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间过后，梁浩轩在惠民小吃店厨房里洗刷餐具。魏金富坐在餐桌边抽着五元钱一包的香烟，吕书香在擦桌子。
魏金富的手机铃声《春天的故事》突然唱了起来。梁浩轩在厨房里听到魏金富大声喊道:“啥？啥时候？现在在哪？知道了！我和书香马上就回去！”
魏金富挂断电话，大声喊道：“书香，奶奶病了，咱们马上回去！”
梁浩轩擦擦手走出厨房，问：“金富大哥，出啥事了？”
“我爸来电话，说我奶奶得了脑淤血了。”魏金富眼里闪着泪光说道。
“住院了吗？”梁浩轩关心地问。
“已经送到县医院了。”魏金富说道。“书香，你去把工行里的钱都取出来，存到信用社的卡里，回老家取着方便。快去吧，我去买票，咱们一会儿就走。”魏金富吩咐吕书香。
吕书香脱掉身上的白大褂，摘下墙上的兜子，走出门去。魏金富也脱掉白大褂，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数了数。
“大哥别着急。”梁浩轩安慰魏金富。
魏金富点点头，快步走出小吃店，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
梁浩轩洗完餐具，把路边火炉的火压死的时候，吕书香返了回来。
“嫂子都办完了？”梁浩轩问。
“办完了。浩轩你进屋。”吕书香说道。
梁浩轩跟着吕书香走进小吃店。吕书香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梁浩轩，说道：“这是一千六百九十五块钱，一千五是你的工资，一百块钱你买点鞭炮，过年的时候在店门口放放，图个吉利。这九十五，是那个柳玉慧应该找回的钱，我猜她还会来找你，你把钱还给她，咱不能白收她的。”吕书香把钱递给梁浩轩。
“这一百九十五我拿着，你奶奶病了，那一千五你拿回去给奶奶治病吧。”梁浩轩猜想魏金富的奶奶治病一定等着用钱。
“不用，不用！给奶奶看病的钱我们够用大过年的，你哪能一分钱没有呢？都拿着！”吕书香把钱塞给梁浩轩。
梁浩轩只好接过装进口袋。
时间不长，魏金富买票归来，夫妇二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梁浩轩看好小店，让梁浩轩在正月十六时生好炉火，中午开始营业。
送走了魏金富夫妇，梁浩轩找来纸笔，在纸上写了“春节放假，正月十六营业”的广告贴在窗户玻璃上，关上店门，从里面插好门栓，用力拉了拉。梁浩轩想，万一柳玉慧明天早餐时还来找他，他就把门插好，无论如何也不给她开门。
梁浩轩把手机放在餐桌上继续专注地看书。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已欠费停机。
晚上，梁浩轩用魏金富夫妇的床板，在两个餐桌间的凳子上搭了一张床，把魏金富夫妇的褥子铺在搭好的床上，盖的是魏金富夫妇的被子。小吃店里有暖气，比住工棚温暖多了。梁浩轩夜里睡得很舒服，早晨却早早地醒了，他是担心万一柳玉慧来了该如何应对。虽然接触短暂，梁浩轩却感受到了柳玉慧的霸道与倔强。现在魏金富夫妇走了，万一柳玉慧来纠缠自己连个解围的人都没有。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对，我躲出去不就行了。想到这，梁浩轩起床叠好被子，没像魏金富夫妇那样把床板收起，梁浩轩觉得，反正也不再营业，搭好的床板就放着不动，晚上继续用。
梁浩轩走进厨房，用煤气灶煮了一碗馄饨，吃完后锁上店门，走到不远处路边树下，听几位遛鸟晨练的老人聊天，观察着店门口的动静。
秦丽莹家里。
秦大刚把车开出车库时，秦翰山骑着摩托车赶到。
秦翰山熄火支好摩托，搬起摩托车后座上的猪后臀尖。
“主任大叔，这是六十九斤。”秦翰山向秦大刚汇报。
“甭管多少了，就它了。把里脊、前肩膀给咱们村两委班子分分，剩下的分给低保户。”秦大刚吩咐。
“我马上就办。”秦翰山回答。
秦翰山把猪后臀尖搬进秦大刚汽车的后备箱。
秦丽莹走到车旁和秦翰山打招呼，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置。
“妹子也进城？”秦翰山恭敬的问道。
“嗯。四哥有事吗？”秦丽莹客气地问道。
“代我问候你大哥。”秦翰山讨好地说道。
秦大刚坐进驾驶室，开车出了院子。
车子开出村子驶上公路，秦丽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大侠，咋这么长时间才接？我吵醒你的？上网到两点！你说啥？不是我的号你就关机睡觉了？我一会儿就到！你马上给我起来！你负责招呼咱那四个哥们，到聚鑫商场门口碰头，我五十分钟左右就到。凭啥让你打电话？你是咱哥几个的大款，你不打谁打？对了，记住，一定要把狐狸带上，我要买衣服，她最会砍价！记住喽！”秦丽莹说个不停，秦大刚不时看看女儿。秦大刚只能听到女儿的对话，不知对方在说啥，有些话弄得秦大刚莫名其妙。
“素芝你在和谁通话？又是大侠又是哥们的？还要带上狐狸？”等女儿结束通话收起手机，秦大刚急忙问道。
秦丽莹十分了解爸爸的脾气。秦大刚在高兴的时候从不叫她名字而叫闺女，只有生气或谈比较严肃的话题的时候才叫她的原名素芝。秦丽莹知道爸爸一定是听误会了。向爸爸解释道：“大侠就是马红霞，她的网名叫大侠。”
“我想起来了，马红霞到咱家来过。哥们又是咋回事？”
“我们一个宿舍的同学相互之间都叫哥们。还有那个狐狸，她叫陆彩玉，买东西会砍价，我们给她取的外号叫狐狸。”
秦大刚笑了笑,说道：“你说你们这些孩子，我是闹不明白你们了。”
“爸，我给你买一身西装吧？”秦丽莹问。
“你妈给你钱了？”
“给了。”
“你随便。从你上高中，我和你妈的衣服就你买。我中午吃饭肯定在交通局，闺女跟我一起去吧？”秦大刚问秦丽莹。
“我不去，我和哥们去吃板面，自从上了大学，我们还没一起聚过。你吃完饭到我哥家接我吧，老爸别忘了，开车不许喝酒！”秦丽莹嘱咐说。
惠民小吃店外。
梁浩轩在路边树下一边监视小吃店的门口，一边观察放在地下或挂在树上的几个鸟笼里的鸟。梁浩轩叫不出这些鸟的名字，可明显感觉到，这些鸟外形、叫声、脾气各不相同。有的见到有人到来叫得更欢，有的见到来人则惊慌失措在笼子里跳上跳下。从早餐时间开始，梁浩轩看到断断续续有人走到小吃店门口，看看自己写的，贴在玻璃上的放假广告后离去，柳玉慧却一直没有出现。
聚鑫商场主营服装，清一色的女店员们穿着统一的服装，分管着男装、女装、童装三个不同区域。形形色色的顾客，有的浏览，有的试装，有的在听店员介绍。秦丽莹、马红霞、陆彩玉等五位同学来到男装区，为秦丽莹的爸爸秦大刚挑选服装。
秦丽莹走到一套深蓝色西装前问道：“哥们们，这身可否？”
“否，否，否！太老了。”马红霞首先反对。
“再转转，再转转。”陆彩玉劝道。
五人边走边挑选。
“丽莹，你和咱们班的才子梁浩轩一个村，你有他的消息吗？”马红霞突然问秦丽莹。
“我也昨天才知道，梁浩轩去我上学的城市打工了，我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他手机欠费停机了。”秦丽莹告诉马红霞。
“你把梁浩轩电话号告诉我。”陆彩玉率先说道。
秦丽莹说出了梁浩轩的电话号码，四位女同学同时用手机记录梁浩轩手机号。
在一套蓝色西装前陆彩玉首先停住脚步。
“你们看这套，丽莹她爸大小也是个干部，就穿这套吧。我看中央领导会见外宾的时候穿的跟这个差不多。”陆彩玉指着那套西装说道。
“你在笑话我爸官小？”秦丽莹责怪陆彩玉。
“冤枉，我绝没这个意思。”陆彩玉忙辩解。
“丽莹，我看挺适合你爸穿的。”马红霞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套衣服适合秦大刚。
“老板，找一套一八零，腰长三尺一的。”秦丽莹指着西装对店员说道。
店员找来服装，马红霞、秦丽莹等查看衣服质量，陆彩玉开始和店员讲价，九百九十九元的一套西装被陆彩玉讲到了四百五，秦丽莹准备掏钱付账时，陆彩玉说道：“丽莹，不买了，咱们走！”陆彩玉拉起秦丽莹要走，店员急忙说道：“四百，就四百，不能再低了。”
“给钱。”陆彩玉对秦丽莹说道。
秦丽莹掏出四百元钱递给店员。几个人拿着店员包好的服装向童装区走去。
“狐狸，你太厉害了！”秦丽莹说道。
“不懂吧？这叫欲擒故纵。”陆彩玉自豪地说道。
“佩服，真的佩服，狐狸前再加个老字吧？”马红霞逗陆彩玉。
“叫我老狐狸？再过五十年吧！”陆彩玉并没生气，笑着说道。
“钱省了，一会儿板面我请客！”秦丽莹说道。
“老规矩，到县城了，还是我请客。”马红霞说道。
快上午十点了，梁浩轩仍然担心柳玉慧再来。可转念一想，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总躲也不是办法。万一柳玉慧真的来了，就跟她说明白，现在小吃店的主人走了，自己更不能去柳玉慧那去打工了。
梁浩轩这样想着，忐忑不安地回到小吃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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