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源源不断的阴冷力量顺着脚下大地不断渗入魂体,任武体内炙热的感觉才渐渐缓解。
“唯心吗?”任武揉了揉屁股望着头顶的建筑。
只有这个解释了,魂体其实是能够穿过任何墙体的,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没有直接摔到底层来就是因为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我潜意识中还以为自己是个活人。
所以我就像活人一样行走在楼层里。
等到我终于察觉到自己灵魂的身份后就很简单的穿门而出,当我潜意识中意识到自己脚下的水泥地和墙壁其实并没有任何差别时......我就摔了下来。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我的潜意识,当我潜意识认为自己“应该”、“可以”,我就做到了这一点。
原来这就是魂体的力量么。
任武非常稀奇。这还是他第一次体验魂体出窍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新奇,就像一个生活在陆地上的猫当它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像鱼一样可以自由的在水底呼吸时,那会发生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
“那我现在应该上楼......”
唔。任武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1、2、3、4......
房间里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
看着密密麻麻站在房间里的“人”,任武喉结蠕动,习惯性的想要找剑或者剑的替代物。
但他又很沮丧的醒悟自己现在是灵魂,就算放一把绝世宝剑放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拿不起来。
“你是新来的吧?别害怕,我们都是和你一样的人。”离任武最近的一个老头咧嘴笑道,他嘴巴里的牙齿都快掉光了,脸上的皱褶几乎和树皮一样,光秃秃的头顶稀稀疏疏的几根白毛,肤色青白,不似活人。
“您老也死了?”任武沉默过后,挤出一句话。
“嘿嘿,不记得了,大概有六七天了吧,这破房间里又没有日历,我才懒得记时间呢。”老头摇晃着脑袋,任武担心他可能会把他的脑袋甩丢。
“我死五天了!”旁边一个肉嘟嘟的小男孩抬起下巴,骄傲的说道。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啊......你这个小屁孩。”旁边一只染成红黄蓝三基色的青年鬼无语,
仿佛打开了某种话匣子,房间里的“人”们纷纷开口。
“我有六天了,我是从五楼掉下来摔死的。”
“我比你多两楼。”
“我走了快五天了吧,我是冬泳脚抽筋了……”这些鬼都是生前的模样,看上去倒也不吓人。
“我......我两天没有看见我妈妈了。”站在角落里的辫子姑娘面垂着墙壁。
房间里顿时安静。
有的“人”颓废的坐在桌子上,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还有的“人”蹲在地上小声啜泣。
“哎。”老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在这些“人”里面他的年龄是最大的,悲欢离合见得多了,对这一天也有心理准备。
“大伙儿都是想家人了,只要七天过后,我们就会消失,你也一样。”老人低声说道。
“还会消失?怎么消失?”
“就像蒲公英一样。”老人说道。
还不等任武思考灵魂怎么像蒲公英一样就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停尸房里的鬼们抬起头一齐望向大门,有的鬼眼中露出期待。
停尸房大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老头走在最前面目不斜视。
在他身后跟着三个人,两个年龄稍大一些的成年男人,还有一个拿着手绢不断擦眼泪的雍容贵妇人。
“妈!”刚才还在角落对着墙壁面壁思过的辫子女孩惊喜的喊道,快步冲过去想要拥抱妇人。
但身躯直接穿过妇人踉踉跄跄往前走了两步,身躯闪烁变得更加虚幻了。
“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老头将尸柜拉开,一双惨白的小脚从白布底下露出。妇人别过头眼泪止不住的哗哗掉。
辫子女孩呆滞,因为无论她怎么喊叫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反应。
所有活着的人都像聋了一样,她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如果你家人还在医院的话你多去看他们两眼吧,过几天可能就看不到咯~”老头唏嘘的说道。
“你的家人呢?”任武问道。
“我家老婆子比我先走两年,早知道她当年也是在这么冷的地方等了我七天,我当年就该早点下来陪她的,也免得她一个人在路上孤苦伶仃的。”老头深深叹了口气。
话题有点沉重,任武不知道怎么接。
他发现这个世界的鬼和自己想象中的鬼有点不一样。
与其说是鬼,不如说他们是一群结束了这方世界的旅程正在候车厅等待下一站列车的旅人。
“那我先上去了。”任武说道。
“嗯,多陪陪家人,我们现在就是能陪一天是一天了。”老头带着微笑,对任武挥了挥手。
返回病房,任武发现之前枕在病床边沿小憩的妻子已经醒了正在卫生间补妆,眼睛泛红,眼角有未干的泪渍。
来到病床前俯下身亲吻丈夫的额头,妻子包里的电话适时响起,接通电话后的妻子脚步匆匆的离开。
日落西山,月亮升起。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缓慢而又平稳的响声。
任武试过了各种方法都无法苏醒,如果能学会灵魂类的能力就好了。
任武只能颓然的放弃。
如果无法苏醒,那怎么完成这个任务。
这个世界与主世界的时间比例也是1:300,时间上是足够的。
爸妈真要问起来就说自己在缝合会里待了两天就是了。
问题是……
听其他的灵魂说他们只能存在7天,7天过后就会消失在世界上。
还没亲眼目睹过消失场景的任武心底始终有层阴霾。
晚上回到停尸房,任武感觉到停尸房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任武偷偷询问老头。
老头看了任武一眼,嘿嘿一笑。
“时间快到了。”
没过多久任武就亲眼目睹了鬼是怎么从这个世界消失的。
就像一块拼好的拼图被打散,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空气中。
第二天老头带着一丝祈盼、一丝解脱的走了。
第三天那个肉嘟嘟的小男孩是攥着小拳头走的。
辫子小女孩还是再也没有看见她的妈妈,第四天的时候站在墙角里悄无声息地像蒲公英一样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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