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你以为那个痨病鬼能救你!”郑天士早就打听过王长老的情况,因此才不在乎会被发现。
何乐站定,几个月来与王长老相处,仍是他不多的快乐时光。可算是他第二位亦师亦友的恩人,自然容不得别人污辱。
“你胡说!”何乐怒不可遏,扔下手中的食物,迎着他扑了过去。郑天士见他自己送上门来,嘲讽一笑,提棍就要横扫千军。但何乐只是使了招虚招,待铁棍横扫而过时,他已经高高跃起,双指临空插向郑天士双眼。这招老鹰扑兔使得十分轻盈,刚好可以克制郑天士这样的蛮横对手。
郑天士一直看轻何乐,所以也没想到他竟然学会了如此刁钻的外家功,吃惊之余往后退了几步避开迎面袭击。虽说何乐的外家功很犀利,但缺了流支撑,一来不持久,二来少了威势。就是那花拳秀腿,真给打上几拳也没有伤害。所以何乐也尽量往对方的要害处招呼,就算是下三滥他也不管,只要能以弱搏强就行。
郑天士仗着流充沛,可以源源不断供他挥霍,开始大开大阖挥舞起铁棍。反而较之前更多了几分灵动,而不是被愤恨所支配的棒杀。
何乐则越打越慢,他毕竟是借着体能来支撑所有的辗转腾挪,双方过招十几下后他的肩头已经被铁棍扫到,虽说没伤到骨头,但也会牵动到痛楚。
“再来!”郑天士越打越兴奋,平日里与师兄弟喂招可没这么酣畅,也不敢下死手。不觉得有些不舍立刻将他打死,或许留着多打几次。自觉作为天人的郑天士,可没把寒门孤子何乐当人看,最多只是个玩具。
何乐强忍着肩头的疼痛,不让自己因疲累而颤抖。只是死死的盯着对方,他知道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再拖下去只怕真逃不脱了。
这次郑天士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将铁棍叮的一声插在地上,身上腾起一股前所未见的气质,那是破境灵动日趋圆满凝形的迹象。原本他一直只用了三成实力,原来他这般看轻何乐。
何乐情知形势严峻,以郑天士的实力,现在的王长老都不是对手。逃已经是来不及了,发令箭搬救兵有可能会激起他痛下杀手。唯有继续拼,能拼个两败俱伤才是最好的结果。打定主意后,何乐悄悄将手伸进怀里,那里面有包石灰粉,原本就是用来对付郑天士的,只是一开始打得顺手,就没拿出来用。现在算是中场休息,自然有时间拿在手里备用。
“一招,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的!”郑天士笑得狰狞。
何乐没有退缩,而是暗暗捏破石灰包,摆出虚招作要进攻的架式。
“大道霸守,可屠可戮……”
这次的声音不是炸响,而是如同从远古洪荒传来,苍茫滚滚直击心底。那一瞬间他的双眼赤红,周天之间仿佛有股至密的气息从无间空域破壁而来,在他身周快速盘旋着如有九龙镇守。
几乎同一时刻,云檀宗内堪离境者都胸前一滞,神蜕境宗主厉宁天更是感受到致命的威压从天而降。
在修行的王长老猛然惊醒,一时还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同为天人的一位白发小孩从静坐中站起来,看向峡谷方向,眼中尽是惊恐与讶异。
身在咫尺的郑天士后知后觉,突然就感受到了惶恐,但他还是不敢相信。
“找死!”不等何乐攻过来,他就单手抓住铁棍一端,左脚踢在铁棍下端,带起碎石扑向何乐。
就听到‘噗’的一声,郑天士倒飞出去,嵌顿进石壁里。
何乐也如被抽掉神识般,倒在地上。
一息时间,云檀宗宗主厉宁天就赶了过来,夹着雷霆万钧之势,毕竟他仍是神蜕境高人。宗门内来了如此高人,他不来见上一面,云檀宗也就没有立足的意义。
第二个赶来的是王长老,他首先是扑到何乐身旁,一把将抱住,见心脉都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十息不到,已经有十几人赶过来,包括那个白发少年。
“怎么回事?他是谁?”厉宁天问王长老。
“禀宗主,这个小孩是丹舍的童子,平时负责一些杂役。”王长老心中有诸多疑惑,分明是宗主先到,却出声问他。
“天士全身骨骼尽碎,只怕……”
“哼!自作孽,天人也难逃天道循环。”厉宁天斥责道转身离开,走时睨了那白发童子一眼。
白发童子面无表情,等宗主离开,才注视向何乐。现在的何乐是真的晕了,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不是王长老帮他掩藏手上的石灰包,差点就当着众人面洒一地。
“要不要查一下是谁来了?”一名青色束带长老问赤色束带老者。
“不用了,都回去吧。”赤色束带老者挥了挥手,将众人赶走。
白发童子迟疑片刻才离开,也没去管嵌在石壁里的郑天士,还是来了几个杂役才将他从石壁里抠出来。
何乐是被王长老抱回丹舍,似乎他们俩被众人刻意遗忘,谁也不愿去较真。只是到了晚上厉宁天却出现在丹舍,就这么一个人走进来。
“见过宗主。”
“长兴啊,有多久没见你了。”
“禀宗主,已经有四年了。”
“嗯,四年了,过得好快。还以为你不会好了……”
“是,小徒也以为不会好了。”
“可你已快完全康复了,这是好事。”
“小徒研习了一味新的药方,有实效。”
“哦,给我看看。”厉宗主坐到席榻上,平静的看着药方。药方写出来有段时间,都是普通的药材,但入药的时间很有讲究。可以看出王长兴在丹药之上功底深厚,正是应了那句久病成医。
“让你习丹道实在屈才,毕竟是外道啊!”云檀宗自立宗就以内功心法见长,丹石之法只能算辅助,历代宗主都不看重丹道,只是作为医用保留。
“所幸学以致用,不负宗门多年付出,总是能有回报之处。”王长老这话有多重意思,宗主自然能听懂。
“能这么想很好,虽是一些黄白之物,但宗门的情要承。”
“小徒明白。”王长老跪伏在地上,很恭敬。
“起来吧,说说你的这个童子。”厉宁天温和的笑着抬了抬手。
王长老不敢有任何心理活动,他知在神蜕境者面前无事可瞒。神蜕境可算修行者一道坎,正如名称所言,已经学得神仙的外形,然后才是归元,化去一身俗物,进入太虚玄妙境。而神蜕境中人,可以动察身周人的细微变化,不仅是心率,就连血脉变化,神经跳动也能感知。这也是为何神蜕境已经能料敌于先的原因,动察入微。
“禀宗主,那童子本是张志淳从北地寻回的天降子之一,只是在测验中没能通过。小徒也发现他体内无可纳的地方,于道途而言基本无望,念及他已是孤子,又有宁长老说情,这才同意安置在丹舍做些杂役。近几月有习些简单的丹道,善算勤实,是有意培养的。”王长老选词逐句,提到宁长老时也只稍加提点,毕竟宁长老可算宗主得意弟子。
“原来是段奕锋那孩子最看重的天降子,之前听长安说起。想来也是念及段奕锋那孩子的情,我辈修行本就绝人欲,与凡俗的牵扯仅这几分了……”放下药方,厉宁天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长老没接话跪伏在地,心首归一什么也不想。
“还没醒吗?”
“禀宗主,还未醒来,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情况?”他不敢乱作揣测,只是旁敲侧击的说。想来今天到场的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多说也无意义。
“开始我以为是大敌来临,看过现场后,想来是那郑天士太过背戾,或是天道借那童子的身体对他作出惩戒。也好,这些个天降子傲气得不得了,长安他们都快压不住了。”
王长老不敢松懈,只是作出恍然状。
“等他醒后,带来见见我吧。”
宗主住在后山,见他意味着能拜谒乾师殿,可算一柱恩赐。
“谢宗主,小徒代杂役何乐谢过宗主恩典。”王长老又重重一拜,这样也算常理,毕竟近身童子算长老亲近之人,他代为感谢也在情理中。
厉宗主微微点头,走出丹舍,在峡谷口遇上那赤色束带老者。
“也许不是……”
“先帝爷到死还在担心着这些事,他哪知道昊天道最无情。唉……”赤色束带老者看了丹舍方向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虽走得很慢,却一步十米。
郑天士命是被救下来,但人也变成了白痴,成天只知道流哈喇子。白发童子曾试着救过他,可惜还是失败了。而那个始作俑者严天厥,此时还在某个穷山恶水间历练,还不知道自己种下的毒药已经将下毒者毒倒。
何乐第二天才醒,告诉王长老什么事也不知道,只隐约记得被郑天士偷袭。王长老没有过多逼问,只是告诉他等好了就带他去见宗主。
“宗主要见我?”何乐奇怪的问。
“你们闹出的动静太大,就连宗主也惊动了,还有多年不问世事的大元老也有来。”
“大动静?什么大动静?”
王长老没好气的说:“郑天士全身骨骼尽碎,这辈子是毁了。还好宗主本来就对这些人有嫌隙,这才没有迁怒于你。再说当时在你身上发生了特别的事,宗主可能更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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