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镇,在东胜高阳府的地图上,连一颗小黑点都算不上,但那里山美、水美、人更美。
同时,镇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若是没有王不缺,三河镇会更加美好,他们的生活也会更加美满。
王不缺,孤儿,由三河镇屠夫洪铁屠、大夫黑泽水和酒馆老板孙三娘共同抚养长大,半岁能下地奔跑,一岁能将左邻右舍的鸡鸭拽进自家院子。
传闻,襁褓中的王不缺在某日清晨被人遗弃在洪铁屠的肉铺门口,洪铁屠自问无力照料,便将王不缺偷偷放到了肉铺对面的药铺门前。
药铺老板黑泽水老光棍一条,哪里会抚养孩子,于是直接将王不缺送到了旁边的酒馆。
孙三娘徐年半老,身姿曼妙,体格风骚,引得三河镇无数男人竞折腰,她无忧无忧、自由散漫已久,自然不愿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给拖累,又偷偷地将王不缺送回到了肉铺。
洪铁屠又再次将王不缺放到了黑泽水门口,黑泽水又将孩子放到了……
几个回合下来,三人最后决定一起来抚养王不缺。
王不缺身上除了一块刻着“王”字,外形、材质皆很寻常的玉质挂坠,便无他物,身份无从考究,三人绞尽脑汁后,取名王不缺。
王不缺,意为不缺吃,不缺穿。
东胜大顺皇庭征战不断,寻常百姓,能不缺吃穿,绝对是一等的福气。
王不缺这个名字取定后,洪铁屠三人很是满意,更免不了到处吹嘘。
但三年之后,三人再也不敢拿王不缺的名字说事。因为三岁的王不缺,对不喜欢的人和事,已经知道捏着小丁丁,浇而灌之,尤其喜欢在婶婶阿姨的裙摆上画地图。
十几年后,王不缺本人对这个名字也是深恶痛绝,对洪铁屠三人埋怨不已。因为,总有人会指着他的鼻子说:“王不缺,你这个不要脸,又缺德的小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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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缺,你这个不要脸,又缺德的小王八蛋,赶紧给我滚出来!”
天刚放亮,三河镇洪屠夫的肉铺门口,徐娘半老、风韵稍存的张家婆娘单手叉腰,站在洪屠夫的肉铺门口,生怕左右街坊听不见,卖力地扯开了嗓子,。
肉铺早有防范,紧紧关闭,里边毫无动静。
张家婆娘在三河镇,可是喊街的一把好手,刚才那一嗓子不过是她的一次小小的试探,见到肉铺没有回应,她便认定是对手怯战,于是便加紧提高音量,作势要乘胜追击,彻底击溃对手。
肉铺还是毫无动静,但张家婆娘的举动,很成功、也很自然地引来了一干看热闹的男女老少。
有了旁人的关注,以及少数好事者的鼓动,张家婆娘音量越来越高,口中更是妙语连珠,不负喊街高手的盛名。
“吱嘎”一声,肉铺的大门还是没开,但肉铺对面酒馆却开门了。
酒馆老板孙三娘等不及化上平日里的艳丽妆容,素颜倚在酒馆门口,慵懒地靠在酒馆门边,媚眼如丝,静静地等待肉铺门口那些雄性看客们转移视线。
果不其然,孙三娘出来后,聚拢在肉铺门前,那一群看客中男人们齐刷刷地将目光移向了酒馆,眼神炽热地看着酒馆门边的孙三娘。
孙三娘能歌善舞,能说又会笑,容貌妩媚,再加上中年女人特有的成熟诱人身段,馋煞了满镇的带把爷们,被三河镇上的女人们,视为头号公敌。
眼瞅着自己的观众瞬间被抢走一半,张家婆娘连忙再次提高音量,搜肠刮肚编织词汇,以挽回颓势,结果却收效甚微,此刻还关注她的,只是三河镇上几个出了名的几个老光棍,没银子没地位,长得更是歪瓜裂枣,令人不敢恭维。
张家婆娘此番敢跑到三河镇肉铺来叫阵,可是鼓足了勇气,有备而来,此刻见自己十八般武艺齐齐上阵,却不敌孙三娘往门口一靠,心中没来由升起一阵挫败之感,气势顿时一泄,音量也跟着弱下去了。
“哎呦,大清早的,我正睡迷糊呢,听到外面闹腾,本以为是野猫子叫春,不想是张大姐在练嗓子呢!咯咯,……”
对手士气受损,正是进攻的好机会,战机稍纵即逝,孙三娘岂会错过如此良机,脆中带媚的声音从她的樱唇中传出,顿时将张家婆娘那边几个流着哈喇子的老光棍给吸引了过去。
自从王不缺能下地行走后,孙三娘便被迫开始学着跟镇上的女人们斗嘴,从学徒到师傅,再到大师,直至进入三河镇喊街高手榜,晋级速度令人咂舌。
“骚狸子,你说谁野猫叫春呢?王不缺这小王八蛋,偷摸着掀老娘房顶瓦片,偷窥老娘睡觉!只有你这号骚狸子,才能教出如此不要脸的缺德货。”张家婆娘初战受挫后,鼓足勇气,怒气腾腾地将阵地转移到了酒馆门口。
围观的人群顿时炸锅了,其中更有不少目光第一时间便扫向了张家婆娘,而且还是上下左右,全方位的扫视,恨不得长着一双透视眼,将张家婆娘,里里外外给研究个遍。
张家婆娘自然感受到了这些炽热的目光,适时地脸红起来,还娇羞地一低头、半遮面,这神情哪里是半老徐娘,分明二八芳龄、待字闺中。
孙三娘眉头一皱,正欲说话。
“嘎吱”一声,肉铺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个浓眉星目,身材略显精瘦的少年郎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各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这大清早的,发生什么热闹事了?”少年郎伸着脖颈,在人群里左看右看,俨然一副吃瓜群众的典型形象。
少年一冒头、一开口,围观的人群齐刷刷地往后退出一大步,明显地敬而远之。
“王不缺,你终于敢出来了啊,……”张家婆娘见到少年郎出现,立马尖叫出声。
王不缺看到张家婆娘如此作态,表情先是一愣,但随后将胸膛一挺,信誓旦旦地说道:
“张婶,是您啊!您甭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其中必然有误会,我王不缺光明磊落,怎么可能掀你家房顶,偷看你和张叔在床上打滚呢?”。
说完,王不缺一脸无辜地看向周围的看客,希望能得到声援,但众人见到王不缺投来的求助目光,无不纷纷侧目,一一跟他划清界限。
“你既然知道我们那时正在床上打滚,那是躲在屋顶上偷看的,必然是你这个,……?”张家婆娘以为抓住了王不缺的把柄,得意出声,但话到半路,却被周围看客们的哄笑声给打断。
张家婆娘先是一楞,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更是瞬间烧得通红,再顾不得兴师问罪,扭头便逃也似的离去,肥硕的两片屁股甩来甩去,引得三河镇上那几个老光棍,口水流了一地。
“误会,天大的误会,我王不缺在三河镇上,可是正直、上进的大好青年,堪称年轻一代的典范和楷模,岂会做出如此不良行为。张婶虽对我有误会,但我不介意,时间会为我王不缺正名!各位叔伯阿姨,哥哥姐姐们,擦亮你们雪亮的眼睛,都散了吧,不要被传言所蒙蔽!”王不缺嘴角上扬,把手一挥,一副大度胸襟的模样。
“王不缺,你这小王八蛋,少在这里装大头蒜,从房顶上探出来的那张欠扁小王八脸,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除了你这个不要脸、缺德的小王八蛋,还能是谁?”张家婆娘大败逃离,张家男人赶紧站了出来,他肩阔腰宽,声如洪钟,倒竖着八字眉,狠狠地盯着王不缺。
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魁梧汉子,王不缺脑袋一缩,连连摆手,急声说道:“张叔,您听我解释,误会,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哐当!”,肉铺半开的大门被人重重地一脚踢开,一个黑脸大汉手提一把宰牛刀,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边走边喊道:“哪个不长眼的玩意,一口一个小王八蛋,真当老子只会杀牛了么?”
黑脸大汉的个头又比张家汉子高出一截,杵在张家汉子跟前,瞪着铜铃般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张家汉子,他正是肉铺老板洪铁屠。
张家汉子看着洪铁屠手中明晃晃的宰牛刀,心中顿时一慌,身体不自主地连连后退,想要开口,却生怕激怒了洪铁屠。
王不缺见到洪铁屠出现,缩着的脖子立马可劲儿地拉直,缓步走到洪铁屠身边,对着张家汉子趾高气昂地说道:“张叔,这里边肯定是有误会,镇上有几个不良少年喜欢打着我的旗号、扮着我的造型,到处惹事、作孽,着实可恨!”
说到这里,王不缺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而且当时天尚未明,您又正忙着,难免会眼花。张叔,您说是不是?”
看客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张家汉子脸色一白,瞪着洪铁屠和王不缺,色厉内荏地说道:“好,好,你们给我等着。”说完,他扭头就跑,速度比起自家婆娘快了不知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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