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听是出现于听觉器官的虚幻的知觉,是精神病人常见症状之一,尤其多见于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病人的幻听症状在早期,会出现少量的、较单调的幻听,病人开始会对凭空而来的声音半信半疑,但随着病情加重,幻听量逐渐增多,幻听内容也逐渐丰富,并且极其逼真,病人在这时会丧失一定的自我认知能力,他能说出幻听里出现了几个人,是男的声音还是女的声音,说话的声音是自己熟悉的人还是素不相识的人,甚至能在幻听的基础上说出一个极其逼真的故事。
幻听里又有命令性幻听和评议性幻听等等,命令性的幻听里,病人常说听到某某要自己自杀,或者说听到某某要自己去杀某人,而病人在长期的幻听之下,会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幻,然后做出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李嘉文知道自己这三年承受的压力很大,可他不相信自己会变成一个精神分裂者,那一切不可能是幻听,他要去龙虎山寻仙,他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因为自己走投无路,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所有的失意与落魄,只不过是上天故意将他逼向绝境,而一个人只有在绝境里,才能脱胎换骨。
而现在的问题是,他已经身无分文,没办法买票回龙虎山。
在这三年里,他已经用光了朋友对他的信任,他负债累累,却无法偿还,曾经最亲的朋友,也害怕接起他的电话,不是世态炎凉,只是因为李嘉文太让人失望。
他看着手机里的电话簿,想着谁还能再信自己一次,但却似乎找不到。
留下来的都是他曾经最好的朋友,这些人从没有跟他催过债,甚至逢年过节还会给他发祝福,李嘉文根本没脸再跟他们提借钱。
可是没有钱的话,他可能就要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李嘉文咬着牙,决定再试一次,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挺久,那头的人应该也在挣扎着到底要不要接电话,但最终,电话还是通了!
电话能打通,李嘉文下意识便很高兴,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那边叹了口气,说道:“嘉文,我老婆要生了,而我一个月就三千多工资,老婆挺着肚子又不能上班,现在光房租都要七百多,再减去我和老婆的其他开销,连孩子的奶粉钱都攒不到了。”
李嘉文的心沉了下去,他小声道:“小图,对不起,我连你老婆要生了都不知道。”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怒骂声:“又是那个不要脸的李嘉文?你问他,他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都借了两年多了,再不还我真要去他家住下了!”
“你小点声,嘉文是我哥们,不准你这么说他!”
“我凭什么小点声,他不务正业借钱炒股还怕人说?怎么,你还敢和我摆脸色?是不是不想过了?这孩子是不是也不想要了?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嫁给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男人……”
李嘉文听着电话里的吵闹声,心里隐隐作痛,然后他急忙挂断电话,却是没有勇气再打下一个电话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想起自己这几年常跟朋友们说的一句话,我只借五百,借的不多,下星期就还,但他却一次性从所有朋友那里都借了五百,然后没过几天,又一个一个的打电话过去,还是只借五百,借的不多,下星期真的就还。
“我真是畜生啊!”
李嘉文低声呢喃,他苦笑着坐在路灯下。
昏黄的路灯,照耀着他略显消瘦的后背,蓬松凌乱的头发因为长时间没剪都已经要遮住他的眼睛,远远看去,满是萧瑟和落寞。
一阵冷风吹来,这个满是高楼大厦的城市,也失去所有温度,只能在寒冬里瑟瑟发抖。
并没有人抛弃我啊,只怪我做错了太多,而我现在又在做什么啊,先是投机取巧想要靠炒股一劳永逸,现在更是满心荒唐认为自己能听见神仙说话,是疯了,我原来是真疯了。
李嘉文掩面哭泣,好懦弱,为什么我会这么懦弱,就不能坚强一点吗。
去找一份工作,用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去偿还债务,可这样能行么,除了朋友的钱,他还借了高利贷,那群人天天催债,恨不得把李嘉文的器官都拿去卖掉,怎么可能会给李嘉文十年时间。
没有退路了吧,真的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那一切只是幻听,那就让我变成一个疯子吧,或许变成了一个疯子,反而能找到一条出路。
李嘉文咬着牙,然后翻出了一个他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号码的主人叫宋沙儿。
记得那年,很多人都暗恋着宋沙儿,因为她很漂亮,但她也很强大,每当李嘉文不小心看到她的眼睛时,都会觉得她眼睛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刀,让人想要靠近但又不敢太近,而对于她的强大最直接的表现便是,跟她表白的男同学都被她无情嘲讽过,连李嘉文的三个室友也不例外,小图也是其中之一。
李嘉文清楚记得,宋沙儿嘲讽小图长着一顿能吃二十个馒头的脸,却偏想找个每天只吃水果的女友,肥猪和蛇精也要恋爱,你以为拍玄幻电影呢?
小图当时就被骂得绝食了,活脱脱从两百多斤的胖子减成了一个一百多斤的健壮青年,但即使这样也得不到宋沙儿的正眼相看,而在当时,李嘉文是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和宋沙儿表过白的男生。
不过,在李嘉文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室友们把李嘉文给灌醉了,醉后的李嘉文与醉前的李嘉文完全就是两个人,醉前的李嘉文老实斯文,即使脑子里有点什么也藏着掖着,一副以后是it精英的模样。
而醉后的李嘉文,却是会把脑子里的小野心都暴露出来,动不动就说自己在三十岁前要成为第二个老马,找的女朋友不是熊黛林就是范冰冰,宋沙儿这类的只能当做二奶包养,一个星期还只宠幸一次,除非她开口求他,要不然都是拔鸟无情绝不留恋。
室友们很鸡贼的把李嘉文醉后说的话录了下来,发到了班级微信群里,炸出来一群潜水的骚.货,纷纷宋沙儿,等着宋沙儿来一番精彩回复。
果然,宋沙儿是这么回的。
喝之前是死狗,脱光了站你面前都不敢干,喝之后是疯狗,漏电的电线杆你都敢日,明天你要是敢来上课,我就敢去男厕所堵你,你这个小赤佬!
李嘉文酒醒后就跟死狗一样在寝室里躲了一个礼拜。
似乎是这样玩很有意思,等到小图生日的时候,他们三个又轮番去灌李嘉文,一个个的手机早就已经打开了录音软件,就等着李嘉文大放厥词出尽洋相。
果不其然,酒过三巡的李嘉文对着手机咆哮道:“宋沙儿,老子现在在学校外面的七天连锁酒店门口,你有种就来,老子开房等着你!”
宋沙儿带着辣椒水就去了,据小图说,当夜李嘉文上手了,又是袭胸又是亲嘴,当然,之后李嘉文在医院里躺了三天。
这之后,李嘉文和宋沙儿之间就说不清道不明了,有人说两人可能是不打不相识,要在一起,可两人却从没承认过,不过毕业后,李嘉文是和宋沙儿租在一起住的。
其实李嘉文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宋沙儿的男朋友,就像宋沙儿说的那样,李嘉文在喝之前就是死狗,她脱光了站他面前他都不敢干,所以又没干过,又没口头承认过,只不过是合租,应该只能算半个男朋友吧。
李嘉文开始炒股后,就对宋沙儿很冷落,因为宋沙儿一直劝他,叫他不要泥足深陷,这世上并没有免费的面包,可那时李嘉文却听不进去,认为宋沙儿不相信他能做出一番大事,等到李嘉文亏得一无所有时,他觉得没脸再和宋沙儿在一起,于是便趁着宋沙儿上班的时候偷偷搬了出去。
之后宋沙儿一直有打电话给李嘉文,李嘉文却从没接过,于是宋沙儿便改成写短信,这几年里,她依然每过几天都会发一条短信给李嘉文。
宋沙儿的性格便是这样,她可以用最恶毒的话去嘲讽任何人,但一旦她认定了某人,就会花费一生去等待和守护,但她越是这样,李嘉文心里越觉得愧对她,他已经是废了,他不想连累宋沙儿。
当时宋沙儿从小图他们那里得知李嘉文四处在借钱,她便主动用微信把她的工资转给李嘉文,李嘉文立即将宋沙儿的微信拉黑,并威胁要是她再这么做连手机号也拉黑,也是从那之后,他再也没理过宋沙儿,而宋沙儿则从小图他们那里一直打听着李嘉文的消息,。
李嘉文知道,只要自己开口,那么宋沙儿一定会帮他。
“要不要打这个电话呢。”李嘉文拿着手机,惆怅地看着夜空:“不管你在不在,就算是我幻听也罢,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
漆黑的夜空中,也不知在最深沉和最黑暗的远方里,到底都隐藏着什么秘密。
一片雪花落了下来。
这个城市很少下雪。
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人轻轻走过,他走过的每一寸空间,都会被大雪覆盖。
“所有人都会死,只有我不会死,因为我的心,坚硬如铁,寒冷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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