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清宫,亦名青牛观,相传乃是道祖老子西出函谷关的拴牛之地,观中有一棵五人合围的榕树,高近十来丈,枝繁叶茂,乃是本观的一大风景。
孤身上山,有知客上前询问,随其入观,过三殿五廊,早有一人在后院的榕树下相待。
那是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躲开更是伟岸如山,正闭目冥思,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他有一对与世无争的眼神,瞧着它们,就像看时与这尘俗全没关系的另一天地去,仿佛能永恒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当中又蕴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诚,至乎带点童真的味道。配合他古雅修长的面容,有种超乎凡世的魅力。
隔着十来丈,香玉山暗自点头,今夜没有白来,穿越以来,宁道奇绝对是他见过最强,距离破碎虚空最近之人,他虽然五心朝天,然而隐约却有飘飘欲仙的姿态。
当然了,并非因为他修的南华经,破碎虚空凭借的自身的力,道,只是附加之物,庞斑不修道,浪翻云也不修道,这并不影响他们破碎。
他倏然轻拍脚旁的竹垫,露出得见友人的满足微笑,仰首望天,柔声道:“看,星空多么美丽,在人世间不可能的整套星宿间将变成可能。”
知客告退,香玉山轻声道:“修道者亲近自然,契合天地,心中何必存有不可能之念?与其昂首求神,不如退而自搏。”
宁道奇悠然自若:“老庄有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敬畏天地,供奉鬼神,了却自身,超脱彼岸,有何不好?”
香玉山哈哈大笑:“宁真人若是真的心存此念,何不滚回道院了此残生?”
宁道奇也不着恼,轻声道:“今趟出手,亦实非所愿,昔日老夫曾借慈航静斋剑典一观,欠了人情。今夜一绪,小友武功道法皆不逊于老夫,心中的斗志更是丁点也无。”
香玉山忽然问道:“地尼所创的剑典真有那么玄妙?”
宁道奇一怔,随后沉声道:“剑典的确不凡,心有灵犀,剑心通明,直至坐死关,破碎虚空,只可惜剑典乃是地尼专为女子所创。”额,难怪看到吐血。
踏月而去,宁道奇负手而立,衣袂翻飞,身后一个清雅的声音响起:“真人似乎不愿出手?”
宁道奇幽幽叹气道:“妃暄,此人武功之高不下于老夫,心境意志更是惊人,也不知练了什么功法,一言一行莫不契合天地,贸然出手,唯有落败一途。”
师妃暄惊道:“真人亦不敢直言取胜,那天下间岂非无人可制?”
宁道奇却笑道:“那却不然。”
龙门,琵琶峰。
凭栏四顾,如画青山矗立两岸,清澈的河水潺潺北流,山上林木葱茏,鸟鸣婉转,碧泉飞溅,滚珠落玉。
单婉晶伸展双臂,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此美的风景,可惜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洛阳了。”
香玉山笑道:“东溟派每三年皆会步履中原,公主怎会这么说呢?”
单婉晶眺望远方,似叹气,又似认命:“东溟派自古以来就有规矩,以女为尊,但单姓的女子,皆要嫁给尚姓的男子,这一次返回琉球,我也要嫁人了。”
香玉山收敛笑意:“你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夫?”他的余光微不可察扫了一眼远处有些不忿的尚明。
苦笑一声,女孩无奈的说道:“喜不喜欢又有什么重要的,成亲之后,还不是一样会厌倦,对我来讲,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轻拍她的肩头,香玉山轻声道:“你若真不想嫁人,我可以帮你,东溟夫人必定不会拒绝。”
单婉晶直视他的眼睛:“那又怎样?你能替我拒绝一辈子么?”
女孩双目灼灼,似有万种柔情,看得人心中发虚,身子酥软,香玉山以食指撩动她的刘海,轻声道:“我想这并不什么不能之处。”
单手抚着女孩的脸颊,感受手心慢慢升起的温度,香玉山低下头去,触碰着她那微微有些冰凉偏生倔强的嘴唇。
远处的尚明大怒,踏波而来,身后四位护法连忙跟上。
来到近前,瞧着一脸娇羞的单婉晶,他大怒道:“香玉山,老子敬你和东溟派有生意往来,可你。。。”
瘦高的单玉蝶慌忙说道:“明帅,慎言啊!”
尚明惊怒交加:“单玉蝶,你疯了还是瞎了,此人当着我的面对公主不敬,我作为公主的未婚夫,此时若是还憋在心里,那还算什么男人?东溟派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香玉山面无表情,揽过单婉晶,在其嘴唇上印了一下,随即歪着头道:“你奈我何?”
尚明只觉心中一团烈焰,燃烧了理智与灵魂,他大喝道:“奸夫***我杀你了你们!”
他脚下一顿,长剑连刺,或许是理智暂缺,剑招看似如同疾风暴雨,毫无间隙,深得东溟之精髓,其实破绽百出。
香玉山叠指相弹,叮的一声,正打在剑背上,一股难以抵挡的大力顺着长剑袭来,尚明只觉胸口被雷击中,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抛飞出去。
脚下轻点,香玉山半蹲在尚明身前,拍着他的脸颊:“小子,第一,你们尚未成亲,一家女百家求,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第二,婉晶根本就不喜欢你,何必自取其辱呢,第三,真替你害怕,居然选了我作为对手。”
尚明双目赤红,只是方才那一击,他双臂颤抖,无力维继,香玉山神秘一笑,转身就走,瞧着背影,尚明觉得丹田内被强行注入了一道真气,顺着四肢延伸,他一声低喝,抓起长剑,刺向香玉山的后心。
单婉晶惊道:“香公子小心!”
她说着话,脚下一点,手中的长剑倏地一声击出,尚明心中更是愤怒,不管不顾,然而长剑刺在香玉山身后半尺,却再也无力继续。
而此时,单婉晶已到,噗嗤,尚明有些难以置信看着贯胸而过的长剑,无力倒地。
单婉晶本人亦有些懵逼,长剑啪嗒一声落地,香玉山迈步上前,手指疾点,封住尚明周身大穴,屈指一弹,长剑脱体而出,打入一道真气。
半晌,尚明幽幽醒来,瞧着脸色惨白的单婉晶,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或许是我命中无此福分,尚邦,咱们走!”
单婉晶惊魂甫定,尚明若是真死了,她能愧疚一辈子,毕竟那是名义上的未婚夫,迈步上前,她颤声道:“谢谢。”
雅室。
何标垂首道:“素素,楚楚,单婉晶三位姑娘已经派人送至彭城了!”
香玉山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大兴的事就交给你了,杨文干的京兆联在彼处根基极厚,你带着南阳三派的人,予以支援,夺下大兴,料无大碍。”
何标笑道:“大公子志气极大,此番与您会盟,他想必也是欣然之至。”
香玉山眉头轻挑,还未说话,有随从禀报独孤阀阀主求见。
来的一男两女,男的四十来岁,鹰钩鼻,一脸阴鸷,气度不凡,他是独孤阀的阀主独孤峰,两女是尤楚红和独孤凤。
瞧着一脸平静的香玉山,独孤峰有些惊异,王世充花了天大的代价,这才设下必死之局,可万没想到,居然被眼前这个看起来有几分柔弱的少年,破局反杀,名震洛阳,吓的老王龟缩在皇城。
客套几句,几人对坐,独孤峰忽然说道:“前几日老太太被奸人中间,受人蒙蔽,这才在曼清院出手,有得罪之处,还望香公子多多见谅。”
香玉山笑而不语,独孤峰有些尴尬,只好继续说道:“不过幸好我这侄女还算明事理,义助香公子扫平内患,这才不至于引起两家之争。”
干咳一声,独孤峰硬着头皮说道:“如今你我皆为王世充所怨,不如携手夺下洛阳,为表诚意,本人听闻香公子如今还未成亲,愿将我这侄女凤凰儿嫁与香公子!”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尤楚红亦有些诧异,她多次张嘴,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凤凰儿虽然是她的心头肉,不过比起家族来,那就有些不够分量了。
独孤凤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叔父,这。。。。”
独孤峰皱眉道:“怎么?婚姻之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你身为独孤家的一份子,家族有难,你还想要畏畏缩缩?”
独孤凤犹如当头一棒,怒气全消,愣在当场,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嗯,其实仔细想想,这家伙还是蛮不错,无论是武功长相,亦或是现实一点的家庭背景,个人势力,天下间同岁的罕有与其并肩者。
联姻啊,香玉山摇了摇头,这真是最原始最蠢而又流传地域最远,时间最长的联盟法子了,自有人类文字记载以来,就开始联姻,直到如今,依旧有人鼓吹,嘁,除了增加几对悲剧,毛用没有,战争到来,那是谁都无法阻挡的。
不过你不得不承认,即使很蠢,但也很有用,得到肯定的答复,独孤峰和尤楚红的脸色都好了很多。
三人离去,一道白影扑到香玉山的怀中,呵气如兰:“郎君,恭喜你白捡了一个大美人啊。”
香玉山吻了吻婠婠的额角:“自己夸自己,不觉得羞臊么?”
婠婠笑嘻嘻的推着香玉山:“别闹了,师傅有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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