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与青衫少女的脸几乎贴在一起,感受到少女鼻尖的滑腻,两人都慌乱地退后几步。
陆鸿咳了一声道:“伽罗,好久不见“,
少女娇俏的脸上已然布满了红晕,将握着馒头的右手背到身后,又羞又怒地瞪着陆鸿道:“什么伽罗?我和你很熟吗?叫我独孤姑娘“,
独孤伽罗哼了一声偏过头,眼睛却偷瞄陆鸿的脸色变化,模样煞是可爱。
陆鸿尴尬地道:“是,独孤姑娘,在下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想借贵地暂避风头“,
独孤伽罗道:“这世上还有人能把你追的走投无路吗?我才不信“,
背在身后的手揉了揉松软的馒头。
“不管是谁,我帮你打发了她,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陆鸿忙道:“独孤姑娘,小心祸从口......“,
“哼“,
一声冷哼传来,伴随着杀机森然的琴音,阮泠音携剑抱琴一落而下,衣枚飘动间宛如月宫仙子。
她一脸森寒地看了眼独孤伽罗,本想给这个口出狂言的同门一点教训,但见是刚入门不久的小师妹心中也便作罢,不与她一般计较。
脸色稍缓,对陆鸿却是一点儿也不留情,左手拨琴右手出剑,红尘心法运转到极致,音浪如潮水汹涌,剑意随之铺开。
陆鸿一面以正阳剑艰难抵挡一面拉着李秋实不断后退,他修为自是不凡,但阮泠音盛怒之下的十成功力他却是绝难抵挡,身后三柄剑上符封松动,三股剑意度入他体内。
“咔“,
忽听身后一声裂响,小木屋从墙角开始裂开。
“喂,那是我刚建好的屋子“,
眼见潮水般的剧烈音波摧枯拉朽般将山石草木一一化成粉末,自己的小木屋也在那剧烈音波下开始龟裂,独孤伽罗身形一动如影随形出现在陆鸿身后三丈处,小木屋门前。手掐剑诀,背后木剑直起直落落入她手心,道道剑气如折扇般在身前拂过,瑰丽剑气如孔雀开屏。
阮泠音铺开的剑意经过陆鸿的正阳剑已被削弱几分,再被独孤伽罗的剑雀一弹顿时四散开来,独孤伽罗脚下一片裂响之声,泥浪四溅,俱是剑气入地溅起的灰尘。
剑雀过后独孤伽罗随即运转心法屈指弹剑,她手中的是木剑,但在她指下木剑剑身震动时发出的却是烈烈金石之音。
剑鸣声响起,潮水般的琴声顿时一滞,变的缓慢。
继而又是一声剑鸣响起,身处音波中心的陆鸿亦是曲指点在正阳剑上。先是节奏轻缓,然后陆鸿和独孤伽罗两股剑鸣一唱一和,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阮泠音心中一震,只觉得这剑鸣中的韵律煞是奇特,指下稍慢红尘弦音便被剑鸣声冲散。
“你们......“,
一个陆鸿已是不易对付,万料不到这个刚入门不过一天的少女也有这等修为。
看她的剑路与陆鸿竟是如出一辙,剑雀开屏,剑啸寒川,两人合招连自己苦修十数年的红尘弦音也轻易被破。
陆鸿与独孤伽罗虽不是初次见面,但联手对敌却是第一次,剑啸寒川的威力连他也觉得吃惊。
禁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独孤伽罗哼了一声偏过头。
阮泠音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言语,杀意却是又涨了几分。
先是被人坏了名节,后又屡受挫折,现在连刚入门的小师妹也与自己作对,这让她如何不怒?
“剑戮山河,天地绝音“,
手指勾住琴弦,反手一拉伸长三尺,灵气汹涌度入,阮泠音束在发辫上的发卡“咔“地一声崩断,长发倒飞,乱舞入魔。
冷风袭来,山林草木扑簌簌作响,陆鸿和独孤伽罗都感觉脸上好像刀割一般疼痛。
知道这一招绝难抵挡,陆鸿暗叹一声,道:“师姐,你定要杀我,陆鸿只好得罪了,红妆......“,
“泠音,何事如此动怒?“,
突然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柔和的剑意。
寒气忽散,山林草木不再摇动,只有那带着杀机的古琴前奏和陆鸿背后的绯红剑气在这股剑意下犹自撑持。
红妆剑上符封松动,剑气逼人,陆鸿忙敛去剑意,转身见一人负手而来。
初看时还远在数里之外,再看时已到了眼前。
来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宽松的大袍罩在身上随风摇曳。
“师父“,
“师叔“,
见到来人,独孤伽罗和阮泠音都躬身施礼。
这人便是若虚峰的主人,独孤伽罗的师父青阳子,听说历届剑茶会上的名剑有近半数都是出自此人手中。
陆鸿一面施礼一面打量着此人,只觉得这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精气内敛,但剑意勃发,颇有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泠音,怎么了,有人欺侮你?“,
陆鸿只看到独孤伽罗随意地施了一礼便抱着木剑在一旁看戏,却没看到阮泠音因愤怒和委屈而变的微红的双眼。
她入门近二十年,从没有人敢冒犯她,连师叔们对她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有人将她惹哭了。
阮泠音带着哭声道:“师叔,这个登徒子轻薄于我,坏我名节,师叔若不准我杀他我立时便自勿在这若虚峰“,
听她说的如此决绝,青阳子脸色一变,威严地看着陆鸿道:“名节?难道他竟敢夺你贞......“,
知道他想岔了,阮泠音脸上更红,心中更急,道:“师叔,不是你想的那样......“,
“哎,只怪我陆鸿不自量力,对师姐一往情深“,知道这么下去只会更加夹杂不清,陆鸿长叹一声,将如何拿了阮泠音的荷包,其后如何流言四起的说了一遍,自然略过他对陈风三人的误导,缘由也变成了对阮泠音一往情深。
“我陆鸿也算是小有名气,若不是为了你何至于千辛万苦,不择手段来到此处?你既如此恨我,我怎敢再痴心妄想,明日我便与众位同门一一澄清此事,定不敢污了你的名节“,
他说的情深意切,黯然神伤,谁也分不出真假,连阮泠音也是一怔,她虽冰雪聪明,但在男女之事上毕竟是一窍不通,对他的话便信以为真。
又想到他千辛万苦赶来河洛只为见上自己一面,以他凡间如此盛名,自身如此修为竟不惜以外门弟子的身份进入红楼,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追求自己的人虽然不少,但像他如此用心的倒是绝无仅有,虽然因误会使得流言四起,但终究也是因为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缘故,想到这里恨意不由得消了大半。
青阳子抚须笑道:“原来如此,你们韶华之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是常理,既然是陈风误传,让他与陆鸿一同澄清,还你清白便是“,
“泠音,你是大师姐,总不能一来就杀了刚入门的小师弟吧“,
阮泠音脸色微红,说了一声“是“,
看向陆鸿时脸上又蒙上一层寒意,道:“你我的事,你不要再妄想,与陈风一同澄清此事我便饶你一命“,
见陆鸿负手望天,慨然长叹,她心中一软,冷哼一声拂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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