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水兜头而下,常籽曦冷的全身打了个激灵,幽幽睁开眼,眼前景物都是模糊的,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咳得撕心裂肺,才总算吐出一些河水,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然后,她便看到一双缎面绣花鞋站在自己面前。
常籽曦顺着绣花鞋往上看,就看到一袭粉色石榴裙,这裙子虽然好看,但绝不是现代人穿的,常籽曦有些恍惚,难道顺着河飘到了横店,这是哪个剧组在拍戏啊,不过也不对啊,她没理由在河里漂了这么久还没死啊?!
常籽曦继续往上看,看到裙上带有的粉色的绸带,淡黄色的小袄子,胸前挂着的一条白色玉坠,那用一个小巧紫色的簪子盘上,拴着一条粉带的美丽秀发,以及这身装扮的主人。
那这袭衣裳的主人,是个不施脂粉依旧粉雕玉琢,桃腮杏脸但眉目间又颇具英气的女孩儿,这女孩年纪最多不过十二三岁,但一双亮晶晶的眼中此刻却带着浓浓的不满与好奇,紧紧盯着常籽曦。
常籽曦也呆呆的看着她,对眼前一切完全摸不着头脑。
“大胆奴才,见到溯玉郡主还不行礼?”这女孩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盯着常籽曦怒道。
常籽曦更加懵,心想这唱的是哪出跟哪出啊,难道自己成了临时演员?常籽曦向四周望了望,没看到摄像机和工作人员啊?
妇人见常籽曦发愣,上前一步,用食指猛戳常籽曦的太阳穴,常籽曦太阳穴被戳的生疼,这下她来气了,平日里最讨厌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霍地站起身,用力拍开妇人的手,毫不示弱的对她怒目而视。
妇人微微一愣,身为小郡主的奶娘,就连王府总管见到她都要礼让三分,还从没有下人敢对她这么无礼,她恼羞成怒,举起手就要打常籽曦,“你这个浑身臭气的丫头,想造反吗?”
常籽曦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妇人的手腕,然后猛地一推,将妇人推得往后连连退了几步,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盯着常籽曦。
“你什么人啊你,凭什么动手打人。”常籽曦也怒道。
这时常籽曦听到周围传来齐齐的吸气声,她这才往四周一扫,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数个古装婢女,这群婢女很惊恐的打量着她,这种眼神让常籽曦很不舒服,也很不安,好像自己犯了大错一般,她立刻心虚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附掌声传入常籽曦的耳中,循声望去,拍掌的却是那个小女孩子,女孩的眼中满是欣赏,透着远超出她年龄的成熟世故。
薛溯玉走上前,拉住常籽曦的手,仰头望着常籽曦,闪闪动人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很是天真的望着常籽曦。
周围顿时又传来一片吸气声,奶娘本以为自己一手带大的小郡主会重重惩治那个顽劣的浑身臭气的丫头,万万没想到小郡主会拉住那丫头的手。
溯玉面上这一系列表情的转换只在眨眼之间,常籽曦却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女孩子年纪虽小,但城府却颇深,常籽曦心中对这女孩子立刻起了一些惧意,但还是笑眯眯的问:“小妹妹,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打人的,只是这位阿姨太霸道了,对了,你们在拍什么戏啊?导演呢,在哪啊?”
薛溯玉微微一愣,显然不明白常籽曦再问什么,薛溯玉歪着脑袋对常籽曦笑道:“姐姐在说什么?这里可没有大戏可看?”
常籽曦一听便笑了,“不是拍戏,你们穿成这个样子干嘛?”
薛溯玉盯着常籽曦,常籽曦笑到最后觉得嘴角都要抽筋了,薛溯玉突然模样很诡异的问:“姐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份吗?”
常籽曦刚要回答,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将到口头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干巴巴的问:“什么年份?”
“武化二十三年!”薛溯玉对常籽曦眨眨眼。
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常籽曦闻言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她结结巴巴的问:“武化二十三年……我怎么没听过这年份?啊,对了……那这里是……是哪里?”
薛溯玉笑得很天真无邪,“这里是凉城,晋南王爷府,我是晋南王的小女儿溯玉郡主。”
常籽曦只觉头脑嗡的一声,她强自镇定心神,但脚下却已经开始发虚,“小妹妹,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薛溯玉嫣然一笑,“这明摆的事,溯玉又何必欺瞒姐姐,倒是姐姐,怎么连现在是什么年份身在哪都忘了。”
薛溯玉刚说完,常籽曦就‘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昏迷过去。
薛溯玉一见,立刻对旁边的侍婢唤道:“快,将她抬回西厢房,去唤闵大夫来。”
众侍婢一见立刻凑上前来想要抬起常籽曦,但一靠近常籽曦,就闻到她身上那股臭味,但碍于薛溯玉,没人敢吱声,只能皱着眉屏住呼吸将浑身湿透的常籽曦抬回西厢房。
常籽曦醒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屋里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蜡烛微弱的烛光将屋里的一切照的影影幢幢,她转过头,看了看四周,屋里的摆设虽然简单,但却完全是古代的样式。
常籽曦重重叹了口气,本来醒来时还抱着一线希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场梦,醒来后便会发现自己正睡在那单身宿舍里那张乱七八糟但是无比温馨的小床上,现在看来,她真的是穿越了!
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原先穿的衬衣长裤已经被换下了,换成了棉布衣裳,常籽曦躺在床上,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虽然说自己也算是大难不死,但自己突然失踪,老爸老妈该怎么办哦?!
发了好一会呆,常籽曦才觉得口很渴,嗓子都要冒烟了,想要起身去倒杯水喝,才觉得身子竟然重的像灌了铅一样。
被河水一泡,又被那一桶冷水淋得透心凉,在这深秋的季节,不生病才怪了!
无奈之下,常籽曦只好抱着试试的心态,有气无力的喊了两声:“有人吗?有人的话能帮我倒杯水吗?我口渴!”
没想到喊了两声,房门就吱呀一声真的被推开了,一个婢女脸上蒙着手绢小跑了进来,见到常籽曦两只眼里倒是满是欢喜,“哎呀,姑娘,你可醒了啊。”
“我口渴……”常籽曦见婢女的打扮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异味,自己闻不到,但别人闻一秒都吃不消,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去读大学而是窝在家里写小说的原因,她已经习惯大夏天都要穿长袖衣裤。
婢女闻言立刻倒了满满一杯茶水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扶起常籽曦,常籽曦靠在婢女肩上,咕哝哝喝下一杯茶水,才觉得舒服许多。
婢女从袖中取出干净帕子给常籽曦擦了擦嘴角,才将常籽曦重新躺好,给她掖好被角,才去放好茶杯。
常籽曦很自觉的将被角拉严了些,等这婢女重新过来时,才扯了扯嘴角,微笑道:“我将被子盖严,你就闻不到异味了。”
婢女顿时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轻轻解开覆面绢帕,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这婢女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对常籽曦拜了拜,“姑娘,对不起。”
这样的举动反而让常籽曦有些不好意思,常籽曦对她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芸香。”芸香轻声回答。
“我姓常,名叫籽曦,看模样我虚长你几岁,便叫你一声妹妹,行吗?”常籽曦笑着说,她正好有许多事不知道,看这芸香对自己还算和气,便想找她问问清楚。
芸香腼腆的笑了笑,客气的说:“随姑娘喜欢吧。”
常籽曦知道要和这芸香真正的套上近乎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成功的事,便继续问:“妹妹,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芸香重新坐回床边,望着常籽曦道:“这事芸香并不是很清楚,听其他人说好像是八小姐日前在游河的时候将姑娘你救回来的。”
说到这芸香满是同情的看着常籽曦,“姑娘究竟有什么事想不开,竟然要做傻事呢。”
常籽曦顿时张大了嘴,半天没吱声,芸香见状,更是怜悯,“姑娘不想说就算了,病了两天两夜,还是多休息会,才好养回精神。”
说完芸香就欲站起,常籽曦惊问道:“我睡了两天两夜?”
芸香点点头,“八小姐很紧张姑娘,找来凉城最有名的聂大夫来给姑娘诊脉,才算把姑娘的高烧给压了下来,八小姐每天都会来探望姑娘,芸香就是八小姐派来专门照顾姑娘的。”
八小姐?常籽曦想起那个粉雕玉琢又似乎过于早熟的女孩,没想到是她救了自己,看来芸香对自己这么客气,也是因为那八小姐的缘故了。
常籽曦眼珠转了几转,谎话便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不瞒妹妹,姐姐因为身上的异味,一直找不到婆家,年纪渐长后,更被村中父老耻笑,前日又被几位同村羞辱,因为一时羞愤,才投入河中,没想到竟然会被溯玉郡主救下。”
芸香一听想了想,问道:“姐姐是柳村人?”
常籽曦见芸香改口唤自己‘姐姐’,心中顿时有些乐,这古代人,比之现代人,还是要单纯了许多,自己随口撒的谎,便让她以为自己对她掏心掏肺,也拿自己当自己人来。
常籽曦哪里知道什么柳村,但听芸香这麽说,立刻点头附和,“妹妹怎么知道?”
芸香道:“护城河上游离凉城最近的便是柳村,不过距离这也有百里之遥,姐姐果然福大命大,命是自己的,经此大难,姐姐以后一定要珍重才好。”
“妹妹放心,姐姐答应你,以后绝不会轻生再做傻事。”常籽曦本想伸出手握握芸香的手,但怕她闻到臭味,想想还是作罢。
芸香又陪常籽曦说了会话,常籽曦旁敲侧击才从芸香口中知道原来现在她身在权国的凉城,当然她对这个权国的情况也一无所知,还好芸香没有深问,否则她一定会露出马脚。
“妹妹,我有些饿了。”两天都未进一粒米,常籽曦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说了会话,就更觉得饿了,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常籽曦可怜兮兮的说。
芸香一听欢喜道:“想进食就说明身体已经快好了,我给姐姐炖了碗小米粥,这就去拿来给姐姐食。”
“那就劳烦妹妹了。”常籽曦连忙笑容满面道。
芸香翩然出了屋子,等房门被重新关上,常籽曦才长嘘口气,到此时她还是无法完全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很快芸香便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芸香心细,还在小米粥里加了几粒红枣,吃起来更加香甜软糯。
芸香拿来软垫给常籽曦靠着,常籽曦由着芸香一勺勺的喂自己,很快便将一碗粥喝了个底朝天,这下才终于完全舒坦了,连发梢都开始有了活力。
“妹妹,劳烦你帮我把衣裳拿来吧。”常籽曦说。
“姐姐现在要起来?”芸香有些吃惊,“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常籽曦本来想说‘我穿上衣裳,这样你就不会闻到我身上的异味了’。可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了下去,常籽曦微笑道:“我躺了这么久,浑身骨头都僵硬了,想起来走会。”
芸香听常籽曦这麽说,又见她很坚持,便不再多说,默默拿来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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