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变了。
即使已经住校,我很少回家,他的消息也辗转传来。
北北开始翘课。
北北开始抽烟。
北北开始不停的找人打架。
……
19岁的北北在少年的最后一年,轰轰烈烈的引来了他的叛逆期。
每一个人,都看出了北北很愤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性子淡泊的他会突然变得这么激烈。
只有我知道,所以,这样的北北,我更加无颜面对。
……
一夕之间,我和北北好象疏远了很多。
我不再缠着他,他也没有到新校园找过我。
两条原本密密交加的长线,突然变成了平行线。
没有北北的日子,我的笑容也变的很沉黯。
北北,北北……一直好想好想对你说,对不起。
……
半年后,关于北北的消息更加触目心惊。
北北杀死了所有他心爱的鱼。
北北和他的姑姑一言不合,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害得他姑姑脚骨开裂被送进急诊室。
北北拒不道歉,第一次被他爸爸家法伺候,他闷声不吭的默默承受。
……
北北的学校也出了最后通牒,如果北北继续这样堕落下去,将被请退。
……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
因为,在北北最艰难的日子,依依没有立场虚伪的陪在他身边。
……
寒假,我在学校赖到除夕才回家。
意外的,家里格外的冷清。
原来北北的父母和小荔都受不了家里的低气压,今年直接旅游过新年去了。
坐在北北的房间里,我一等再等。
北北的房间没有了那一尾尾五颜六色的鱼,诺大的双人床变成了单人床,很多家具都涣然一新,听说,都是被北北摔坏了。
整个房间比以前空荡了很多,一点人气也没有,看起来格外的寂寞。
我在他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断练习着,“HI,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HELLO北北,想死我了。”
“哥,我们半年多没见了吧,为什么你都不到学校找我呢?”
“啊,北北,我想吃肯得基,反正今晚就我们两个人,我们一起出去吃吧,顺便看完烟火再回来!”
但是,为什么每个招呼,每句话,都这么别扭呢?
我挫败的直想大声呻吟。
镇定,镇定,童紫依!
过了今晚,你就十六岁了,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到你……
……
勉力的镇定着、镇定着,直到一通电话将所有努力都粉碎。
“喂,我这里是XX公安局,沈易北是你的家人吧?他涉嫌斗殴,请过来局里保他吧。”
手里抓着身份证,下了出租车,我整个人依然在颤抖。
北北,我的北北……
交了五千元押金,北北从羁押室里走了出来。
他看见我,显然愣了一下。
我们走在大街上,一前一后,彼此许久都没有说话。
“幸好哥以前告诉过我你的提款密码,要不,今天我只能在警局门口干着急了呢。”我努力着,笑着打破僵局。
北北没有说话。
“哥,你吃过没有?依依饿了呢。”好想,好想哭,我拼命的压抑着眼泪。
对不起,北北,如果知道崔若涵在你心里,比梦想更珍贵,那么、那么……
北北,对不起,我真的发觉自己不知道何时,只想全心全意自私的占有你。
北北,原谅我……
“依依想吃什么?”他回身,平静的问,眼里没有那些大人们指责的暴戾。
我壮大了胆子,象以前一样勾住了他的手臂,撒娇着,“哥想吃什么,依依就吃什么。”
但是北北不再象以前一样,淡淡的笑。
他从我的怀里抽离了自己的手臂,平淡的脸,看起来那么疏离,“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臂,我又想流眼泪,拼命的,拼命的压抑住。
“哥,我想吃热狗呢!”我指着街边的小贩,非常兴奋的说。
“好。”他点头,从口袋里翻出零钱,大踏步向小贩走去。
我注意到,北北原本永远整洁干净的衣服袖口,是灰蒙蒙的,北北递钞票的修长手指膝盖上,有干涸的血渍。
心,好沉,再也无法假装。
“哥,为什么要打架?”我没有接过他递过的热狗,喃喃的问。
心脏象被一条细细的铁丝勒着,两头都生疼着。
他一僵。
“哥,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我真的错了,惩罚到的却是我最爱的北北。
热狗,从北北手里滑落。
第一次,我见到北北的眼瞳这么冰冷,好象要把自己深深的锁在无人的岛塔里。
不再相信别人,不再让人接近。
“哥!”我心慌了,想握住他的手。
却被他重重甩开。
“我不是你哥,你只是个捡来的孩子,所以,收起你虚假的关心,我不需要!”冰冷的话,从北北嘴里吐出。
第一次,北北对我说这么重的话。
仿佛,他决意把所有人从他的世界推开。
即使,依依有被打击到,也决不放弃。
“哥。”我不顾他的抗拒,执意握住他的手掌,向自己的眼敛抚去,“依依会难过!依依不知道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依依的心,好痛。哥折磨自己的时候,就是在折磨依依啊。”
我的眼泪,叭答叭答,好象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滴滴滚落在他的手背。
这些眼泪烫伤了北北。
他望着我,眼里有着震惊,因为,他第一次,看见依依哭得这么伤心。
“你回去。”他冷冷的说。
原来,眼泪打动不了北北。
他转身离开时,我在笑,笑着自己的眼泪原来这么廉价。
北北的心,原来已经封锁,决心从此以后只有自己。
但是,我是谁?我是依依,诡计多端,一心只想霸住北北的依依。
我向着路边一点又一点后退,一咬唇,脚用力一拐,我摔出了人行道。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心扉。
北北听到我的尖叫声回头,已经看到我被一辆速度不是很快的轿车,撞到弹飞了二三米。
“依依!”北北再也无法冷漠,惊恐的向我跑来。
望着顺间肿得老高的脚裸,我苦笑,“哥,我没事。但是,怎么办,依依总是这么笨,离开哥总是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痛不痛?”他紧张的问。
我燎燎牙,扁扁嘴。
“看来哥要照顾依依了,没办法再出去惹事生非了。”
那年除夕,我扒住北北的脖子,终于成功扒住了北北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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