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于冬雪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奶茶问道,从坐到机场餐厅的座位上开始,对面的华安一刻都没有停过,现正一边大口吃着一大碗牛肉面,一边往碗里夹着桌上大碟小碟的其他各色菜,风卷残云般。
“我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来及吃,这都快下午三点了!饿死我了快!”华安大嚼着满口饭菜含混不清的说,“有什么事也都得是吃饱了再说啊~听说飞机上的饭菜很难吃,所以趁还没上飞机赶紧多吃点。”
“……”于冬雪已经是心急如焚了,什么都吃不下,眼看着这饿死鬼转生般的人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得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
好不容易对面的人放下了筷子,愉快又满足的打出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嗯~~好饱~~还是吃饱了好啊,时间刚刚好~正好可以去登机了。”华安满意的擦擦嘴,“小姐,结账。”
“你好先生,结账是吗?”一位服务小姐拿着餐单走过来问,“承惠一共是五百三十二,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啊?五…五百几?”华安难以置信的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
“五百三十二,谢谢。”服务小姐职业的微笑着递上餐单。
华安眼睛瞪圆看着手里的单子,一摸口袋,瞬间脸上又放出光彩,“喏~拿去刷~”
“吓死我了,忘了我有那秃瓢的卡了,唉,有钱随便花的感觉真好啊~~”华安满意的看着桌子上的碗碟说。
“上飞机之前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计划,我好心里踏实点。”于冬雪勉强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没什么计划,总之先去了再说吧,啊哈哈哈。”华安爽朗的笑着。
于冬雪眼前一阵发黑,自己竟然还有个瞬间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可靠,真是大错特错了!前途似乎比之前更加黑暗了……
“走吧,头等舱哟~~我还没坐过头等舱呢~~不用排队的哟~~有沙发有电视的哟~~~啊哈哈哈”华安得意的晃着手里的头等舱休息卡片,拿起登机牌起身往登机口走去,于冬雪只能无奈的跟了上去。
忽然华安停住脚步,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但似乎没发现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啊~~~真不愧是头等舱休息区啊,舒服!你看,还有饮料和零食!”华安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大声感叹道。
“华老板,你小点声好不好,别人都在看你呢。”于冬雪不好意思的用一只手挡住半边脸,戳戳华安说。
头等舱休息区的人很少,貌似都是成功人士,此刻都朝他俩的方向看着,于冬雪真恨不得坐到一边去,离这个‘暴发户土包子乡下老板’远一点。
这时有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坐在了旁边,一脸英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不苟的感觉,西服领带一袭正装,雪白的衣领,修剪整齐的指甲,怀里抱着一个黑布包着的方方正正的盒子,腕上一串不知材质的手珠,光照下色彩流转十分漂亮。
于冬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抬眼看时那人却也正在看着她,于冬雪想可能自己一直盯着人家东西看太失礼了,连忙低下头转过脸。
“请问…这位小姐,您可是姓孟?”那风衣男开口问道。
“啊…不…不是的,我姓于。”于冬雪确定那男子是跟自己说话后回答道,这人看起来是所谓的‘精英人士’呢,但奇怪的是非但没什么距离感,反倒有种让人怀念的亲切感。
“哦…想也不是,呵呵,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不好意思。”风衣男自言自语的说,对于冬雪作了个抱歉的微笑。
“没关系。”于冬雪也回报一个微笑,明明没见过人家,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帅就觉得亲切啊,简直是发花痴么,想到这于冬雪羞赧的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红的脸。
“喂,小姑娘,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帅就发花痴啊~~你妈妈没有告诉你旅途中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么~~”华安把脸凑到于冬雪旁边,挤眉弄眼的说。
“神经病!你才花痴呢!不要离我这么近!”于冬雪被人看穿了心思,尤其是被华安看穿了,便有些恼羞成怒,一把把他凑近的脸推到一边大声说。
声音有些太大了,旁边的风衣男听到也不禁莞尔,看到此于冬雪更加脸红了,连忙低下头。
“朋友此行是治丧的吧?请节哀顺变。”华安看着风衣男怀里的盒子说,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他腕上的手珠。
“是的,谢谢。”风衣男点头说,脸上现出哀伤的神色。
于冬雪这才看出那盒子看起来像是骨灰盒的摸样,不禁觉得刚才的行为有些太失礼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话间机场的广播提示乘坐的航班可以提前登机了,休息区的人开始陆续起身登机,风衣男起身点点头朝登机口走去。
飞机上。
“哇~~头等舱在二层啊,你看,好宽敞!”华安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一边走一边感叹着。
于冬雪已经无语了,故意跟他保持着距离,装作不认识。
华安找到座位坐下以后不住的打量着四周,招呼于冬雪赶快坐下,于冬雪真是一百个不愿意坐到他旁边,正迟疑着是不是要求换换座位什么的。
“对不起,借过一下。”
于冬雪一回头,正是在休息区遇到的那位风衣男,脸上一红,连忙侧身让了让。
“真有缘啊!你座位跟我们挨着啊!”华安笑笑的说。
“是啊。”风衣男点点头微笑着坐到靠里的座位上。那种亲切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亲切又让人心安的感觉,于冬雪不自觉就跟着坐到了中间自己的座位上。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中国xx航空公司航班……本次航班预计飞行时间两个半小时……”广播响起,人们陆续也都安置好随身物品落座完毕。
“飞行时间要两个半小时呢…没有参照物的空中,失去对照和约束下时间和空间会更加变幻莫测吧,选择乘飞机不知道…罢了,应该都一样吧,无论如何都会是漫长的旅程吧……”华安看着窗外小声自言自语的说。
飞机平稳的起飞,盘旋上升,地面越来越远,驶入航线向x市飞去,下面团团白云逐渐阻隔了地面的景象,内外一片安静,宛如仙境……
“长路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们聊聊天啊,有缘人。”华安笑着对靠里的风衣男说。
“你太失礼了!人家家里…对不起,这人有点神经病,刚刚不知道你家里…”于冬雪犹豫着抱歉的说。
“没关系,咱们确实挺有缘的。”风衣男说,“我姓孟,孟承志。不知怎的,看到小姐你觉得很面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所以就唐突的问了两句,请不要见怪。”
“哦,我姓于,于冬雪。”于冬雪说。
“我姓华,华安,幸会幸会!”华安伸出手隔着于冬雪跟孟承志握起了手,于冬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两位是去x市旅游么?”孟承志问。
“也不算是啦…我跟我…远房表哥…回老家祭祖。”于冬雪迟疑了一下说,要怎么解释跟这位华老板的关系还真是一两句说不清楚,还不如就说是表哥算了。
华安一听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表…表哥。
“哦?这么说两位是当地人啊,太好了,那请问你们知不知道‘宝宫镇’这个地方?”孟承志面露喜色的问。
“宝宫镇?!”于冬雪和华安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孟先生去‘宝宫镇’有什么事要办吗?”华安问。
“哦,是这样的,我家侨居国外多年,家父前些时日病重,弥留之际一直说着对不起,念叨着老家啊宝宫镇什么的,后来没过几日便去世了,可能是想落叶归根吧…当时以为父亲病重神志不清了,因为家父故居在h市一个偏远的叫孟家村的地方,却不是宝宫镇,后来治丧完毕律师过来谈遗嘱的事才知道,父亲特地在遗嘱中交代他百年之后一定要把他送回宝宫镇,但是我们后来多方打听却没有人知道宝宫镇在哪里。我现在只能先带父亲回国内,到孟家村之后向故人打听打听,再作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父亲的遗愿。”孟承志面色哀伤的说。
“不好意思,我说太多跟二位无关的话了。”孟承志抱歉的说。“刚到国内在机场就遇到像故人的于小姐,一时就多说几句,不要见怪。”
不知怎的,听到这里于冬雪也觉得哀伤起来,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情绪从心里泛上来。
“这串手珠可是令尊的遗物?”华安问。
“是的,家父从很早之前就一直带在身上,片刻都不曾离身,可能是家母的遗物吧…”孟承志用手抚着腕上的手珠,那手珠上的流光看起来更盛了。
“正好,我们也是要去宝宫镇的,可以同行啊。”华安笑着说。
于冬雪看着华安,一副‘你知道宝宫镇在哪啊就要与人同行了!’的表情,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机身一阵颠簸,舱内的人们都抬起头四处看着想知道是什么情况。
“尊敬的乘客朋友,飞机刚刚穿过云层造成机身略微颠簸,请原谅,现在正常行驶中,请不要担心。”飞机广播中解释道。
于是人们继续低头聊天看书或小憩不再理会。
机舱的灯忽然一暗,人们瞬间骚乱起来,两秒钟后灯又重新亮了起来,机舱内却忽然死一般的寂静,地上不知何时起了没膝高浓重的白雾,流转于座位之间。
“啊,果然不可能一帆风顺呐…”华安摇摇头看着地上的白雾想。
机舱内其他的人都仿佛在这一明一暗之间突然集体昏睡过去了,连推着小车的空姐都歪倒靠着小车沉沉的睡着,但飞机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仍旧平稳的飞着,面前桌子上的饮料没有一丝晃动,只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啊~~~!怎么了,这是什么东西!”于冬雪惊恐地看着脚下蔓延开来的白雾说,抬眼看到都是东倒西歪昏睡过去的人,神色更加慌张,“华老…表哥,你看!怎么大家都昏过去了!”
“嘘~~你不要那么大声,招惹什么‘东西’过来就糟了。”华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于冬雪说,“哎?孟先生,怎么你…”这时华安看到同样神色有些慌张但是完全没有要昏过去迹象的孟承志。
“我…我…这是怎么回事?”孟承志紧紧抱着怀里的骨灰盒问道,手腕上的珠子微光更盛了。
嗯…看来多半是这串珠子的原因吧,而于冬雪恐怕是因为‘绝缘体质’的原因,华安在心里想着。
说话间白雾已经到没腰的高度了,周围的事物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于冬雪两人惊骇的看着周围的变化,一时没了言语。
华安示意于冬雪拿好随身的背包,从怀里摸出一段小拇指大小干树枝一样的东西从中间撅开交给二人一人一段,“含在嘴里,不要出声。”
声音坚定得让人无法违抗,却也意外的让人信服,不容多想二人便照吩咐放到嘴里闭上了嘴。
能使唤两个‘鸟人’的人肯定应该有他过人之处吧,这么沉着一定是有什么高超的手段,于冬雪心想,顿时觉得安心了许多。
“你们两个抓住我的衣襟,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松手,听清楚了吗?”华安站起身对两人吩咐道,两人也跟着起身,点点头,一左一右紧紧抓住华安衣服下摆的两边。
白雾没过了头顶。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眼前是一片白茫茫,忽然,机舱中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两人的手心都变得汗津津的,死死抓住那片救命稻草般的衣襟。
突然,四周再次亮了起来,不过却是柔和的灯光,而是——皎洁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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