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来临,清寒的月光铺洒在猩红色的河面之上。
整个洛城的所有街巷,全部的鲛人已经退去,让出一条条满是尸体的街道。
各个街道之中尤为安静,有着极小的火焰在不断挣扎跳动着,烧焦的尸体就落在那些火焰的下边。
在尸体边上四散的躺着不少浑身赤裸的女人,在她们裸露的皮肤上有着许多血痕子,她们望着天空,茫然的像一具具尸体。
一排排穿着黑衣之人从这些女人身边走过,在麻木的女人脸上烙上印记,不断的填补着他们手中登记纸上的空白。
拓跋倩抓着一把利刃靠在拓跋府邸门口,她衣服有些凌乱,但好在完整,她握着一把极为狭长的利剑,看着那些黑衣人从她的身边一个个的走过。
这些黑衣人和白天的鲛人似乎接受到了某个命令似的,唯一有几个想要对她施暴的鲛人士兵都被这群黑衣人捅杀了。
也是这群黑衣人抓走了流离和雪雁,为首的是位近乎纯血的羽族,拥有着一对灰色的羽翼。
街巷口,她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慢慢的走过来,在那个人的背后还有一群人远远地站在不动。
待人影慢慢的靠近,拓跋倩才看清那人的样子,是项一鸣,他浑身是血的背着那把银白色的霸刀,慢慢走了过来。
“一鸣...”拓跋倩小跑了下去,他环住项一鸣的腰,侧脸贴在了项一鸣的胸口上,眼泪掉了下去,指着那些黑衣人叫道,“那些人带走了流离还有雪雁。”
项一鸣轻柔的摸了下拓跋倩的头发,他看了眼前边的一排排的黑衣人,又扭头回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没有动的拓拔倩,低下头,脸贴在拓跋倩的头上轻轻蹭一下,“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的....他们都会安全的回来....雪雁、流离,还有你的娘亲。”
拓跋倩眼睛一瞪,她猛的抓住了项一鸣的手臂,仰着头,“我的娘亲呢?她怎么了。”
项一鸣强挤出一个笑容,拍了拍拓跋倩的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
拓跋倩甩开了项一鸣的手臂,她向后望去,那儿站在一群人。
燕绥遥遥的对上拓拔倩的眼睛,缓缓地转身,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准备将那个女人放了吧,总是需要我那侄子看到我的诚意才是。”
他身边众人齐齐跟着转身,将其围住,挡住了拓跋倩的视线。
拓跋倩提着手中狭长的重剑想要去追,却被项一鸣一把攥住。
“放开我,一鸣!”拓跋倩歇斯底里的吼着,她扭头去看背对着自己的项一鸣,声线之中带着哭腔,“我要去救他们....”
项一鸣转身,狠狠的抱住了拓跋倩,轻柔的笑了笑,眼泪就从他眼眶之中流了下来。
拓跋倩愣了愣,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项一鸣流泪,这个深沉的男人,他会把所有的心事都埋在心里,一个人去扛,从不在世人面前显示着自己的脆弱。
“拓跋倩....我会保护好他们....保护好你...放心吧...”项一鸣仰头看了眼天空,他慢慢强挤出笑,用着平静的语气安慰着怀里的女人。
..........
千谨抱着一枕红漆小柜,慢慢的走进那幽幽的寺院之中。
在门口,华雀撑着伞,看着逐渐向他走进的千谨,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片刻,千谨临近,华雀睁开了眼睛,“离那个时间不久了,若是真如预言中所讲,那么那小妮子的命运在最近这段时间可能就会发生转变。”
千谨眯了眯眼,星宿家的预言有时在时间上会出现微弱的偏差,根据华雀从自己姐姐那儿得知,那个预言的帷幕将在三月份末落下,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半月。
“你可以保存多久?”千谨问了声,她拽着红漆的手加重了力道,似乎有些紧张。
华雀沉吟了下去,魅族不同于人族,魅族基本上是没有心脏的,他们诞生于尘俗间的情感碎片,而少部分拥有心脏的魅族之人是极为特殊的,他们更像人,在感情上更为的复杂,也更为的敏感。
“三个月,你们魅族的心脏离开胸腔还可存在三个月。三个月若是没有找到归宿,它将化成碎片。”华雀回答着千谨的问题,迟疑了下,“想好了吗?”
“嗯。”千谨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红漆柜子,她点了点头,“动手吧,大祭司已经注意到我了。往后,我可能出不来了。”
华雀沉默,他重重叹了口气,扭头瞥了眼千谨,“若是你真的下定了决定,那么就要抱定必死的念头。你们魅族的心脏只为灵魂而跳动,一个对生活失去兴趣的灵魂必然无法得到心脏的垂青。”
千谨点了点头,她瞅了眼手中的东西,将它交给华雀,“往后交给我的姐姐,这里面装着那枚暗螺,有我留下的话。”
华雀凝视着千谨的双眼,他目光下移又看了眼千谨手里的东西,沉默了下,开口问,“能告诉为什么吗?为什么愿意付出这些。”
“她是我的家人,第一个教我了解这个世界的那个人。”千谨将手中的东西交到了华雀的手上,“我现在活着唯一的牵挂就是她了,她若不开心,我必然是会痛苦的。”
“你的东西我必然会带给她。”华雀叹了口气,缓缓的从袖口中摸出一个瓷瓶子,“喝下这个吧,它会让你失去意识。”
千谨接过,捏开,看了眼瓶子内的液体,抬头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有劳华雀大夫了,希望你能够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老夫不会食言。”华雀看着在他说完仰头将药喝下的千谨,他像是在送一个老友,缓声,“那,再见。”
三个时辰之后,一颗银色的心脏捏在华雀的手上,那颗心脏在他手上不断的跳动着。他手不染一丝的血液,远远看了眼那偌大的桌案上。上面千谨的遗体正慢慢的裂开,化作碎片一点点的湮灭,像是夏日间草丛上升腾起来的萤火。
华雀默然转身,撑开了那把伞,走出了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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