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康甲像一条弹飞的大鱼，破水飞出海面，重新踏浪而立。他第一时间仰望天空，艳阳已经西斜。

海底至少耽搁了一个时辰。

想起海岸上一千多位妇孺猿人在等待自己，自己却为了领悟蓝色力量耽搁如此长时间，惭愧的同时，康甲的内心也一片焦急。

“该去哪里猎鲛呢？哪怕四五尺长的大鱼来两条也好。”

康甲寻找不到海鲛，仅凭手中尺长的鱼尾他是没脸回去的。焦急着内心，康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这片海域来回奔波，途中又潜水寻找了几次，可依旧没有收获。

“怎么办？怎么办？”

康甲急得眼泪打转，萌生去大海深处寻找的念头。然而这个念头刚一出现，远处的海面上突然有几道刀锋一样的背鳍忽隐忽现。

“海鲛！”

这一刻康甲激动落泪，前所未有的兴奋，每一个毛孔都好似发出了欢呼。

……

“婶婶，康甲他什么时候回来？”

海岸上，佳佳一脸忧色看着猿丛。猿丛眺望着远海，脸上同样写满了担忧。

“快了快了！”

回望四周，不少孩子已经怏怏没了精神，此时早过了晌午，日已西垂。海岸上近两个时辰的等待，再多的激情也消磨殆尽，更何况大伙都未曾食用午膳，又走了三四十里山路，早就又饿又累。

“娃子，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猿丛期盼一个活蹦乱跳的康甲满载而归。可每当想起刘厨老的感叹，她一次又一次揪紧了心情。

海上狩猎，看似没有竞争对手，可所有的担子都肩负在康甲幼小的身上。

成功还好，若是失败……

一千多位猿人的期盼啊！

想起这些，猿丛突然后悔答应让康甲参加大王角逐。

“娘，我饿！”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可怜巴巴叫喊着娘亲。妇人有些尴尬，望了望猿丛。

猿丛内心沉重，孩子的叫饿声让她回过神，一时心如刀割。当下招来刘一手，当机立断道：“一手，辛苦你们一下，让膳堂的厨工们把我们丛林里猎获的獐麂处理一下，烤熟了让娃子们垫垫肚子。”

“我们再等半个时辰，若是康甲再不回来，你们带娃子们先回部落。”

刘一手“嗯”了声，心情同样沉重，大家都选择了那个孩子，也不知那个孩子能不能猎获归来。若是失败，想起自己一行回部落的场景……

刘一手的心情又低迷了不少。

他回头正要去安排火头劳力们杀獐宰麂，突然回味过猿丛说话，驻足问道：“猿姐，那娃子若是不回来，那你呢？”

猿丛神色一黯。

“他会回来的！他肯定会回来！我会一直在岸边等他！”

“猿姐……”

猿丛挥了挥手，“快去准备吧，别让娃子们等久了。”

“嗯。”

刘一手点点头，“那我去安排了，吃过兽肉康甲若是再不归来，我安排大家去做些火把，天黑了我们再回去。”

“好。”

猿丛独自走到前方，海浪拍打着她的赤脚，眺望远海的眼眸中大颗的泪花再也止不住的流下。

……

海鲛，大群的海鲛。

一道又一道高竖的背鳍，放眼望去怕有二三十条，它们对直朝康甲所在的海域游来。

“怎么回事？”

康甲满肚子疑惑，寻找了半天没有见过一条大鱼，此时却有二三十条海鲛同时涌向这片海域。

“难道是因为血腥味？”

想起大海深处那一次面对无穷无尽的利齿鱼，康甲突然有所领悟。有一些鱼类天生对血腥味极其敏感，常人闻来普通的腥气，它们却是相隔数十里都能感知。

“难道海鲛跟利齿鱼一样，对血腥味特别敏感？”

康甲低头打量手中鱼尾，它早已被海水冲涮干净，肚子里只剩薄薄一层黑膜。

想用血腥味引诱海鲛，这条鱼尾是没法实行了。康甲的主意顿时打在迅速游来的鲛群上。

如此多的海鲛，若是在此猎杀四五条以上，根本没法一次性将它们搬回海边，要是能用血腥味将它们引诱去海边……

康甲有了决定。

“哗。”

最先的海鲛分浪而来，康甲绷紧身子，在那海鲛离自己不到十丈时，迅猛窜出，手中祖锤对准鲛头直接砸下。

“砰。”

海鲛头颅炸裂，垂死之际丈长的身子用力弹动，鲜血迅速染红一片海水。

康甲扔掉尺长鱼尾，倒拖起垂死挣扎的海鲛，认准拳头大的入云峰方向疾驰而去。

海鲛破碎的头颅中冒出大量的鲜血，被康甲到拖着在海面上拉出一条刺目的血痕。走走停停，康甲回望身后海面，浮浮沉沉的海鲛背鳍若隐若现，果真有不少海鲛跟了过来。

“太好了！”

证明了自己想法，康甲异常激动，拖着已经停止挣扎的海鲛尸体踏浪疾驰。跑一段水域他又停下弄些鲜血染红海水，接连五六次，当海鲛尸体的内脏全部流空，远处的海岸也清晰起来。

康甲远超常人的目力隐隐瞧见海岸边密集的人群，顿时欣喜的朝他们挥手大喊。

可惜相隔太远，猿人们根本没有康甲的耳聪目明，无法感知到他的招呼。

康甲拿起潜水时特地改系在腰带上的螺号，“呜呜呜……”的吹响。

大海上迷失了方向，就吹响它。

康甲虽不曾迷失，可还是用螺号传递了自己归来的讯息。他知道自己耽搁的太久，家人们等的太急。

此时即将与数十条海鲛恶斗，不能及时归去，康甲希望自己吹响的号声能传递回自己归来的消息，哪怕提前一秒钟让她们知道，也总好过没有一个音讯的焦急等待。

“呜呜呜……”

沉重厚实的号声，随海浪一起涌向岸边。

“婶婶，你听……”

佳佳第一时间冲到猿丛身边，“婶婶，你怎么哭了？”

猿丛顾不得抹泪，“回来了，康甲回来了！”

隐约的号声接连不断的传来。

每一个猿人都好似被号声灌入了无穷精力，原本的饥饿跟疲劳，原本的焦虑跟低迷，在那个厚实的号声中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大大王回来了！”

“他回来了！”

“快，快吹响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