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走私船（请赏藏）

我们已经说过，他躺在甲板上！

一个水手正在用一块绒布摩擦他的四肢。

另一个，他认出就是那个喊“挺住！”的人，此时他正拿着一满瓢甜酒凑到他的嘴边。

第三个人是一个老水手，他既是掌舵的又是船长，他正同情地注视着他，脸上带着人们常有的那种自己虽在昨天逃过了灾难，说不定灾难明天又会降临的那种表情！

几滴甘露酒使年轻人衰弱的心脏重新兴奋起来，而他四肢也因受到了按摩而重新恢复了活力！

“你是什么人？”船长用很蹩脚的精灵语问道！

“我是，”天猫用蹩脚的幻梦国语回答说：

“一个风暴湾水手！

我们是从金穗平原装谷物来的！昨天晚上我们刚到珍珠洋岬遇到了风暴，我们的船就在那个地方触焦沉没了！”

“你刚才是从哪儿游过来的？”

“就是从那些岩石那里游过来的，算我运气好，我当时攀住了块岩石，而我们的船长和其他的船员都死了！

我想我是唯一幸存的！

我看到了你们的船，我是怕留在这个孤岛上饿死，所以我就抱住一块破船上的木头游到你们船上来！

你们救了我的命，我谢谢你们，”天猫又说道，“要不是你们中的一个水手抓住我的头发，我早已经完了！”

“那是我呀，”一个外貌诚实直爽的水手说道，

“真是千钧一发，因为你正在往下沉呢！”

“是呐，”天猫答道，并伸出手去，“我再一次谢谢你！”

“说真的，我刚才有点犹豫呢，”水手回答说，

“你的胡子有六分米长，头发也尺把长，看上去不像个好人，倒像个强盗！”

天猫想起来了，他自从进了龙眼要塞以后就没有剪过头发，刮过胡子！

“是这样，”他说，

“有一次遇险时，我曾向圣母许过愿，十年不剃头发不刮胡子，只求在危难之中救我的命，今天我许的愿果然应验了！”

“我们现在把你怎么办呢？”船长说道！

“唉！随便你们怎么都行！我们的船沉了，船长死了！

我虽然一个人逃出了一条命！不过我是一个好水手，你们在第一个靠岸的港口让我下去好了！

我相信一定能在一艘商船上找到一份工作的！”

“你对魔龙洋熟悉吗？”

“我从小就在那里航行！”

“那些最出名的港口你都熟悉吗？”

“没有几个港口是我不能闭着眼睛驶进驶出的！”

“我说，船长，”那个对天猫喊的水手说道，

“假如他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呢？”

“那得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船长面带疑虑的说道！

“像他现在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说得好听，谁知道！”

“我干起来比我说得更好，”天猫说道！

“那我们瞧吧！”对方微笑着回答道！

“你们到哪儿去？”天猫问！

“到蒸汽城！”

“那么，你们为什么老会是这么折来折去而不靠前侧风直驶呢？”

“因为这样我们就会直接撞到岛上去了！”

“你们会在离岸三十米开外的地方通过的！”

“那你就去掌舵吧，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本事！”

年轻人接过舵把，先轻轻用力一压，船就随之而转，他看出这虽说不是一艘一流的帆船，但尚可操纵如意，于是他喊道：

“准备扯帆！”

船上的四个水手都跑去遵命行事，船长站着一边旁观！

“把绳醉梦城直！”天猫又喊道！

水手们即刻服从！

“拴索！”

这个命令也被执行了！果然正如天猫所说的，船的右舷离岸三十米的地方擦了过去！

“好样的！”船长高兴地大喊道！

“好样的！”水手们跟着叫喊起来，他们都惊奇地望着这个人，这个人的目光里又充满了智慧，身体又恢复了活力，他们已不再怀疑他身上所具备的素质了！

“你看，”天猫离开舵把说，至少在这次航行中！

“我对你们还是有点用处的！假如你到了蒸汽城以后不要我了，可以把我留在那儿！

等我领到第一笔薪水就来偿还你们借给我的衣服和伙食费！”

“哦，”船长说，“我们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你的要求合理就行了！”

“只要你给我和你的伙计同样的等遇，那么事情就算决定了！”天猫答道！

“这不公平，”那个救天猫的水手说，“因为你比我们懂得多！”

“你这是怎么啦，章鱼烧？”船长说道！

“要多要少，这是人家的自由嘛！”

“不错，”章鱼烧答道，“我只多出一件衬衫和一条裤子！”

“这些对我就足够了，”天猫插进来说！“谢谢你，我的朋友！”

章鱼烧窜下舱去不久就拿着那两件衣服爬了上来，天猫带着说不出的快乐穿了起来！

“现在，你还需要什么别的吗？”船长问道！

“一片面包，再来一杯我尝过的那种好酒，因为我好长时间没吃东西啦！”的确是，他已有四十个小时没吃任何东西了！

面包拿来了，章鱼烧把那只酒葫芦递给他！

“打压舵！”船长对舵手喊道！

天猫一面也向那个方向看，一面把酒葫芦举到了嘴边，但他的手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了！

“咦！龙眼要塞那边出了什么事啦？”船长说！

吸引天猫注意的，是龙眼要塞城垛顶上升起了小团白雾！

同时，又隐约听到了一声炮响！水手们都面面相觑！

“那是什么意思？”船长问！

“龙眼要塞有一个犯人逃走了，他们在放示警炮！”天猫回答！

船长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已把甜酒凑到了唇边，神色非常镇定地正在喝酒，所以船长即使有一点怀疑也因此而打消了！

“这酒好厉害！”天猫一边说着，一边用他的短袖抹着额头上的汗！

“管它呢，”船长注视着他，心里说道，

“就算是他，那也好，因为我毕竟得到了一个少有的老手！”

天猫借口说疲倦了，要求由他来掌舵！

舵手很高兴能有机会松一松手，就望望船长，后者示意他可以把舵交给新来的伙伴！

天猫于是就能时时注意到虚灵城方向的动静了

“今天是几号？”他问坐在身边的章鱼烧！

“二月二十八！”

“哪一年？”

“哪一年！你问我哪一年？”

“是的，”年轻人回答说，“我问你今年是哪一年？”

“你连现在是哪一年忘了吗？”

“昨天晚上我受的惊吓太大了！”天猫微笑着回答，

“我的记忆力几乎都丧失了！我是问你今年是哪一年！”

“圣魂一八二九年！”章鱼烧回答！

天猫自被捕那天起，已过了十四年了！

他十九岁进龙眼要塞，逃走的时候已是三十三岁了！

他的脸上掠过了一个悲哀的微笑！

心想，过了这么多年不知究竟怎么样了，她一定以为他已经死了吧！

接着他又想到了那三个使他囚禁了这么久，使他受尽了悲痛的人，他的眼睛里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他又重温了在狱中立下的向对恶龙，万人烦和鬼狐报仇雪恨的誓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个誓言不再是一个空洞的威胁，因为魔龙洋上最快速的帆船追不上这只小小的独桅船，船上的每一片帆都鼓满了风，直向蒸汽城飞去！

天猫上船不到一天，就和船上人搞得很熟了！

少女爱丽丝号这艘灵禽独桅船上这位可敬的船长，虽然没受过瞌睡虫牧师的教导，却几乎懂得魔龙洋沿岸的各种语言，从日光洋语到如尼语，都能一知半解地说上几句。

所以他不必雇用翻译，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个累赘，而且常常多一个泄漏秘密的机会！

这种语言上的能力，使他和人交换信息非常方便，不论是和他在洋上所遇到的帆船，和那些沿着海岸航行的小舟，或和那些来历不明的人，这种人，没有姓名，没有国籍，没有明白的称呼，在洋口的码头上可以看到他们。

他们靠着那种秘密的经济来源生活，而由于看不出他们经济的来源，我们只能称他们是靠天过活的！

天猫是在一条走私船上！

鉴于上述这种情况，船长把天猫收留在船上，是不无怀疑的！

他同沿海岸的洋关官员都非常熟悉！

而这些可敬的先生们和他之间时时都在勾心斗角，所以最初他以为天猫或许是税务局派来的一个密探，用这条巧计来刺探他这一行动的秘密！

但天猫操纵这只小船的熟练程度又使他完全放了心！

后来，当他看到龙眼要塞的上空升起了一缕像羽毛似的轻雪茄，他立刻想到，他的船上已接纳了一位像国王那样他们要鸣炮致敬的人物！

应该说，这时他多少放心了一些，因为这样的一位新来者总比来个洋关官员要强，可是当他看到这位新来的伙计态度十分泰然，后面这一层怀疑也就像前者一样地消失了！

所以天猫占了个便宜，他可以知道船长是什么样的人，而船长却不知道他是谁！

不论那个老水手和他的船员用什么方法来套他的话，他都能他最初的那番话。

他把魔谷城和风暴湾描绘得绘声绘色，他对这些地方了解得像虚灵城一样清楚！

所以那个灵禽人虽然精明，却被天猫用温和的态度和熟练的航洋技术蒙骗了过去！

当然，也许这位灵禽人也同那些明智的人一样，他们除了自己应该知道的事以外别的都不想去知道，除了愿望相信的事情以外，别的都不相信！

而就在这种对互相都有利的状况之下，他们到达了蒸汽城！