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福茶轩,高主任接见了吴葑。
此人未到之前,高主任和荷兰妹妹点了壶碧螺春和些小点。
“从外表上看,我像公差么?”犰犰问。
“不像。”荷兰摇头。
“怎么看的?”
“公差有很多习惯动作,你哪有。”
“有什么?说说看。”
“翘二郎腿,眼球左右动,耸胯,抖腿,来回翻手,嘴线倾斜,这样。”
犰犰被她的动作逗笑了,“我现在想翘腿也翘不起来呀。”
“想好孩子们的名字没有?”荷兰喝了口茶。
犰犰手指头敲着桌案上的梅花,每一枚都像笑脸,“早想好了。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两个儿子一个叫巷陌,一个叫丹青。女儿叫岁岁。”
“嗯,柳三变。”荷兰点着头的把茶杯放下,“犰犰啊,你这家有成、事有业的,叫不叫‘人生得意’了呢。”
犰犰挺着个大肚子努力抬起双臂像要撑懒腰样儿,“算——吧,今年我家的对联准备就换上:人间岁月闲难得,天下知交乐更甜。横批:安享天年。”
“呸!”荷兰跟犰犰都笑了起来,乐呵诶。
正说笑着,“高犰吧,”
犰犰双臂还抬在头两侧,看过去,——一身军装,却偏偏穿出“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俊逸感。吴家龙凤不虚夸啊。
高犰历练许多了,慢慢放下手臂,微笑,“您请坐。”
男人脱下军帽放在茶几上,大方优雅地坐了下来。
“两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开门见山,真干脆。
“一件,木古的去向。我见过陈牧,他说这事儿你做主。那我就直接和你说吧,陈木古,我不想这么快还给宁和杨。”
是干脆,这一上来,———绝!
等下,话儿还没完,“这第二件,谢谢你为小笔着想,精心为她筹备婚礼。我的意思是,婚,咱们可以在武汉结,可结了后,小笔的家要安在北京一阵儿。”
高主任听了后终究没hold住,双手抓紧在藤椅两侧,腰杆儿挺直,不掩怒气,“你,找茬儿来的吧!”
荷兰妹妹手撑在扶手上摸着下巴看着衙内,好笑咧。这天上的诸神就不要她得意,看你还“安享天年”———吴葑很淡定,他的笑容又不似陈牧那样的不染尘世,也绝非世俗,有种就事论事的稳定。看似随和,暗藏压迫。
“我找你什么茬儿,”话淡意重,“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想法,跟你意愿不同,所以才来找你沟通。咱们立场不同,没有谁和谁过不去。陈木古,小男孩儿快六岁了,和陈牧有很深的感情,这孩子懂事儿,甚至早慧,不是说送回去就能送回去。吴笔,无论她和家里人闹的多不愉快,终究是吴家的孩子,吴红光的女儿,不是说她嫁到了武汉就能跟吴家断的一干二净。”
高主任气得手抖。由心而论,正是因为他说的“有道理”才叫高主任生气,他的意思,自己这所有“好心”反倒全做了“坏事”?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我的意思我的意思’,特别是吴笔,作为她大哥,你关心过她?你了解她多少!”高犰反唇相讥,吴葑面庞俊逸,眼神却锐利,微笑,“我只知道,吴笔还很年轻,现在她有她热爱的事业,有心爱的爱人,有贴心的朋友,看似满足。年纪大了呢,一辈子不会想起家人、想起父亲么。你我都清楚,以吴笔的个性,婚后她把家安在了武汉,永远不会再想回北京。”
高犰怔在那里!
吴葑站起身,拿起军帽,朝她礼貌点了点头,“我的电话刚才已经给你打过,你想想,再联系我吧。”说完,戴上军帽就要离开。
犰犰脸色特别不好,两手依然紧紧地握在藤椅两侧,“等等!”
她那大个肚子也不好起身,就坐在那里脸色难看地喊了一声儿,吴葑转过头,大肚女人,一身细致,脸盘儿细致,肤脂细致,金贵满盈,娇气含在执拗里。
“我想见见木古。”
吴葑看着她,点点头,走了。
犰犰望着他的背影,咬上了唇,荷兰这时候微笑着探身,手指在她跟前茶几上敲了敲,“这男人,刚才说的有道理。他比吴老二厉害。”
犰犰不吭声儿,转过头看着茶杯发愣。
荷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等着看好戏咯,高衙内现在主意大着呢,这事儿她会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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