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修改完毕俗话说得好,“府中方一日,府外已春节”。转眼间过年了。
皇宫每年除夕都会摆家宴,贝勒爷携家带口进了宫,府里就剩下侧福晋和下人。每个人脸上都喜洋洋的,忙活个不停。我呢?还是那么闲,也没见谁来叫我做什么。
书房的差事其实不累,就是心理压力大些。好在这些日子贝勒爷都忙着过年的事儿,在府里的时间不多,更别提上书房来,心里放松,时间就过得特别的快乐。
这是我在大清朝度过的一个春节,也是明日的生日。妈妈是大年三十晚生得我,之后我每年的生日也就按照农历的算法,全家人聚在一起除了过年还顺道给我过生日,生日礼物外加压岁钱,是一年中我丰收的季节。
上一个生日爸爸刚过世没多久,除夕当天也没有往年那样喜庆,妈妈给我煮了一碗面,每年都是这样,妈妈说这是我们家的传统。饭后母女俩挤在沙上看春晚,妈妈说,等我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昔日的欢笑又能延续了,我搂住妈妈的脖子,好像小时候那个嗲:“嫁人多累,做人老婆就不自在了,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傻不傻?”妈妈乐呵呵的拍着我的背。
“没听过嘛?有妈万事足。”我是女生,女生甭管多大了撒娇都无罪。
夜幕降临,府里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景致。
每逢除夕,府里上下丫头、嬷嬷也能聚在一起吃一顿好的。平时除了喜儿我接触的人不多,长长的桌上认识的没几个,加上对爸爸妈妈的思念和生日的惆怅,提不起多大兴致,见喜儿正和别的小丫头热火朝天的嬉笑着,我悄悄退出席。
来到小厨房东摸西找总算弄齐了材料,想给自己下碗面条。守着灶台熬了点猪骨汤,放进面条和碎白菜,撒上些葱花,煎上一个荷包蛋,往年妈妈都是这么做的。咦?还有馒头。
拿上一个,端着面条来到小花园寻了个僻静的角落,一屁股坐在池塘边的草地上,点上一支红烛插在馒头上。嗯,还是有点生日蛋糕的味道。
一个孤独的生日,一个寂寞的除夕。
我大概再也回不去了吧,更何况回去同样也是自己一个人。
蜷腿把面碗放在膝盖上,捧着热乎乎的碗,把面送入嘴,很像妈妈的味道。想起往年和爸爸妈妈开开心心的吃年夜饭,雀跃的猜着爸妈送的生日礼物了,七嘴八舌的对春晚评头论足,不由鼻子酸。
我不爱哭,从小就不爱。小时候太皮,被妈妈用藤条追着满胡同跑,不小心撞倒一旁的自行车,整辆车压在瘦小的我身上,手掌骨折,在医院医生检查、上夹板我都紧紧咬着牙,一滴眼泪也没流过。爸爸过世的时候,妈妈已经伤心欲绝,我也是强装坚强的模样,私底下没人的时候才会放声大哭。
面条的热气熏着双眼渐渐模糊,“啪”一滴泪掉进碗里溅起小小的涟漪。我急忙抬起头盯着没有星光的夜空,用力的深呼吸,每每眼泪要掉下的时候我总是用这样的方法,反复几次后,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总能静静的褪去。
“这是什么?”不妨有人,我吓了一跳,顺声望去,贝勒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旁,正盯着我插了蜡烛的馒头。不会看天色真糟糕,不知不觉居然这么晚了,宫里酒席都散了吧。
“生……生日蛋糕。”各种情绪的冲击让我反应变得有点迟钝,嘴里下意识的回答道。
“嗯?”他没见过,所以不明白。
“就是,那个……我妈……我额娘曾听过一个传说,相传生日……不是,生辰的时候,只要在点心上点上一支蜡烛,然后寿星在烛光前默默许下一个心愿,一口气吹灭蜡烛,之后把点心吃掉,她的愿望就会实现。”我小心翼翼把生日蛋糕的故事用一种古人能接受的方式解释给他听。
“这个传说从来没听过,倒也新鲜。”他看着闪烁的红烛问:“今天你生辰吗?”视线挪到了我的脸上。
“嗯。”我点点头。
“那怎么就吃这个?”
“以前每年生辰,额娘都会下这样的面条给我吃。”这是妈妈的面条。
“烛火要灭了。”他突然说。我扭头一看,虽是冬夜,但是今天一直没有刮风,这会子大概入夜深了,烛光在乍起的微风下摇曳起来。我急忙放下手中的碗,起身跪在蜡烛前,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胸前。
爸爸妈妈,如果我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时代,我希望能在这个时空里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呼!”烛火被我轻轻一吹,转瞬消失在夜幕中,一股淡淡青烟冉冉从烛芯中飘出,我看着往天空中飞舞的青烟。这是我的心愿么?是不是要去转告给我在天上的爸爸妈妈呢?
“馒头凉了,就着热面赶紧吃了吧,别辜负你额娘的一片心意。”他望着前方,轻声说。
我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身份是什么,很自然得拿起馒头,剥掉上面的烛泪,掰成一块块的放进面碗中。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子还真有点饿了,一会子功夫连汤带面吃得干干净净。放下碗,忽地一条手绢挂在眼前。我抬起头,他还是一直盯着黑乎乎的湖面,一只手挂着手绢放在我面前。
“谢谢。”接过手绢,我小声的说了句。
浅灰色的手绢上面,还有那股熟悉的淡淡檀香味。从刚才他就一直负手站在我身旁,大氅和长袍下襟被微风吹得轻轻扬起。再看自己,见到贝勒爷居然连礼数都忘了,不请安不说还一直坐着,现在居然用主子的手绢擦嘴,想到这里六神俱归位。
“原来爷在这儿呢?叫婉儿好找。”正准备站起来,一句莺声细语飘了过来。人还没到鼻腔就传来一股馥郁的香气,这声音我知道,是侧福晋李氏,只见她大晚上也打扮得格外隆重。
她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已经做了娘,现在都怀二胎了。虽是大腹便便,可也完全不影响她的娇柔。
李氏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到贝勒爷跟前,突然看到还傻傻坐在地上的我,微微一怔,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大胆,主子跟前你倒坐在一旁。”她身旁的一个小丫头突然往前一步,对我娇喝一声。
被她这么一喝我难免一惊,急忙习惯性地跪倒在地。
这些日子早习惯了这下跪磕头,因为我有很适用得阿Q精神,再不情愿总是要跪的对吧?没身份没地位还要计较这些骨气是和自己屁股过不去,这里甭管谁都比我大三百多岁,磕个头也不过,尊老敬老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嘛。
“奴婢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这夜里园子里黑,风也大,你怎么来了?”贝勒爷接过话语权。
“刚才在前院儿碰见高福,说爷今儿个在宫里多喝了几杯,想一个人来园子里吹吹风,婉儿看这天也怪冷的,来请爷陪婉儿回屋和姐姐一起守岁呢。”比起她有些不好捉摸得情绪,李氏脸上说挂就挂的娇羞倒挺真实的。
“嗯。你也起来吧。”我抬起头,贝勒爷正看着我,那这句话应该是对我说的。
我小心翼翼站起来退到一旁,看了看李氏,一双柳眼正直直的盯着我的手,低头一看,蓦地一惊!手绢还被我攥在手里,不自觉把手往袖笼里缩了缩。这个动作怎么有点此地无银得意思呢?
“身子重了,也要自己小心一些,回去吧。”贝勒爷说他的话,我却只盯着自己的双脚不敢抬头,还是琢磨刚才下意识的掩藏手绢这个动作。
等感觉到人都走远了,我抬起头,重重的呼了口气。
李氏看手绢时的眼神不停在脑海中浮现,她该不会真的觉得我在勾引她老公或是她老公在勾引我吧?!
“一夜没见你,上哪儿去了?”刚进屋,事儿妈喜儿便开问了。
“哦,见今天没什么风,到小花园里面坐了坐。”今晚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省得自己找罪受。
“哎!你干嘛呢?”正准备脱衣服上床,喜儿突然咋咋呼呼起来。
忍不住好笑的瞅着她,“多新鲜,你看我像干嘛?当然上床睡觉啦!”
“别睡,要守岁来年才能平平安安的。”
“守到什么时候?”其实还真没什么睡意。
“子时。”
张开双臂仰面躺在床上,“子时……十二点……现在几点呢?”
“亥时四刻了,咱俩说说话,很快就到了。”和我在一起这大半年喜儿早已经习惯了我的现代词汇,起初问我说的都是些什么,我随口说是小时候家里的一些习惯,喜儿也就当真了。
“你到我床上来,咱俩脱了袄捂在被子里聊也暖和些。”我爬起来对她说,冻了一夜,骨子里面都是寒意。
“嗯。”
“咦?”正解这盘扣的喜儿突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这不是男子的手绢?!哪儿来的?!”喜儿看到从我怀中掉出的手绢,好像看见外星人似得瞪着我。
“嘘!这大半夜得别鸡猫子鬼叫得。”我一把扯过手绢,“今晚在小花园里面碰到贝勒爷,他手绢弄脏了我给洗洗。”我很轻描淡写得说道。
“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贝勒爷哪儿还会巴巴的等你洗呢?”见没什么可展的情节,喜儿无趣得继续脱衣服。
“那可不行,给我的时候没说还要不要,要是改明儿他想起来了怎么办?”他的确没说还要不要呢。
在灯光下细瞧,才现上面给我蹭了很多油渍,这里有没有肥皂洗衣服什么的,明天会不会就洗不掉了呢?想到这里,急忙打开门跑到园子里准备洗手绢。
“明儿个再洗不也一样的,这大晚上的,井水那么凉。”
“反正也没这么快睡,找点事儿做。”
“平日派你做点什么事儿,你偏不急不忙得,这会子倒是利索了。”
“呵呵。”
反复确认洗干净以后,我突然想起什么问喜儿:“咱屋里有檀香么?”
“正巧,我荷包里有小半块儿,前些日子打扫佛堂捡了随手塞荷包里了。”喜儿指指她的小荷包,“你要这个干嘛?”
“总觉得这手绢有股味儿,回头贝勒爷该说我办事儿不牢了,咱们女孩子的香又不好给爷们儿使,用檀香醺醺气味好闻些。”我边说边掏出荷包里的檀香,揭开香炉子放进去。
屋里渐渐萦绕上檀香味,我闭上眼睛,好熟悉的味道。把手绢放到香炉上,袅袅的烟缓缓穿过指缝钻过手里的帕子。
这一晚大多是喜儿在说,说她以前家里的事儿,我就只是专心的听着,又或者不是很专心,总是被着满满一屋子的味道所吸引,不知不觉子时到了。
过了子时喜儿熬不住睡了,我把手绢叠好塞进刚绣好的小猪荷包,回头当差的时候还给他。
今晚遇到的人,生的事儿,在脑海中飞来飞去,我甩甩头,轻手轻脚钻进被子,睡意渐渐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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