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之后,琴对洛主动了很多,有时候我们在一起,琴收敛了许多,安静地靠在洛的身旁,真有点小鸟依人的味道。我私下对洛说:“你能把她收服,可以呵!”洛意味深长地说:“你没觉得她在讨巧?我不想让她压抑个性,我还是比较喜欢她疯疯的样子。”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没病吧?你可真够犯贱。”爱画画的人都有点神。
一天,我在学校门口的车站送霞,我帮她背着书包,嘴里叼着烟,左顾右盼,一幅闲人模样。校花和一个女生朝车站走来,我把头侧向一边,故作清高,还向霞身边靠了靠。但是余光和第六感给了我一个暗示,让我迅转过头,像一道闪电,让我浑身一颤,校花身旁的女生,似曾相识,亭亭玉立,长飘飘,双眸平静如水,我大脑突然一个断格,然后是一阵昏厥(雷到了):竟然是萍!三年了,我日思夜想的恋人,文静端庄的逼人惊叹,但是相见的时间、地点、人物太令人崩溃。
萍的笑容中掩饰不住惊喜:“漂,我没认错吧?”我紧张得有点结巴:“你、你、啥时候回来的?”我这才想起来,之前她写信说要回来参加高考预选,没想到会这么快。“中午刚到家,”萍把头转向校花:“我来接她,想着就能碰见你。”“是啊。”我嗫嚅着说道。“你怎么背两个书包?”萍终于注意到霞。“我的,哦不是,同学的。”不用看,两个女孩心中的疑云已升上双眸,只有校花冷冷看着我(想糗我)。萍还是大方地向霞伸出手:“你好,我是漂的初中同学,也是邻居。”霞伸出手,却没有伸向萍,做了一个让我差点昏倒的动作,一把从我肩上夺过书包,转身跑去,我张张嘴但没喊出声。
“你同学好像生气了,她长得看着挺小的。”“本来就低两级。”校花在旁边撂了一句。“她是你……”萍平静如水的目光中开始激起波澜,疑惑中渐渐转化为悲愤。我的心虚、内疚、慌乱在她的审视中彻底暴露:“不是的,你听我说。”“你……”萍浑身颤抖,双眼溢满了泪水,拉着校花就走。我本想跟着,却被萍锐利的目光止住了,校花也同仇敌忾地瞪了我一眼。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完了(鸡飞蛋打)!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步行回家,一路上大脑一片空白,抽了很多烟,快到家门时,我偷偷看看萍的家,做贼似的快步跑回家,一头栽倒在床上。母亲从厨房走过来,惊讶地问我:“怎么啦?”“头疼。”我有气无力地说。“没烧吧?”伸手过来摸我的头,我无助地看着母亲:“让我睡一会。”一夜的辗转反侧,噩梦不断:萍哭了、霞哭了,萍骂我、霞骂我,萍扇我一个耳光、霞扇我一个耳光。同学们议论纷纷,众口一词地骂我是流氓,跑啊跑,想躲起来,却到处都是指责我的人群,要是有个地缝多好啊!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抚在我的额头,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母亲慈爱的目光:“好点吗,要不今天就不去上课了?”我点点头,转向了墙壁。母亲帮我掖了掖被子,轻声出去了。我万念俱灰,如果永远不让我醒来该有多好啊!
思绪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躁动的夏天,萍用平静如水的目光抚平了我的失落,萍在那个飘雨的清晨离开时我的伤感,,一百多封信记载了太多的回忆,太多的纯情,是永远也抹不掉的。内疚、伤感、矛盾包裹着我,久远的感情又慢慢复苏。萍的笑容、萍的话语、萍的平静,是那样清晰,那样真切,那样让我怀恋和不忍,仿佛又让我重生在那个单纯的年龄,置身在那段青涩的恋情中。
初恋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纯洁、最无私、最真挚的,第一个她就像一把标尺,在心中的位置是永远无人替代的。萍和霞,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取舍(如果能回到万恶的旧社会……)。
痛定思痛,我决不能两个都失去。萍清高、主意正、个性强,决定的事绝不会改变,又有校花在旁边煽惑,肯定没说我好话。而霞和萍不同,虽然很敏感,性格却较柔弱,我有把握说服她,我约了她几次都没出来,后来我让琴拉了个托,她总算来了。
那时已是六月天,树叶碧绿,阳光充足。还是我们初识的那片树林,还是我第一次递到她手里的那种饮料,但是心境已大不一样。还没等我说话,霞的泪水已落在轻柔的草尖上。我拿出手绢递过去,她推开了,任泪水无声地流淌。我的心一阵阵紧缩,我一直不认为我有什么错,但面对这样一个伤心的女孩,我不能再坚持了。
“霞,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怜惜地看着她,叹口气:“其实我和她也没什么,你也知道,她这几年一直没在,我们无非偶尔通通信,都谈些学习的事,从来没扯过别的。你要不信,哪天我把信都拿来让你看(卑鄙呵)。”霞转过脸,嘟着嘴:“谁知道你有没有把有用的信藏起来?”
我被她的话逗乐了:“你说的也对,不过我俩之间真的没什么,总不能让我现在逼着她给我写情书吧?再说老师也说过,男女同学之间的正常友谊是可以展的,就不兴我和女同学也正常正常?”这次是她笑了,我不失时机地把手绢放到她手里,看着她把泪水擦干,我总算蒙混过关。阳光透过树叶,倾洒在我们周围,天气不错哦!
七月七的高考终于轰轰烈烈地过去了,我们哥几个倒没有一个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根本没戏。我倒替萍操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这样记挂她,总是放不下她,也许……是呀,那种纯洁的感情又怎能放下!永远珍藏在我心深处。
洛在高考后就回老家度假去了,好像在逃避什么。我和霞经常见面,有时也带上琴。琴的情绪不太高,再也听不到她以前的那种放肆大笑了。
那一阵我们常去游泳,每当我施展标准的自由泳冲到对岸,回头望着水边的霞和琴,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惬意。阳光很足,霞的皮肤晒成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色,很像美丽的巴基斯坦少女,即羞涩又温柔。而琴又是另一种味道,雪白的皮肤只带一点粉色,凝脂一般的肌肤丰满娇艳。我暗想,杨贵妃也就这个样子吧。
每当走在街上,她俩一左一右傍在我身旁,我心底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满足和狂想。理智常常使我感到内疚,我想到了洛,想到了霞,甚至想到了萍,但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种想把一切占有的天性,在我的血管里汹涌澎湃,似乎受不到任何阻挡。
事也凑巧,天公竟然给我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那天我们三个约好去看电影,可我在电影院门口只等到了琴。我急切地问:“霞呢?”“她妈在家,不让她出来。”琴用手绢擦着额角的汗,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飘了过来。我心念一动,佯装歉意地说:“这么热的天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咱俩进去看吧?”琴略一犹豫:“好吧。”
放的是一部法国喜剧片,琴笑个不停,我尽量靠在椅背上,从侧后方凝视着她,光线很暗,她的面颊模糊而光滑,散着洁白的光晕,妩媚的让我不能呼吸。我想,就是玄宗在世,也不能不动心。琴的笑声停止了,一双明眸羞涩地看我一眼,瞬间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后面洛对她的这个动作有经典评价)。
我慌乱极了,感觉浑身都让她的目光罩住了。她的眼神热情逼人,我仿佛又回到了春天的初次相逢,如果不是种种原因,琴跟的也许是我而不是洛,没有任何理由让我回避她。
琴幽幽地说:“你喜欢我吗?”我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热血直冲到头顶。我没有多想,也不要想,只是果敢地搂住她的肩膀,让茉莉花香充盈我的四周。事情来得很突然,我的手霎那间被打掉了,琴盯着我,眼神中的热情退却了,急涨上来的全是轻蔑。她叹了一口气:“霞没有猜错,你真是太花了(花王啊)。”她走了很长时间,我还没回过神,脑中没有思维,倒是茉莉花香,在我四周飘溢了很久。
我终于弄明白了,两个女孩下好了套,我却兴高采烈地钻了进去,悔得我肠子都青了,我直到现在都想不通,那时的小女孩咋都能想出这样的狠招,简直是太狠了,差点把我这样的翩翩少年给毁了,幸亏我脸皮够厚。这次我没有上次的好运,我彻底地失去了霞。
我心中有火山般的**,却被她们一个个拒绝践踏了,先是校花,然后是萍、霞,还有琴,我喜欢她们,决不能就这样失去她们,总有一天要得到她们!
到了各奔前程的时候了,萍如愿考上了一所南方大学,雅上了北京一所大学,漠恋恋不舍地送走她,去了一家电脑公司,洛去了一所高职学画,为了圆他的艺术梦,校花竟也鬼使神差的一起去了,我在父母的安排下,到市郊一家工厂上自费技校。
洛从老家回来就和琴断了,很利索,原因不得而知。也好,免得我的糗事穿帮。事后有一次洛问我:“你知不知道琴打过胎?”“谁干的?”我愕然:“不会是你吧?”“怎么会?我也不知道是谁。”洛苦笑着摇摇头:“听说高一搞了个抽签,把咱几个的名字放进去,你猜抽到的是谁?”“谁?”我有点不自然。洛定定地看着我:“是你。”“胡扯,真他m的操淡!”这事虽然跟我不搭界,但我还是尴尬得汗都下来了。洛哈哈一笑,拍拍我:“玩笑话,何必当真?!”
多年后,那群目光明亮、一脸阳光、单纯干净的少年不见了,但那段青涩的感情却永远沉淀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