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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眠》第九章 谁言天意怜幽草 落寞无助星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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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门口,喵喵一步拦在我前面,还好我反应够快,一个急刹车,汤晃出来不少。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能这么冲进去,虽然他们没有石头,不过将近十个粗人,压也压得死你。”喵喵的话里有些调侃的意思,因为实在缺乏经验,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只好干笑几声。

喵喵一手拔出剑,一手拨弄开门锁,一脚踢开,先把剑探了进去,冷冷地命令他们靠后。我跟在她后面,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霉味,混杂着排泄物的臭味,我差点就吐了出来。喵喵一手捂住嘴鼻,冲我说:“快点啊,放下就走呀。”我诺诺。退出去的时候,还是打量了下这个十来个平方的小石屋。

喵喵挂上锁链,用力拉了拉,重重吐了口气,一边还是用手扇了扇。那味道的确太呛人了,我们不过进去两秒钟,就已经受不了了,里面那些人呢?这样的待遇,我们骂“南修罗”的时候,是不是审视过自己?

“他们的石头呢?不是说吞活人的石头很危险吗?”我对喵喵说。

“未必是被吞掉了。很可能被砸掉了。”喵喵说得很轻,看得出她对这些人很同情。我当然也知道为什么砸掉别人的石头,现在这些人没有任何职业能力,体能和神经与我们相比也显得脆弱。就像早上那个胖子。想到他,我还是很不舒服,由衷地说,如果我早知道他们那么脆弱,或者说我的力量这么大,我一定不会动手的。可是,已经不能补救了……

“昨天对不起啊,你不会怪我吧。”其实我听得出,她并不是很诚心地在道歉,因为我又没事,道歉不过是种形式而已。

“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的衣服呢,呵呵。”虽然离会所就几步路,但是总不能一直缄口不语吧。尤其和女孩子一起走,如果太快也是对她的不尊重。但是喵喵越走越慢,弄得我心里很痒,夜里已经有点凉了,而且我的衣服很单薄。

终于回到屋内了。暖和的感觉真好。大家还是散落在一边零零星星地聊天,但是大厅里没有什么大声音,到底这里都是成年人了。瞿棣和兔子坐在一起,看到我和喵喵进来了,瞿棣眼睛亮了亮,招呼我们过去。

四个人围着一张小圆桌,上面有两个木碗,里面有些液体,散着苹果的香气。兔子已经又拿来了两个碗,从一个大桶里倒了这种饮料给我们。我道谢后尝了口,很清香的味道,有点像市面上卖的苹果汁,如果能找到这种果子,还可以去去嘴里的腥味。喵喵没有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瞿棣也没有说话。

“你们前面去哪里了?我还在找你们。”我问兔子。

“哦,我们去散步了。饭后要走动走动吗?”瞿棣还是笑着说话。不过我觉得这次的笑有点假。当然,我是不会去点穿他的,反正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兔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和你弄个精神契约吧,以后也方便。”我说道。

“啊!你会了啊,第一次?不会把我弄傻掉吧?呵呵”兔子很夸张地说,不过还是告诉了我他的名字,“我叫米崇光”随手还拢了拢头发,露出额头。

“嘿嘿,你已经够傻的了,林就是真的把你弄得再傻也看不出来。”瞿棣逮到个机会一逞口舌之快。

“在虚无的彼岸啊,即便连光也到达不了的国度,生命的源头和终结;在创世神的教诲下,孩子,我以神之仆从的身份与你签订精神的契约,你将选择是否服从神仆的召唤。”我看到有光射在他的额头,知道成功了。

“你呢?瞿棣。”“嗯,嗯,我准备好了,你不用休息的啊?”

我没有管他,反正又不累,休息什么啊。不过我发现,牧师的咒语,或者说祷文,实在是太长了,难得有可以缩短的,神还要耍小孩子脾气,出工不出力,给你在效果上打折扣。还是刺客的咒语实用,方便,快捷,难道这也是自然规律的体现?夺取生命比维护生命要更容易!也难怪人们都说牧师必定要坚定的信仰,施用一个法术是如此烦琐,如果信仰不坚定,就连那堆恶心的马屁都读不完。还好,我算是已经麻木了。

“该我了,我叫莫远君。”喵喵微笑地正对着我,看到我有丝慌乱就笑得更浓了。

瞿棣惊叹我的精神力丰富,说陈诚连定两个约就会昏过去。我有一丝得意,刚好血宴姐出来,知道了她叫杨晓慧,又定了一个精神契约。

“其实不是陈诚精神力比我低,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圣徒本来就不像牧师那么服侍神嘛。”虽然得意,我还是很清醒的,人最大的危机之一就是不能清楚认识自己。

“陈诚?”瞿棣显然没有把人对上号。

“就是聋子啊,以后大家叫真名多好,面对面的叫稀奇古怪的网名多别扭啊。”我对瞿棣说。他们也都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好啊,我叫葛洪,以后就叫我葛叔吧。我的年纪你不吃亏吧。哈哈”那只熟悉的巨掌又拍在我的背上,我发现不了师傅就是喜欢拍人家,也不管别人是否受得了。唉!

“呃……嗯,可是我叫他赵哥啊,现在叫你葛叔那人家不是矮了一辈?”我指了指后面走过的赵石成。

“那你也叫我赵叔不就得了?哈哈。”天,当别人长辈就那么过瘾?而且早上好像还和我称兄道弟的。

“那他也可以叫我葛叔啊。呵呵。”葛洪已经三十八岁了,就年龄来说,只比木头小几个月,比我大十六岁,叫声叔也没什么。不过莫名地就多了个叔叔总有点不好意思。

顺便把赵石成和葛洪的精神契约也签了,此时头有点胀胀的感觉,别人的就以后再说吧。当夜,几个人又胡吹猛侃了一阵。我发现莫远君几乎都不说话,像是有心事,又像是累了,不好意思先退席。刚好我也实在不想撑下去了,草草结了个尾,劝瞿棣和米崇光也早点休息,就回自己的小屋去了。

今天有点冷了,三层兽皮,我掀开一层当被子。没有脱衣服,因为毛蹭在身上实在太痒了,我甚至想穿上袜子带上手套。希望今天这么睡明天不至于感冒。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也不知道经过了什么样的处理,软软的,还有点香气。两天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谈不上休息,时时都有出乎我接受能力的事情发生。

想起来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也没有和他们说关于时间重叠的事情。还有那些苦役,他们想必也是南修罗抓来的吧。还有,那些发酵了的“苹果汁”是怎么做的……晕晕沉沉之间,思绪已经飘走了,越来越远……

不对呀,是什么人!随着我职业技能的发掘,我的感观反应都比以往好了不知道多少。就像现在,虽然已经要睡着了,但是还是听到了窗外有人在喘息,似乎还是女性。天啊,为什么要找到我,即便是敌人要暗杀,论资排辈轮到我也该半个月以后吧。

“叽……”是我窗户打开的声音,我真的是怒火中烧,这么累,我真的宁可死也不想动一个手指头。

一个苗条的黑影翻了进来,同时有一股幽香。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桃花劫?当然,我虽然说起来宁可死也不想动,但是我还没有那么无畏,胆小是我的天性。现在,我已经很安全地站在床对面,而且施用了隐身术。

她举起刀砍下去,砍中了我故意堆起来的兽皮和枕头。她一定感觉手感很奇怪,而且,更加会感觉脖子很凉,因为我的匕首已经架在她脖子上了。一时间,房间里还是很安静。我还没有完全清醒,她当然也不会自己叫起来。

从背后控制别人生命的感觉是那么好,我另一只手去拿她的剑,她很顺从地递给我。我只好放下了匕首,因为那把剑没有出鞘,看来她只是想叫醒我罢了。“是我。”轻轻的,柔柔的声音,虽然感觉很不错,不过我更希望睡醒以后听到。

“小姐,有什么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吧。”我对莫远君说,语气里满是无奈。的确是无奈,又不能向女孩子发火。

“跟我来。”莫远君说着就夺过剑,另一只手一撑,从窗户里翻了出去。我其实也胖胖的,虽然还没有到臃肿的地步,不过像她那么轻灵是不可能的。顺手拉过椅子,也跳了出去。

“去哪里?”“我房间。嘘……别被人发现。”

本作品16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www.16k.cn!这……我真的糊涂了,半夜里一个人偷偷潜入我的房间也就算了,现在又要我偷偷潜入她的房间!难道这个小姑娘有潜入癖?即便如此,她找我干吗?虽然我有点自恋,但是还不相信自己对女性具有这样的杀伤力。

为了防止守夜的兄弟发现,她一步一步小心极了。我实在受不了弯着腰走路。索性用了一个“潜行术”,跟在她后面。到了窗口下,她回头看不见我,又往来路摸过去。我急忙拉了拉她的长剑,并现身。她吁了口气,指了指窗户,然后自己翻了进去。

此时,我才真的开始害怕。伙伴之中极有可能有内奸,今天虽然大家都没有提这事,不过很多人都知道了,万一内奸就是莫远君……只要我翻进去的刹那,一声尖叫就可以让我被众人唾弃,这样的故事电视里太多了。

“快点啊。”声音有点着急。

赌一次,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虽然根本没有理由相信自己会赢,但是死要面子的我,说什么也不会就这么回房睡觉。我再次念出了潜行术的咒语,两手撑住窗口,尽量不发一点声音地翻了过去,落地时灵光一闪,并没有用脚着地,而是就下落之势一滚。很成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人已经到了莫远君身后,握住了匕首。今天的月亮不是很亮,而且现在月亮还在东面,莫远君的闺房却是开着西窗,房间里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感觉到了血腥气,就像早上搬尸体的时候闻的气味。还有一个倚墙的黑影,我能感受到那个黑影的气息。

我慢慢靠近黑影,打算一旦有异变,先制服一个本不该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多少增加了一个定我罪的疑点。

“我已经进来了。”黑影颤抖了一下,莫远君也抖了一下,显然都被我吓到了。马上,莫远君关上了窗,还挂上了窗帘。然后从床底拿出一样东西,我看不清是什么。

莫远君把那件东西放在桌子上,亮光从她手里发散出来。好聪明的女孩,用瓦罐罩在灯上,放在床下,那就一丝亮都没有了。这个世界,取火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好在有一种木头,点燃以后可以烧很久,我房间里也有用这种木头做的“蜡烛”。

此时,我才好好打量了女孩子的闺房,真的,我第一次进女孩子房间,没有兴奋,只有恐惧紧张和不安。这个世界,女孩子的闺房和我的窝棚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摆设都基本一样。不过,我看到房间里并不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躺在莫远君床上。

一定是受伤了,难怪莫远君要叫我来这里,很可能就是漏网的刺客,否则不必这么小心不被看见。看来那个女孩子也是了。不过先救人吧。我想着就往床边走去。一点都没有考虑如果他恢复了,他们三个一起对付我怎么办。

“他已经死了。”声音很好听,比莫远君的都好听,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动听的声音。而且声音里还有一种让人心碎地哭腔。

“啊,那你要紧吗?”我转向她。想从昏暗如豆的灯光里看清她的相貌。可惜她的长发遮住了脸。

她低着头缓缓地摇着,隐约还在呜咽。对于女性的认识,我可以算是文盲。从小接触的女性都是长辈,上面还有四个表姐,只有一个妹妹还相隔千里。现在也只能看着她哭,别的也不知道能干吗。

“治疗下吧。”莫远君对她说,但也是提醒我。

女孩子已经趴在了那具尸体的大腿上,无声地哭着,背部剧烈地起伏。

我看着一阵心痛,想起祖父去世时,家人们的动天悲号,甚至在遗体告别的时候,姑姑们,还有妈妈,几乎都哭得昏阙过去。现在她默默地抽搐,又把我拉回到了痛失至亲的时光。

“创世的神啊……”我再一次颂读这篇祷文,第一次在其中掺杂了对生命逝去的无比哀伤。虽然我知道生死轮回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是这个年轻的生命本不该如此之早就回归虚无。“治疗术”发出了圣洁的白光包住了女孩,我并不知道她的伤势是不是很严重,但看她的样子好像很虚弱,所以我又用了一个“治疗术”,反正用多了没有什么副作用吧。

“好……好了,谢谢你。”梨花带雨的娇容,配上摄人心魂的声音。我想起以前看过的色*情小说,里面常用“色授魂予”来形容那些登徒浪子见到美女色心大起的样子。我现在如果被那些作者看到,他们一定也会用这个词形容我。

“真的好了,谢谢你。”她一定看到了我的丑态,该死,我该收敛点的。不过她身上还散发着治疗术的白光,真的像天堂里的天使。这样的心灵攻击,挡不住也是正常的。

莫远君坐在她边上,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示意我拉张椅子坐下。

虽然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这个机会想必没有什么人会放弃吧。反正我已经不可能再睡得着了,能静静地看着她也是一种享受了。

“你叫什么名字?”倒是看得人家小姑娘不好意思了,本来这句话该是我问的。

“呃,乔林。你呢?”

“余淼。”看她的样子,真的像是一条无助的鱼苗。楚楚可怜。

“呃,他是你男朋友?”不知道怎么,我忍不住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且有点酸酸的感觉。

“他是我哥哥。”唉,我果然是个混蛋,看着“鱼苗”的泪珠又下来了,我不由咒骂自己。不过听说是她哥哥,反而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从一生下来哥哥就和我在一起,他总是照顾我……呜呜……”可怜的孩子,哭得那么伤心,真的有使天地同悲的凄凉。

“现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呜呜……妈妈……”天,女孩子哭的时候真的会叫妈妈爸爸?其实这个世界上我不也是只有一个人?

“小淼,我这么叫不介意吧?”我停了停,但是间隔绝对不足以她提出抗议,“其实,这里很多人都是只有一个人啊。生死有命啊,我们能把握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她没有反应,我不理会莫远君抗议的目光,把椅子往前拖了拖,继续道:

“其实,即便是哥哥不在了,也还是会有很多人会照顾你,帮助你,这个世界上只有爱和光是取之不尽的。有光就有生命,有生命就有爱,有爱就一定会有光。你读过《圣经》吗?上帝说:‘要有光’,所以世界上有了光。你看,如果不是上帝对这个世界的爱,他会给予这个世界光吗?”说完,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跑题了,而且在她面前,说话的逻辑思路全乱了。为了避免多说多错,我打算把话题拉开。

“你刚才没有注意到吗?你身上就散发着钛白色的光,看起来就像个天使。”听说女孩子只要有人说她美丽啊,漂亮啊,可爱啊什么的,就会很高兴。反正赞美她又不要纳税,当然挑漂亮的说。而且我刚才的确是这么感觉的,也不算是哄她。

“没……没有……”看来她还太小,根本没有办法理解我的苦心……莫远君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对着我。我没有去理她,其实我现在也没有耐心再去开导这么个小孩子了,刚才的美感正在退去。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和他?”我轻声问莫远君。

莫远君瞪大了眼睛,那会说话的眼睛明白地告诉我:“如果我知道还要找你商量什么?”

“尸体不能再留在你这里了,这种天气,很快就会臭的。到时候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莫远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看了看余淼,这个活人比死者更难安排。我一时也没有主意,该怎么办?真的要躲可以躲几天?

“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怯怯地说。我的心又被重重地一击,豁出去了,她不该再受到什么伤害。看上去她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但是她哥哥倒是很高大,看起来比我要高得多。她父母超生?

“你哥哥和你,几岁啊?”

“我们是双胞胎,他今年十九岁。”这个小妹妹真的不是一点点可爱。

“那你今年几岁啊?”我故意逗逗她,或许也是自己童心未泯。不过自从到这里开始,一切都让我感觉沉重。今夜的遭遇虽然明知暗潮汹涌,不过却有如清香的微风抚过心田。

无意间看到莫远君的目光如剑,唉,小妹妹,你不知道现在让她的心透透气是何等地重要吗?

“……”余淼什么都没有说,嘴唇抿了抿。

“没办法了。小莫,你这里平时来的人多吗?”差点叫“喵喵”,但是想想,不能在用网名称呼了,这个世界不是游戏,是真实的血与铁的世界,一再的互称网名,无疑是一种对现实的否认和回避。

“不多,男的都不来,不过失落,哦,瞿棣,有时候会来找我。”莫远君停了停,犹豫道,“还有,晓慧姐倒是经常来聊天,时雨时不时也会来坐坐。”唉,那就是说所有女性都时常光临这里,真的有点麻烦了。

“时雨?”我猜到是小雨的真名,不过还是确定下吧。

“柳时雨。就是小雨。”“哦。”

“你是什么职业啊?”我问余淼。

“法师刺客。”啊,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有希望了。

“你会隐身吗?”

“会,不过……很多人都能看到我……以前在城里,我隐身只有哥哥看不见。”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的心的也越来越沉。除了他哥哥和一些朋友装作看不见,她的隐身几乎就是没有效果,这也能叫会?

大概没多久天就要亮了吧。我也得回到自己的屋里,当然,我可以用穿墙术,方便,安全,快捷。但是她呢?还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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