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宝珏,当日离家之后,就赶去霓裳蝶衣赴约。其实她也可以选择不来,不过她对于温伶居然能够完成如此苛刻的约定,实在感到钦佩,何况温伶已经有了美满的家庭,他之所以要自己赴约,可能也不过是为了对过去做一个彻底的断,宝珏想来想去,实在没有爽约的理由,加上对他这些年的经历也有些好奇,所以就来了。
霓裳蝶衣其实是一个院子,沿街的店面是做生意的,后面是住人的。宝珏到的时候,前面的铺子已经打烊了,她正想着该怎么走的时候,一个青衣小童迎上来,领着她绕了大半个圈子,从后门进了院子,在一处厢房前面停住脚,轻轻推开了门,把宝珏让进了去,然后自己带上门,走了。
宝珏一进屋,便看见正中的圆桌面上摆满了酒菜,一个青年正对面而坐,看着自己进来,他的神情明显地激动了起来。
“公主,”他起身迎了上来,“你来了,快,快请坐!”
“温伶?”宝珏看着眼前的男子,有些不确定。几年不见,他眉眼间的自卑自怜已经完全没有了踪影,顾盼之间是十分的从容和自信,昔日那个妖媚的少年,已经完全蜕变成一个成熟的青年了。
“是,是我,”温伶笑着,“没想到,公主还能记得我,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说着,他拖着她的衣袖,拉着她入席,“公主,快请坐,今天,我们好好地聚一聚!”
宝珏环顾了一下四周:“怎么没见你的妻子?我们这样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似乎有些不大好……”
温伶的眼波闪动了一下,随即笑道:“没关系,我的事情别人管不着。再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宝珏一想,也对,他出身花楼,虽然是被逼迫的,到底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万一传出去,别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就连他辛苦缔造的产业恐怕也要关门大吉了,也难怪他不想让外人在场。
“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宝珏关心地看着他,“是不是很辛苦?”
温伶淡淡一笑,斟了一杯酒递给宝珏:“还好,就是亿开始的时候,闲言碎语多了一些,我是不在意的,不过对生意多少都有些影响,所以我就干脆隐身幕后,有生意上的应酬,都让宛如出面,效果反而比直接管理要好……公主,听说你喜欢喝黑金琼,这酒是我特意请人从月国买来的,你尝尝,味道可还算醇正么?”
宛如?大概就是温伶嫁的人吧?宝珏猜测着,就着酒杯喝了小口:“味道倒是挺正宗的,花了不少钱吧?”
“钱用了还可以再挣,只要公主开心就好。”温伶微笑着,眼波深沉而温柔。
“你的口气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宝珏笑了,“看到你能有今的成就,我也很为你高兴。来,我敬你!”说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温伶淡淡地笑着,也是一饮而尽,随即又为宝珏和自己斟满了酒。
“能给我说说,你这几年的事情吗?”宝珏对温伶仅靠自己资助的一千两银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十分好奇,“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你看,五年了,我依旧还是平庸的公主,你已经成了全国有名的‘霓裳蝶衣’的实际拥有者了,可见,你比我有出息多了!”
“公主何必妄自菲薄?”温伶笑着看她,“据我所知,公主如今也和以前大大的不同了啊?非但是信阳王妃,而且还是女皇陛下的儿女亲家吧!这可比我厉害多了!”
宝珏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讽刺我,还是夸我呢?”说来说去都是裙带关系,有什么能拿来做得意的资本呢?
温伶一笑:“自然是夸您啦,可惜我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还请公主多担待些,我自罚一杯!”说着,一仰脖干了。
宝珏对自己的小肚鸡肠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人家豪爽地干了,于是也陪了一杯。
温伶一边斟酒,一边说:“其实,当年我拿了那千两银票,也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做什么,后来,十六说,衣食住行,咱们不如就做衣服吧!我想也好,反正,我对漂亮的花样知道得不少,而且还知道什么样的衣服能让男子穿出什么样的效果……”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便有些抖了,把酒递给宝珏,他借机深呼吸了几下,才慢慢续道,“于是,就开了家成衣铺。那个时候是最艰难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和一个男子做生意,也没有人愿意到男子手下来干活儿,我只好自己亲自去蚕农那里收蚕丝,雇些清贫人家的少年男子帮我做事,然后,一家一家地去拜访……总算我的运气还很不错,没多久就闯出了些名堂……”
宝珏心里明白,在这个最初的阶段,他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吃了不少的苦,如果当初他放弃的话,自己定下承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过,也就不可能有今天这样成功的温伶了。无意识地拿起酒杯,她又喝了一口。
“除了霓裳蝶衣,我还兼做首饰生意,”温伶看着宝珏,笑了笑,“画了图样找银楼的师傅专门打造,用的材料当然一般,不过买的人却不少,赚的也不算少,这几年做为衣物的配件,渐渐也有了些规模,霓裳蝶衣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
“所以,公主,你看,我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哦,”温伶看着宝珏,“我答应你的,没有食言吧?”
宝珏开玩笑道:“可惜没有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富翁,不然我就是输了!不过,你现在不是也很好么?有了妻子,还有了女儿,这个承诺兑现与否,对你也已经不再重要了,不是么?”
温伶沉默,片刻之后,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其实,就算我做到了,你也不会娶我的,是不是?”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