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任风云,海上随浪涛。人间有生死,胜负由谁挑?
生死之约既不能逃,只能遵循命里之斗。同为四不可攀,胜负难料,不由已挑。唯战,方可知晓。
众人默认此战,不予干涉,只余期待。剑中诡兽,凶暴唯独鹿。阎王鬼墨,生死朱判定。诡剑与鬼剑,剑化与剑傀。对之,对峙!
传言之中,双剑皆非凡物。独鹿快时不沾血,传说其材乃是天外来铁。朱判无火可自燃,耳闻其质乃是地底之物。天地之遇,缘在今日!
两人眼神在一刹那碰触,随即是剑与剑之角逐。朱判无情斗独鹿,独鹿野性忘死生。两人已入忘我无他之境,只顾厮杀。
上笑世朱判运使绝阴十八式,地狱之招奇诡难测。石久年独鹿配合其无尽剑法,另人难以暇接的千变万化,同样的难测。
众人观战,心中波动浪涌,难以平复。到今日,方明白何为不可攀之境地。石久年虽已经战,身亦有伤,但剑招却未逊昨日,依然凌厉至极。面对与自己同等的敌手,上笑世地狱之剑只能小心对待。
不知为何,周艺心中竟再生怜悯之情。或许他对他没有恨,却多了一丝尊重。因为他看懂了,这个人有情。人之一生,哪怕只对一个人用心,那他也是有情的。而宇文晚月这一刻的心情已是自不能辨,不知道是对是错,不知道是不是该让石久年承担肝肠寸断的痛苦。现在的她已迷茫,不复那日笃定。一旁的孔雀夫人倒是淡然,时不时还望向周艺。
鏖战的人早已无它,只知道此刻的快意。棋逢对手是多么难得,能有这样的较量何尝不是慰藉。
百招过,千招过,不知多少招过?两人依旧平分秋色,不分胜负。但是,石久年身上之伤因不停运招而无法愈合,已现颓势。心念于此,石久年决意运使无尽剑法最终式“一现昙华南柯梦”。独鹿剑招现,一招出,一招变。似昙花瞬现,又如梦之长年。眼见变之极,上笑世只有以绝阴第十八式“焰魔焚渡”而对。上笑世催逼体内热力加持朱判,朱判剑火焰顿生。
火中剑梦,奇诡变化。此时,两剑互逼而来。却见上笑世手硬接下独鹿剑,顿时血流滴雨。众人惊愕间,火势吞鹿,焰燃石身。
“你输了,石久年!”上笑世笑道,无惧手伤。
石久年却道“未必,独鹿尚未脱胎换骨。”就在众人惊心之刻,再生变化。招中藏招,剑中藏剑,石久年按动剑柄机关,竟抽出剑中剑。上笑世未及反应,剑中剑顿时入体。石久年欲将剑再进,上笑世丢落独鹿剑身,将掌送出。石久年硬受掌劲,受劲飞出。伤,不忍直视。人,不忍入目。
此刻已成重伤的石久年拖步行向坟前,痴望坟包,似要将之望穿。
情路尽头生死隔,奈何相爱已成奢。红颜未老身先枯,相思难过忘川河!
望不穿坟,也望不见忘川的彼岸。那里是否尚有一人,等他共赴黄泉。不死,不入黄泉。虽已重伤,却未至死。上笑世受石久年一剑,也未好过。只望向石久年道“与君一战,快哉!快哉!”
孔雀夫人见时机已到,解下身上所系腰带。雀翎为扣,金钢环与腰长。轻卸下,乃是一鞭。长空飞雀,鞭长去,送人去阴曹。
如果这时的石久年对上孔雀夫人,必是毫无胜算。夺命间,九罪剑出挡关。孔雀夫人落地怒问周艺“小子何敢坏我之事?”
周艺望着石久年道“事有前约,不可插手!”
却听石久年道“我输了!”
上笑世却道“若不是你有伤,有碍你之速度。此战如何,应是难料!”
“生死何轻?不过一命!”话甫落,只见石久年横剑于颈,望坟自语道“天下无敌,敌不过一人离。离别后,后会无期!”语尽,便是命尽。一剑自刎,独鹿饮主血。
不可攀之剑中高峰,今日倒落尘埃。鹿死谁手?谁也未料,石久年最终还是自己结束了自己。死,亦要伴着孤坟!
剑魑走向石久年,周艺半路拦截道“你欲为何?”
“阎王规矩,败剑者收剑,败刀者收刀。”剑魑道。
周艺怒道“人死夺人物,是谓不敬也!”
“阎王规矩,不容更改!”剑魑道,眼神充满瑟瑟杀意。
“死者为大,不容亵渎!”周艺冷然道。此时李空侯与云白逍赶到周艺身旁,宇文晚月也与之并肩。
其余三护见此,也前来助战剑魑。四护四剑同出,直指周艺四人。
“剑魑,不必了。我们走吧。”上笑世突然道。一个转身,转过了心绪。也许在他心中认为他并没有胜,或者对于这样的对手要留有一丝尊重。
上笑世上了轿子,带领人马离去了。孔雀夫人却没有走,来到周艺面前道“周艺,年轻人不能太冲动,你可要好好活着。”说完,孔雀夫人也带随从而去。
听剑海楼依旧傲立,只是人事全非,徒对满地残骸。
“周艺,现下该如何?”云白逍问道。
周艺望着满地尸骸道“如何能叫他们光天烂骨,先为死者收葬尸骸!”
四人为众人收拾尸骸,掘沙埋尸。
落日漂红光,海上一片伤。余晖中的人,汗流不止。一地尸骸终入土,唯剩一人。悲凉境,死与红颜近。黄泉路长,那又何妨?
纵然已成白骨,此心亦是当初。遍寻她,哪管阴曹地府!
宇文晚月看着碑上的字道“艺先生!”
周艺“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让他与我姑姑一起吧,毕竟他们是相爱的。”宇文晚月道。
“好。”周艺应道。
旧坟刨开,一棺静躺。宽阔的棺木,足可容纳两人。也许,他想到过合墓。可是,他肯定没有想到这一切实现了。
棺木打开,锦衣包裹白骨,已不见颜容。十指紧扣,指下按着一纯白的箫。宇文晚月蹲下,将箫抽出。尾部金丝系着一颗玉珠,随风摇曳,甚是好看。细观箫上,竟刻着一首诗“情本一片白,深刻方见字。一字一首诗,多少人已痴。”而情字尤为突出,刻的深入醒目。
如诗,情本来就是一片空白,不易察觉。只有在彼此深刻之后,才能看清。
“这是?”云白逍好像对这箫产生了兴趣,好奇问道。
宇文晚月痴痴的看着牙箫道“情箫!”
“情箫?此箫是玉制之物?”云白逍问道。
“你是什么都与玉脱不了关系?”李空侯道。
“非也,此乃象牙所制。是当年我爷爷所用,后来传给姑姑的。”宇文晚月道。
“羊脂白雪,似玉却非玉。原来是象牙,此等之物,那便不该埋在此中。”云白逍兴奋道。
周艺亦同意道“不错,这也许是天意安排的吧。宇文家的东西还是该归入宇文家,不该让它不见天日。”
天意,总是不近人意。箫犹在,人已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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