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司徒澈用手背探了探她额角的温度,“没发烧啊.......”
“也没什么,女子出嫁,难免有些想家的,你就当安慰我一下,抱抱我吧。”容楚楚拭去眼角的泪水,两弯似蹙非蹙的淡眉下,是惹人怜爱的眼神。
司徒澈平日里有严重的洁癖,不肯轻易让别人触碰他的身子。
听到容楚楚有此要求,他犹豫了一番,想起那夜少女被救回来的时候那绝望的神色,司徒澈还是慢慢地伸出双手搂住了她。
这个怀抱,虚无缥缈,好不真实,容楚楚的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肢,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对于这样紧致的接触,司徒澈不由得浑身难受。但是,一缕幽香慢慢地飘进他的鼻翼,融合在鼻息中,是一种很淡雅的香,却充满了野性和简单的味道。
这个香味,好熟悉,好像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司徒澈闭上双眼,那股迷醉的气息再一次充斥着他的感官,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慢慢淡退,刺激起他一直想淡忘的回忆。他的怀抱一瞬间变得紧致起来,手上的力道又强硬,又带了那么一点儿怜香惜玉的轻柔。
“我好想你.......”
“将军,你说什么?”
容楚楚柔和的女音让司徒澈恢复了神智,他轻咳两声,微微笑了一下,对容楚楚说:“我说,这个味道很好闻。”
“是吗?那你喜欢吗?”容楚楚欣喜地笑着。
“嗯。好了,我走了,你早点睡,明日还要去拜访容伯父。对了,如果你思念家的话,明日起你可以回家住,梨园暂时不太安全,你住在这儿,我也不放心。”
“好的。”
司徒澈离开后,容楚楚的脸一下子冷下来。她淡然的地褪去衣服,整个人都泡在洒满香料的洗澡水中。
容楚楚鞠起一捧水,嘲讽地笑着:“今天若不是因为这个香料,他大概碰都不会碰我吧.......”
留在掌心的花瓣,如血一般散发着鲜艳的色泽,明明是温暖的颜色,却带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是曼陀罗花。
这种花含有剧毒,香料中掺入微量的曼陀罗花有至幻效果和依赖性。
“今后,就让我来代替她在你心里的位置吧,阿澈........”温和的笑颜在冰冷的房间里,映衬着一分冰冷之色。
司徒澈去到白玉承的房中,只见满地皆是被揉成一团的废弃草纸,整洁的房里如今一片狼藉,而白玉承就坐在这片废墟里,目光呆滞地看着月色。
听属下的人说,他从姑苏回来过后就没有进食,终日把自己关在房里,时而会传来瓶瓶罐罐摔碎的声音。如今看来,这几日他过得一定很煎熬,青色的胡渣也清晰可见了。
“殿下,还没有想到办法吗?”司徒澈在白玉承的身边坐下,问道。
“不是想不到办法,而是根本没有办法。”白玉承的目光依旧
停留一处,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公子玉心如今已是断情决义,心狠手辣,我完全找不到他的破绽。但他不同,他的手上,握有我致命的弱点,根本就无计可施.......
明日,你有什么要做的吗?”
“嗯,我们上一战中损兵折将,若不及时补充军源,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所以,我明天会去一趟容府。”
“司徒,如今你已成家,有些话不便多说,但你尚且听我一句:容楚楚,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和善。虽然她对你并无坏心,但不得不防。 ”
月光融融,微风撩起白色的衣袖,莹润的手臂上,露出一条细长的银线。如今,已经延伸到上臂的末端,直逼心口。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等,等着公子玉心来和我谈条件,我和他的恩怨一旦结束,姬怜美,也就安全了。
只是,我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白玉承看着慢慢上爬的银线,无力地笑了笑。金蛊虫毒攻心,再加上久病成疾,他连半年都活不过了.......
次日,城北容家。
“阿澈,我们私自成了婚,父亲不会生气吧。”容楚楚胆怯地望着容府赤金色的门匾,不安地拉了拉司徒澈的衣角。
司徒澈微微皱了皱眉,安慰她道:“没事,不论容伯父说什么,有我在。”
容家虽坐落于朝歌城北,里面的奇珍异兽,富丽堂皇完全不同于府外百姓的困苦生活。所有的陈设、假山流水,应有尽有,毫不比皇宫逊色。
一名身着冰蓝色华服的中年男子立于中堂,留着整齐的胡须,充满了威严之色,背对着大门而立。
“容伯父,小婿前来拜见您。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冒昧地同楚楚成了亲,请伯父见谅。”司徒澈微微低下头,以示对长辈的尊重。
容父笑呵呵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贤婿多礼了,毕竟这婚约也是我们做长辈的定下的,什么时候结亲都是一样的。贤婿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今日,主要是陪着楚楚来回门,不过,小婿却有一事相求。”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但说无妨。”容父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司徒澈坐下。
“我想向伯父借一样东西,不知伯父是否愿意?”
“哦,是何物?”
“是先帝交托给伯父的,帝令。”
容父是先帝的心腹大臣,临终前将一块帝令交给容父,希望他能在政局动荡的时候,以这块帝令来稳固公子氏的江山,就算是公子玉心,在帝令面前也只能循规蹈矩。帝令的事情,除了先帝的几名亲信,并无旁人知晓。
容父为难地一笑:“贤婿啊,这帝令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外借,让伯父再思考思考吧......”
司徒澈眼睛微微一眯,随即点点头:“既然如此,司徒也不强求。近日梨园有重兵把守,楚楚一个女儿家,怕会不方便,我想着,能否让她回容府来住几日,改日我再接她回去。”
“如此也好.......”
容楚楚此时正端着新沏的茶水进来,听到了方才那一番话,见司徒澈要走了,她便将茶放在桌子上,对司徒澈说:
“阿澈,我送送你吧。”
“不必了,你身子弱,好好养病就是了。”司徒澈婉言拒绝,整了整衣衫便踏出了容府的大门。
司徒澈走后,堂中只剩下父女二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父亲.......”容楚楚开口唤道。
容父一巴掌将容楚楚掴倒在地。
“孽女,你真是将为父的脸给丢尽了!”
“楚楚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明示。”容楚楚淡然地擦了擦嘴角的一点点血迹,反问道。
“你看看,为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男人,你把自己糟蹋成了什么样子。当初父亲会与司徒府结亲,那完全就是一场政治上的相互扶持,后来司徒家败落了,要不是为父即时揭了司徒青的底,恐怕我们容家,也要被他们拉下水了!你如今,处心积虑,只想嫁给那个一文不值的小子,你图什么呀?”
“我只想嫁给我爱的人罢了,我也只图他这个人。为什么明明是我认识他更早,可他偏偏把不肯给我的爱 全都给了另一个女人。我恨,我不甘心,都怪那个女人.......”容楚楚反驳道。
“如此看来......公子玉心灭鲜卑全族一事,你也插手了吧。”
容楚楚轻蔑地一笑,讽刺道:“那又如何,我只是以父亲的名义上表一封,提了个建议罢了。父亲您被赏赐黄金万两的时候,笑得不也挺开心的吗?”
“疯了,你真是疯了。你身为容家的长女,满心只有这些小情小爱。帝令的事,是你告诉他的吧,你是想把我容家的百年基业给毁了吗?”容父气恼地语气颤抖,一脚踢翻了一旁的凳子。
“呵,父亲,你能为你的功名利禄机关算尽,难倒我就不能为我的爱情铤而走险吗?你觉得,如果我不牺牲我的处子之身,他会娶我吗?如果我不想方设法,模仿他爱的人的样子,你觉得他会怜惜我吗?父亲,我不在乎他的价值,我只要他爱我!”
“好,我现在不跟你争.......你已经疯了,彻底疯了!”容父扶额,挥了挥手招来一两个下人,“来人啊,把小姐带会房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不要,放开我,我要去找阿澈,我要去找他......”容楚楚挣扎着,被下人们抬了下去。
梨园。
“司徒,今日去容府,可发现什么了没有?”
司徒澈想了想,说道:“的确,容世昌心怀不轨。先帝交于他帝令,是希望他能在政局动荡,你和公子玉心手足相残之时站出来维护政局,但事态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依旧毫无动作。或许他是在等待时机,等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白玉承沉默了片刻,对司徒澈说:“走吧,我们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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