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点10分,我到了会场,谢天谢地,今天的交通给了我诺大的面子。
不知道为什么,一走进会场一楼的大厅,便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我几次三番四处张望,并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让自己的假设成立,或许是睡眠不足引起的吧,我这么想着。
走进会场,有许多工作人员已经在调试设备地调试设备,摆桌牌的摆桌牌,没有看到mike和katherine,但第一眼便看到了三姐,他站在舞台旁边,使劲儿地朝我挤眉弄眼,我顺着他眼神所指的方向,一个男子,正坐在座位席第二排的正中间。
那男子背对着我,一身白色的衬衣,干净的寸头,那一瞬间,我竟然有点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我知道他是jack,三姐已经用他那张无比巨大的大口,配合着整齐白净的牙齿告诉了我男子的身份。
那又怎样!
我心里安慰着自己,腿上还是免不了又点发软。
“hi,jack!”与其让他先行发难,不如我自己先发制人。
我走到他的身旁,他并没有要理我的意思,一脸的雾霾,此时此刻的我,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感,但如果我这时候退下去,那这种尴尬必定一直围绕着我,就算我能让自己得健忘症,三姐那张无所不用其极的嘴,也是不会让我好过的。
于是,我只能豁出去了,孙子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多少也是因为走投无路的原因吧。
“我是品牌部的faye,很荣幸可以见到您。”
依然没有反应,你是僵尸吗?不是僵尸好歹也出个气吧!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只是觉得背脊发凉,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在了尴尬里。
先前我并不太敢直视他的脸,而如今既然他已经用沉默向我宣战,我丝毫没有退缩的理由,要死也得死得有尊严。我看着他的脸,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眼窝,硬朗的面部轮廓,不怒而震慑力十足。
看到jack的脸,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气场,而这一领悟,于我来说,不可谓不痛。
“不知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或者您哪里觉得不满意吗?”
说破了的怒气反而容易被化解,这是我过往的经验,但这一经验在眼前这个高傲自大的男人面前连屁都不是。
他继续沉默。
我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三姐,发现他也正看着我,一脸无奈,更要命的是,不仅是三姐,在场好多同事也都在看着我。
这下子丢人丢大发了,估计明天上班,不,应该是稍后整个公司都会开始疯传潘林子碰壁**oss的趣味轶事,潘林子其人没有因为工作优秀,能力突出而成为全公司的名人,而是因为被**oss羞辱,成为了全公司的焦点。
我越想越觉得冤枉,越想越觉得jack的自大和苛刻已经超出了合理的范畴。
紧张和无能为力瞬间演变为了怒火中烧,一下子如同火山般喷发了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即使是老板也应该懂得基本的礼貌吧?”
他依然不说话,我却是越骂越来劲,“你知道我和我的团队为了今天的活动加了多少班?费了多少心思?死了多少脑细胞?长了多少白头发么?你就算有哪里不满意,请你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劈头盖脸说出来呀,沉默能解决问题的话,你就在这里继续沉默吧,我想可能你想用意念来改变现状吧!如果奇迹的老大是这样的一个不切实际,傲慢自大的人,那么我们这些人已经没有太大的存在价值,因为这个公司只需要你一个人就好了……”
三姐一直在后面拉我,现在想起来,这无疑是真爱呀!没有人会想要跟我这样一个才得罪了老板的人为伍,大家都假装看不见,听不着,顾左右而言他。
“潘林子,你在干嘛?”
katherine的到来打破了当下的僵局,因为无论我怎么骂,jack都没有一丝反应,更没有要接我话的意思,甚至还在那里暗暗发笑。
“你在干嘛?我看你是不想看了吧?”
katherine一边数落着我的罪大恶极,一边捧着她的金饭碗来细心安慰,可不知为何,jack的脸反而耷拉了下来。
我的这位女上司以为是自己处理得还不到位,直接用手指着我的额头告诉我,“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会叫人通知你来办离职手续。”
“可是……”
我想说可是从头到尾,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但katherine并不想听我说这些,她的眼睛里只有她的老板,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僵尸男人。
我满腹委屈,我转身想要跟三姐诉苦,我想要告诉全世界,凭什么老板可以这样对待员工,凭什么一个努力工作的人不能得到更好的回报,凭什么我要成为老板古怪脾气的牺牲者,可看到三姐同样委屈的脸,我把所有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何必拉三姐下水呢?抛开今天的遭遇,奇迹仍然是一家充满潜力的大企业,对于三姐来说应该是有很大发展前景的,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在公司被孤立。
更何况,公平这两个字本就是人们创造出来的美好向往,谁把向往当真了,那便是这普天之下的头号大傻瓜。
为了不继续让自己今天的存在成为众人疲劳工作后的一出喜剧,我决定就此离开。
就在我转身想要走出会场的那一刻,我感受到有一只大手的温度紧紧环绕在我的手腕周围,我心想,那只手的主人一定是一位细心体贴入微的人,所以那手的力道才会足以让我停住脚步,又不至于让我产生疼痛的感觉。
不是三姐的手,我很肯定,三姐是一个在生活上一丝不苟的处女座,经常会嫌弃我活得像条汉子,生活不够精致,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让自己的双手粗糙如斯。
可如今的我,与老板为敌,与上司为敌,在诺大一个会场,所有的人都是奇迹的人,所有的人也都是老板的人,我的处境不言而喻,又会有谁会愿意与我发生任何一丁点关系。
我怀着好奇且感恩戴德的心转过身去,此时此刻,伴随着惊喜而来的,是更大程度上的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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