就好像是在努力伸手追寻某些遥不可及的,仿佛不存于世的缥缈之物。
犹如触电一般的感触,让青年喜出望外,产生了一种疯狂的错觉——这两人似乎是自己命运的“挚友”。
这时——一个计划从青年的脑海闪过。
于是,名为“天才”的狂人,飞快地打开整栋建筑的广播器材,用兴高采烈的声音,向着被命运指引而来的“挚友”们,发起热烈的欢迎——
“we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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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e~~~!!】
在这世上或许再也找不到比现在更为混沌不堪,更为不明所以的空间了。
至于事态为何会发展到这步田地,恐怕就连当事者也是一头雾水。
在场的每个人,并没有明确的利益冲突,相互之间也不存在交集,他们只是怀着截然不同的目的,自顾自地展开行动。
【我是这栋设施的主人,很遗憾,我没有名字。你们可以称我为博士,或者教授。】
砰——
枪响和广播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同时子弹擦过少年的脸颊,添上一条鲜艳的血痕。
不只是脸颊,少年身体各处都能看到枪弹擦过的伤痕,校服各处都染上了血迹。
可是嗡嗡的耳鸣和灼烧的痛楚,却没能阻挡少年直线逼近对手的步伐。
火热的双瞳和欢快的笑颜,就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拳头比子弹更快”一般,撕裂空气的铁拳向着黑衣男人挥落。
男人没有招架,因为经过几次的尝试,他知道不能轻易触碰少年的任何攻击。就算只是轻轻擦过肌肤,都足以让一股猛烈的气劲穿透皮肉。
事实上,就算隔着防弹背心,还是让三根肋骨和几处内脏都遭受了重创,男人依旧面不改色,但是嘴角沁出的鲜血已经将他的伤势深深出卖。
【我并不认识两位。但是,我由衷欢迎两位的到来。】
广播里自称教授的青年,自顾自地展开话题,而同时,黑衣男子和少年则身陷激战,根本无瑕理会青年的自言自语。
两人在近距离展开一番难以用视觉捕捉的超高速攻防,最后他们身影交错,在几声枪响声中擦身而过——
黑衣男人的右手微微发抖,漆黑的手枪从掌心滑落,撞击地面发出“啪嗒”的脆响。
男人只觉得整个右半身都失去了知觉,神经和肌肉陷入麻痹动弹不得。就在刚才的一瞬,他右腹里的内脏被粉碎,几处主要的穴道和经络,都被内劲所封死。
【能在这里相逢,我觉得这是难得的缘分。为了报答两位拼上性命上演的精彩战斗,我也向两位介绍一项自豪的成果~~~!】
另一边,少年左腿一颤单膝跪地,暗红的血泊在地面上飞快地扩散开来。
少年的大腿、膝盖、脚腕三处,分别留下被子弹射穿的弹孔。同样是在刚才的一瞬,他零距离吃下三发子弹,左腿的动脉、关节、和肌腱遭精确无误地射穿。
【这是一套能够自由改变空间状态的系统,我将它命名为a.l.i.c.e.】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同时重创了对手,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就在两人厮杀的同时,广播的噪音也一刻不停。
“噗呕……!”
脏器损伤让男人意识朦胧,粘稠的血浆从口中翻涌而出。
“呼哈……呼哈……呼哈……”
失血过多使少年头晕目眩,冷汗直冒的脸颊没有了血色。
直到两人都无法动弹,广播中那自称‘教授’的演说,才终于流入他们的耳中。
【这套系统的作用有很多,其中最受瞩目的就是——物质的跨空间的量子传送功能。有了它,空间和距离的概念会因这套系统而被彻底颠覆~~】
——跨越“空间”。
这是只有在许多科幻题材的小说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假象概念,现实中根本就只是妄想罢了。
试想一下,假如有哪个国家,可以无视空间距离,在世界上的任何位置瞬时展开自己的军队,那么任何军事防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如果真如那‘教授’所言,那么世界的政治格局也将因此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事到如今,少年和黑衣男人都没有留下开口吐槽的力气。他们只能被迫地聆听‘教授’的胡言乱语。
【接下来,会由我亲手来启动a.l.i.c.e.!进行一场广域空间转移的试验,来为两位精彩的战斗落下帷幕!不过,现阶段的设备还无法保障转移的安全性,别说是**凡胎了,就连这座脆弱的设施恐怕也无法承受试验中所产生的超重力压迫。我们三个会和这栋楼一起被超重力给碾压成尘埃哦】
‘教授’用开玩笑一般的口吻,发出了莫名其妙的自杀宣言。万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开玩笑。
建筑物最深处的研究室里,情绪莫名高涨的青年向着系统终端发出语音指令。
“解除保险装置,a.l.i.c.e.启动!”
【启动指令受令中----请输入语音密码---】
“啦啦啦~~我们是相亲相爱的好姐妹~~永不分离的好姐妹~~啦,啦啦啦~~”
青年发疯似地颂唱着意义不明的走音歌谣。
【语音密码验证中---完成声纹认证---完成字符认证---a.l.i.c.e.启动中---】
无机质的电子合成音在房间中回响,紧接着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重型器械运作时特有的噪音。
“够了……吵死了。”
黑衣的男人无奈地轻叹一句,他用尽浑身最后的力气,向着最近的扩音器材甩出手里的战刀。
而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因为——‘教授’的歌声实在是不堪入耳。这或许是他一生一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任性。
“哈,哈哈……大叔……干得漂亮。”
潇洒的一击,迅速获得了少年的夸赞,虽然他们互相之间言语不通。
只可惜这是白费功夫,因为播放器材并不只有一处,那宛如诅咒一般的走掉歌谣依然不绝于耳。
——啊啊~~早知道就应该听老师的话,放学直接回家别到处晃悠……
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少年,伸展四肢呈大字仰天躺倒。过度的失血已经让他的瞳孔扩大,眼神渐渐变得浑浊。
——我该不会死在这儿吧……
想到这儿,恐惧感才姗姗来迟涌上心头。但是他已经没有哭闹挣扎的力气了。
——老爹应该会为我伤心吧……说起来……今天还约好五人开黑撸啊撸的……
亲友们熟悉的面孔一个接一个在少年的眼前若隐若现。
不得不说,人命真是相当脆弱的东西。
其实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口被卷入各种各样的事故,而因此丧命。只不过,每个人都下意识地以为——那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是离自己相当遥远的事情。
可一旦大祸临头,无论换做是谁,都只能诅咒命运的不公。
然而,比起死于土方车轮之下的那些倒霉蛋而言,少年还是幸运的。
至少他在人生最后的一刻——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经历一场能让灵魂燃烧一般的充实战斗。
是的,少年的愿望实现了。只可惜在最后,他在战斗中燃烧殆尽了……
另一侧,黑衣男人勉勉强强拖着步子,来到了墙边,让身体沿着墙面滑落,摆出一个在旁人看来颓废而帅气的坐姿。
——任务,失败了……
他等待死亡,内心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因为这也是他期盼已久的一刻。
男人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的死状。可能是被爆破陷阱炸得粉身碎骨;也可能被数百米外的狙击步枪射穿头颅;甚至是被燃烧弹给烤成黑炭……
但事实却是——令人闻风丧胆,世界最顶级的战斗专家,却丧命于了一名偶然路过的学生手中。
弥留之际,黑衣的男子心中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一股从未体验过的猛烈“不甘”从他心底不断涌现。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男人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并不是钢铁铸造的工具,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罢了。
——如果有下次的话……绝对不会输给这小子……
研究室里尽情高歌的青年,他挂着满起满足的笑容,观赏着由自己亲手创造的光景。
室内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空气中,到处都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电流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斑斓的虹光爬满视野,炫目得难以分辨色彩。
而在这奇幻的光景之中,疯狂的天才青年,与他擅自认定的“挚友”们,一同踏上了去往遥远世界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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