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须拨尘外,含频捻籁弦。梵音圆九界,宇千润无痕。
雷尽,荒止,话绝。
龟神挥别兽们,继续前行。
一路顺风,游走世界。
花草树木,遍密四处。茂密树枝,随着龟神临近,逐逐分开,条条曳曳,挥手系来。细叶丝绦,盈盈偎依,青风拂过,翩翩起舞。美艳的花朵们,弯弓细腰款款矫摇,颦颦颔首,笑脸灿烂。桃朱柳绿,姹紫嫣红。花丛里,飞来一只鹂鸟,歌声嘹亮,上下翻飞。
“你也与我同路?好极。”
鹂鸟轻灵环绕着龟神,叽叽喳喳,搭伴同往。
碧波清潭,泉影飞漱。眼前一片的鳞光耀眼,平静水面之上涌动起层层水花,原来龟神与鸟儿在水中翱翔!波浪之中,有一条长铺而上的银桥,通向那飞泻的天泉。山在池中,池比天高。逶迤峻岭,沿幕群流。青山流水,天高云淡,人鸟皆是欢心愉悦。半空的云,飘往四处,又汇聚而来,塑成巨大的人形,龟神了然。
烈焰咆哮,熔裂大地。远处即望见连绵千里的焱光,焚烧不息。赤红仞岭间,峰峦险峭。黑烟弥弥,热浪灼人。熔浆焕涌,爆裂溅涌。鸟儿啾了一声,飞遁而去。龟神目送远走,转身前行,踏上火山。而龟神刚至,霎那之间,狂躁的业炎竟慢慢地退却。黑烟散尽,熔浆倒流,一条宽敞的硝石大道,显了出来。只剩那零星的火苗,最后也消逝不见了。
“谢了。”龟神向着远方,继续前进。
朱砂漫天,厚土如归。龟神来到红土大地。一叠叠丘脊轮廓清晰、层次分明。以及沙流那平滑流畅的曲线,顺着地势的高低缓缓絮动。土丘似关,流沙如泻。沙山之上,瞻仰日出日落,龟神目睹这斜阳染沙的壮美,徜徉其中。天人之间,沙瀑一线。龟神不知感受着什么,融入世界。
银装素裹,冰天雪地。龟神御至极峰之上。风饕凛凛,雪虐枭枭,冰封彻骨,令人饥寒失迫。山上,地面上,岩石上,都刻画着霜冷的印记——冻痕瑑瑑,晶纹绽绽。而中间是一扇冰石之门。龟神讶异之际,石洞轰地打开,是一方狭长的冰川隧道,不知是往何处而去。
突闻奇音蔓耳。又闻奇音漫耳。唯闻奇音曼耳。远处传来的声音,时而千音齐鸣天威堂皇,时而孤声短吁人悯凄戚。适才骁狂阵阵,又竟轻幽落语。龟神倍感奇异,寻源而去。
此音绕耳,亦饶人。隧道里,龟神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听到声音从此传来,走到这里,却又感觉在那边。隧道里又是岔路重重,找找寻寻,其音难觅。
过了很久很久。龟神终是找到了声音的方向,从另一头的洞门中走了出来。眼前又是一片冰原。就在此时,一个焰红小人从天上掉了下来,在空中疾速下坠,又灵巧地翻了个身,安稳地停落在地面上。接着,几个同样全身都通透着光芒的小人相继而来——从石头中、雪地里、冰山间,一个个的出现。
龟神定睛一看:赤橙黄靛蓝,五个不同颜色的小人,与其叫做人,不如说是精灵——精致可爱的面庞,灵动活泼的身体,跳起来便在空中悬浮很久。每只小精灵都与众不同,有男人,有女子,有长者,有小孩。
他们莫名在龟神的面前站成了一排:
“do!”~
“re!”~
“mi!”~
“sol!”~
“la!”~
龟神不解:“什么?”
“do!”~
“re!”~
“mi!”~
“sol!”~
“la!”~
“.......”
龟神跟随着它们,穿过两座冰山间隙里的小路,竟然是一片森野。千姿百态的奇树扎入眼里,古老雄勃,目不应暇。每棵树根从半空扎到地里,渐犷渐呈,支柱着丰弥蕉著的树冠,独木若林,百座不彰,千千万万,更称辽袤。
“赳赳雪山中,竟有如此景观!”龟神道:“与村里森林的宏茂不同,此林幽远高陈,树木盘啬窸深,非凡非凡!”
“do!”——“re!”——“mi!”——“sol!”——“la!”小精灵们应着,游着。
一路无言,一行百里。穿过整座野林,又是一片无垠霜漠,映满双眼。白沙晶莹如雪,细腻剔透,像一颗颗珍珠粒一般。拈起一小把,指缝中徐徐滑落,心灵亦跟着明朗起来。
随大音甚,精灵们身上的光辉忽而连结起来。那光芒直洒向云间一端,虹彩间明,乘着龟神,顺势而起,飞升而上。精灵们在空中腾跃着,携龟神朝那端轻傕飞去。龟神览着四周神色,却合上眼眸。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李白《夜宿山寺》
此时龟神睁开双眼。再看四周,已然是在云端之上。云朵大片大片,密密疏疏,如仙雾缭绕。“果然。”
高山闻,是孤雪残梅,花落多少;古林闻,乃秋风萧瑟,老树寒鸦;在大漠闻,则为长河落日,沙天莽莽。而于此高天虹光之中,其音神吟天籁,阳春白雪。静则一舟扁叶,独翁寂寥。动则威加海内,万物崇仰。
“此曲只应天上有。明了,明了。”
精灵们唤来彩云,载引龟神。他们在龟神的左右,与他一同航行,到达天际。刹地,精灵们居然不能自已地飞冲向前,龟神紧随着他们。那声音,也越来越近。
又是迅疾飞了一段时间,终于,不远处浮现了一个人影。“此曲从那传来!”龟神更是迫切。
声音愈来愈近,人影也越发明晰。那人一头蜷翘的银发,背对龟神浅坐在彩云上,两腿盘曲,面前是一块腐朽的破木头,他用双手抚弄着。而这乐曲,却又不是由此传出,竟是从八方飘来。龟神,顿时就懂得了!
彩云停在了那人的旁边,龟神走下彩云,向他鞠躬作揖:“谢前辈明示。”
他并未理会龟神,仍是拨弹着这朽木。
这支曲子此时已临近收尾,旋律顿时就宏大了起来。万马奔驰,嘶鸣冽冽,激荡昂扬;巨潮扑涌,狂涛阵阵,雄劲磅礴;雄兵征战,血骨铮铮,愤慨悲壮。这史诗般的凄美乐章攀上了情感的巅峰!
“呤!”最后的音并没有以高亢结束,而是一根轻羽,缓缓缀在了地上。
“好个天上之曲!”龟神赞道。
“来了。”那人道。
“是。”龟神答道。
那人好像有了些许兴趣,起身向龟神看了过来。
他们互相打量着对方,龟神这时才真正地观察起这个人。第一眼看上去,此人是超然不羁:身长八尺,古铜肌肤,浑圆面庞上勾勒着几道纹理和一对粗大的浓眉。眉毛之下是两颗宝石般的眼睛,蕴发着璀璨的耀光。高挺宽阔的鼻梢,垂耷着招风的弯耳,还有淡白厚重的双唇,嘴微张着,能一下看见当中一口洁白的齿。四肢壮实,身躯有些富态。一身蓝灰大袍,赤着一双修长大脚,略显随性。
“好。”他说道。
“前辈也好。”
“说说你的看法。”
“可变,你要变。”
“并不是我要变,是我要你变。”
“你要我变么......”
“星坛,你该去那里。榷明,你也该从那走。”
“嗯。”
望着龟神离去,他微叹一声:“路有很长......”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轼《题西林壁》
(八月首更,对不住大家,不过也给书友群的朋友们一波定心丸,谁说小禾弃坑,真是的!既然更新了,票子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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